文/七月晚风 素材/孙阳阳

1996年,邻村的大婶带着小女儿,来给我们家抽蒜苔,蒜苔抽完时,那女孩病了,母亲留她在我家住了几天,病好后她走了。老话说,“做人要积德,做善事,自然会有回报”,十年后我俩重逢,结局甚是圆 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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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方人,我的家乡位于华北平原西南边缘地带。我biz.cpbod.com这里是平原,站在我家房顶,一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麦田,看不到头。

我们村除了种小麦,还种大蒜,news.tmbmgt.com大蒜分早蒜和晚蒜。早蒜就是长蒜苔的蒜,蒜瓣也有,只不过以卖蒜苔为主,长的蒜瓣很小。晚蒜是以卖蒜头为主,就是我们平时炒菜,剥几瓣那种。

我们村home.teetahoos.com基本上种的是早蒜,家家户户都种几亩蒜,少说也得一二亩。

1996年,那年我只有十岁,读小学四年级。95年秋天的时候,我父亲贪了心,常念叨明年蒜苔价 格一定高,多种点,dev.gwbjr.cn这一多种不要紧,我家整整种了五亩早蒜,两亩晚蒜。

母亲说,种这么多,明年蒜苔熟了怎么办?咋个我俩都抽不赢map.sojha.cn。

父亲说blog.cwilinks.com,别担心,明年我早早就出去问人,只要钱到位,就有人干。

1996年三月份,天越来越热了,地gov.gesinfri.com里的蒜苔陆陆续续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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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出去找了一圈都没问到人,他说,谁知道今年种蒜的竟这map.enehapi.com么多,人不好找。

母亲心急,人托人,找来了一对母女,就住在我们邻村,tool.klrcare.com离我们家大概有三里地。那女人跟我母亲差不多年纪,那女儿看着跟我的年龄差不多。

从母亲跟她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那女人,家里的男人生病走了,她带着孩子种的懒庄稼,没种大蒜,农忙就出来secure.najmaplus.com抽点蒜苔,挣点钱。

她女儿叫方苗苗,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双眼皮,黑黑的,一头齐耳短发,笑起来有app.mfjvshu.com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那天,母亲带着她们去看了看地,大婶说,她家离我们家也不远,就三里地,她早上来,晚上回去gov.evaedward.com。不会耽误干活儿。

母亲劝她在我家住下,说抽蒜苔虽job.195cars.com说不是体力活,但弯着腰,干几天也是累的直不起腰,不想动。晚上再走回去,得多累人啊,在我家住下就行,有地方睡。

大media.leeprock.com婶觉得住我家怪不好意思的,看我母亲再三说,就答应了。

我们家三间平房,我和父亲睡西屋,东屋有两张床,一大一小,母www.askaudria.com亲带着我妹妹睡小床,大婶带着方苗睡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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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天,天还没亮,大婶就起床了。母亲做好了饭,还煮了好几个我们平常都舍不得吃的鸡蛋。

母亲说,一个人吃俩鸡蛋,抽蒜苔有力气,煮的多,等会儿下地也捎上几个,饿了吃。

吃完饭,我们去了蒜地,大人们都拿着抽蒜苔工具,下了地。方苗苗拿着工具也跳到了蒜地。

母亲拦住了她,说她太小了,抽蒜苔太累人了,让她和我坐在地头捆蒜苔。

我是个男孩子,从小家务活,地里活啥都干,农村人嘛,孩子没一个娇贵的,家家户户的孩子打小啥都干,而且都能吃苦。

我自认为我比方苗苗能干,可是真干起活儿,我才发现,我错了。方苗苗整理起蒜苔,格外认真,而且干的还快,不一会儿一捆就捆好了。捆好后,地上没蒜苔了,她把鞋脱了,赤着脚跑到地里接她母亲和我父母,手里抽好的蒜苔,然后抱着满满一大堆的蒜苔跑到地头,放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倒了一碗开水,递给她。她笑了,脸一下红了,嘴里说着:“谢谢”,双手接过来,咕咚咕咚一下喝完了。

