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不枯竭,世界大港与千年名城的故事就没有尽头。
江的入海口,“超级大脑”能隔空取物。南沙港四期码头工人通过5G远程卸货,引来马斯克在自媒体上点赞评论。更智慧的港口,让全球贸易与物流网络在此集聚。
陆的始发站,出海巨头重仓超级班列。广州中欧班列的始发站增城西站旁,“希音湾区供应链项目”一期正式开工。更多元的枢纽,让全球要素与国际规则在此交融。
云的天际线,城市门户拥抱四方来客。前三季度白云机场旅客吞吐量比增21.7%,其中国际航线旅客突破千万人次,大幅增长98.2%。更开放的支点,让一座城与世界对话。
港的演绎变幻,丰满了千年广州的灵魂。世界每个细微变化,最终都可能在一连串的关联后,通过港口传达到广州,形成蝴蝶效应。
9月,南方日报“大城大港大平台”调研组前往欧洲三国,走读“大城”之后便是探访“大港”;接下来还将前往日本、新加坡,并回到国内再走访,关键词也是“大港”。
广州提出,要全面建成具有经典魅力和时代活力的中心型世界城市,在全球城市网络中发挥更广泛、更全面的引领作用。而链接全球、配置高端要素,是港的天然基因。
港口存在千年,未来仍将存在千年。坐拥世界海洋交通史唯一一座2000多年长盛不衰的大港,广州需要思考:如何重新定义大港,从而成就大城?
城市,先有市、后有城,先有市场,后有城墙。这是全球城市发展的主流视角。
罗兹·墨菲在《上海:现代中国的钥匙》一文则提出,与西方城市自出现以来就以海洋和贸易为导向,主要发挥经济功能不同,亚洲城市是一种政治和文化现象,而非经济现象。
世界版图上,有未曾流经城市的河流,但几乎没有河流未曾流经的城市。
良水造港,一批河港、江港、海港次第崛起。全球35个国际化大都市中,有31个因港而兴;中国GDP20强城市,港城占比八成。
港口,从未在历史的竞争中被忽视。
1484年,西班牙人开始地理大发现,巴塞罗那港由此成为世界第一大港。500多年后,巴塞罗那港不仅是一个国际贸易中心,更是一个历史与文化交融的旅游胜地,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邮轮港口之一,地中海风情从这里向世界传递。
1588年,伦敦港成为世界第一大港,奠定了日不落帝国的地位。400多年后,伦敦港(由泰晤士河沿岸70多个独立码头组成)早已跌出全球集装箱大港TOP50(2022年吞吐量排名第64),但伦敦仍是全球海洋金融中心,全球海事仲裁业务每年给英国带来300亿英镑的收入,伦敦港成为英国向国际市场提供出口服务的枢纽。
1883年,被迫加入德意志关税联盟后,汉堡建设当时最先进的仓储综合体仓库城,随后汉堡迅速崛起,在20世纪初成为仅次于伦敦和纽约的世界第三大港。从1840年到1914年,有400万失意的欧洲人从汉堡去往新大陆追梦。100多年后,汉堡港半数以上进出腹地的货物都是通过铁路运输,每天有200多列货运班列在汉堡的铁轨上行驶。
唐王朝时,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东方枢纽,广州港已是中国第一大港,为大唐盛世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港匹配大城,大城重新定义大港。如今,世界大港不再以箱量论英雄,而看谁的全球资源配置能力更强,谁的话语权更大。
全球货运吞吐量排名前十的港口中,中国占六席。从第一代到第四代,港口功能逐渐从运输与贸易中心、工业中心演化为物流中心和资源配置枢纽。港口的定义正在发生深刻变化,这是调研组在欧洲的新发现——
从货物到服务,贸易转型让港已不像“港”。
中国的展会很多,汉堡港最有兴趣的则是服贸会和进博会。连续多年,汉堡港在中国的展会上推介物流解决方案与智慧交通系统。港航界流传的段子“数箱子、数单子、数票子”,形象地道出了不同港口在价值链中的差距。作为世界上第一批智慧港,这里建设了一处专注于为物流企业提供交流和合作机会的场所——汉堡数字物流枢纽,同时打造一批世界上无可替代的海洋专业展会,比如:创立于1963年、被誉为“世界第一大造船海事盛会”德国汉堡国际海事展(SMM),以及欧洲最大的风能展WindEnergy。从货物贸易到服务贸易,作为供应链的重要一环,汉堡港已不满足于“收过路费”,而是努力成为资源聚集的新平台。
从数字到绿色,港口进入“第二增长曲线”的竞赛。
处理着英国约四分之一海运贸易的英国联合港口公司(ABP),去年启动投资20亿英镑的Ready for Tomorrow(为明天做好准备)战略,致力于自身运营的“脱碳”及支持大型绿色能源基础设施项目。主要进口煤炭和铁矿石塔尔伯特港,正计划利用5年转型为一个主要的浮式海上风电枢纽。港口土地的用途、货物的形式会发生改变,但对于英国的重要性始终不变。在做好货物贸易的基础上,这家港口集团力图成为绿色产业的基础设施服务商、绿色方案提供商、绿色创投的发起者、绿色航线联盟的倡导者。跃过英吉利海峡,敦刻尔克港不仅是法国首批低碳产业区的创建者之一,也是欧洲唯一提供全面电动汽车生态系统的港口。数字、绿色、能源,正成为欧洲港口全力延伸的价值链。
从旧港到新港,水永远值得城市投资。
新旧交替,不在于驻留或遗忘,而在于拥抱变化。过去十年,伦敦的金丝雀码头经历了一次演进:从金融中心化身为集工作、生活和娱乐为一体的“生活方式目的地”。进化仍将继续,但水是永恒的主题。老码头在此与公共空间和景观、步行体系进行整合,滨水用地与