我看着她喝水的样子,感觉她虽然黑点,还是挺耐看的,一想到这些,我的脸一下也红了。

抽蒜苔不同于其他,一根根抽,也是很慢的,而且还都得弯着腰抽,低头,弯腰,再低头,再弯腰,一天都是重复着这个动作,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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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亩地的蒜苔抽了有两亩,就开始下雨了,父母心急,担心下大了,几天进不了地,蒜苔不同其他,晚抽几天就老了,老了菜贩子不要。

我和方苗苗也不捆蒜苔了,大家都下地,一根根把蒜苔连同叶子掰下来,掰了装袋子里,下雨了在屋里坐着,用小刀削叶子。

我们五个人,一天都没吃饭,在地里忙活了一天,终于赶在下雨前,掰了有两亩地蒜苔,下大的时候,还剩了一亩没弄。

父母把这些带叶子的蒜苔拉回家,堆到了门楼,屋里,堆不下,又在院子里用塑料布搭了棚,底下垫了砖,上面铺上木板,放上蒜苔。

雨下的很大,连着下了三天,就是天晴,地里坑坑洼洼,那么多泥水,一周也进不了地。

那几天,我们就在家里用小刀剥蒜苔,剥蒜苔还没抽蒜苔好受,因为蒜苔比较辣,十个指头都是缠的塑料布,干起活儿来也挺费劲儿。

父母虽然很着急,但是下雨了,也没办。

一天三顿饭,母亲还是照时做,早晚煮鸡蛋,煎鸡蛋,一样都不少。中午有时候,母亲做汤面,里面打鸡蛋,有时候做蒜苔焖面。

大婶是个很勤快的人,我妈做着饭,她也不闲着,让她歇会儿 她不歇。她和方苗苗都是话不多,埋头就是干。

大婶剥着蒜叶,跟我母亲唠着嗑。她告诉我们,苗苗三岁,父亲就生病走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 的,怕孩子受委屈,一直没再嫁,她出来干点活,总要带上苗苗,把她自己放家,又觉得不放心,苗苗很小就跟着她在地里干活儿了。

我听后感叹,苗苗这么小,竟吃了这么多苦,经常跟着她妈妈下地,怪不得这么黑。

我母亲听着大婶说起苗苗,不禁掉起了眼泪。

大婶是个实诚人,雨刚停一天,她就下地了,母亲说地湿,反正下了几天了,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大婶说,闲着也是闲着,她脱了鞋,打着赤脚在蒜地里抽蒜苔,父母看了不好多说什么,也脱了鞋,跟着下了地。

我和苗苗跟在他们后面,也去了地里。

五亩地的蒜苔,在我们的齐心努力之下,终于抽完了。当天晚上,父亲给大婶结了工钱,又介绍了大婶去我二娘家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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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苗苗没起来。母亲去喊她,她还在睡。母亲觉得不对劲儿,一摸她的头,发烧了。

母亲说,大妹子,苗苗像是病了,你该干活儿就去干活,挣点是点,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这孩子又病了,我们家蒜苔抽完了,不忙了,你要信得过我们,把苗苗留下,在我家住几天,她好透了 我给你送过去。

大婶不住的跟我母亲说着谢谢,就去了二娘家。

母亲拿了药,喂苗苗吃下,又熬了一大碗姜茶,让苗苗也喝了,蒙头让她好好睡了一天。

我父亲也是个心软的人,他听大婶说了,她们家的事之后,就记心上了,对苗苗格外的亲。半晌总揣着鸡蛋,苹果,拿给苗苗吃。

这看着苗苗病了,他蹲在鸡笼里看了好半天,逮了一只老母鸡,笑呵呵的跟我母亲说:“当家的,这只母鸡又肥又大,宰了吧,炖一锅鸡汤给苗苗补补身子吧,你不反对吧?”

母亲回答说:“你说的什么话?我啥时哪么小气了?我也是看苗苗这孩子可怜,你看那么小,干起活儿来,跟个大人一样,她可是跟着妹子没少吃苦啊,这么懂事的孩子,别说一只鸡,两只,三只我也舍得。”

父亲杀了鸡,母亲烧了热水,蹲在门前的沟边褪鸡毛,我和妹妹跑过去帮忙。他冲我们嚷:“去去去,出去玩去,这鸡你俩不能吃,给苗苗吃的,再等等,给你俩炖。”

我以为父亲也就顺口一说,哪曾想鸡炖好,他盛了一碗,端给苗苗,就把鸡汤倒到罐子里,顺到了红薯窖里,还用石磨盖了红薯窖口。

我和妹妹馋的用舌头来回舔着干瘪的嘴唇。

母亲偷偷量了苗苗的脚,抽空跑去集上,给苗苗买了一双带蝴蝶结的凉鞋,又买了一个粉色的长袖,一条格子裤子。拿回来给苗苗穿上,衣服和鞋子都大了一点点,苗苗说:“大娘,这衣服,鞋子我都喜欢,大一点明年我还能穿,谢谢你。”

苗苗在我家住了一周,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她母亲在我二娘家的活儿也干完了,她说要去别的村再看看。就带着苗苗走了。

临走时,再三给我们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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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父母提起来总会说,大婶可是个好女人,她拉扯着苗苗,真不容易,苗苗那么小,就知道干活儿挣钱了,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做梦,总梦见苗苗的大眼睛在冲我笑,我也在想,我们两家离得不算远,应该还能见到吧。

再之后,连续三年,大婶都会来我们家帮我们抽蒜苔,但苗苗没来了,她说,她有个妹妹在广州做生意,她家条件好,心疼苗苗,把苗苗接走,去那边上学了。

有一年,我主动买了文具盒,笔记本交给大婶,让她啥时候捎给苗苗。后来隔了大半年,大婶跑到我家,给我送过来,苗苗寄给我的贺卡,还有几个笔记本,本子上都给我写了,激励的话语。

再之后,我们家日子慢慢好了,种的蒜少了,自然没再请人了。大婶去了别人家干活,有一次来我们家,告诉我母亲,说她也要去南方了,苗苗在那,她想她,她妹妹催了她好多次了,说生意做大了,忙不开,让她过去帮忙。

母亲说,出去总比在家种地好,还说啥时候有 机会了,说不定还能遇到呢。

好多年里,我总梦见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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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我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开学时,我背着编织袋,一栋栋找宿舍楼,教室。

我安 定下来后,就去校门口,主动帮新来的学生,背行李,找教室,找宿舍。

那一天,阳光不慌不忙,正好,我刚拎起一个男生的被子,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

她正冲着我笑,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两个大眼睛,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只不过,她白了很多,不像小时候那么黑了。

我呆住了。

天啊,是苗苗。我俩竟然一个学校,一届,一班。

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苗苗主动跟我打了招呼:“阳阳哥,不认识了我了吗?我是苗苗。”

大学四年,我俩一起上学,放学,去食堂,去图书馆,去勤工俭学。

我俩相识,相知 相爱,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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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我带苗苗回去见了父母,我俩领了证,在老家办了婚礼。

婚后,苗苗生了一个儿子,我俩在城里租了房,安了家,踏踏实实的开始拼事业。

经过几年的努力,我们买了房,买了车。苗苗很孝顺,对我父母很好,岳母还是一个人,我总觉得她一个人这么多年,带着苗苗,很不容易,就把她接了过来,帮我们带孩子。

岳母说,多年前去你家抽蒜苔,没想到抽了个女婿。

苗苗也说,短短几天相处时间,我父母对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那时候我们的缘分就注定了。她注定是我父母的女儿,我注定是她母亲的儿子。

我和苗苗因为28年前,她母亲带着她到我家抽蒜苔,苗苗病了,在我家住了几天,而和我们家结下的缘分,从两小无猜,青春懵懂,再到大学校园,结婚,生子,我俩已经携手走过十三年的风风雨雨了,未来我们还要相互扶持一辈子。

生活里存在了很多美好,都在平平常常的小事里。

愿阳光永远普照大地,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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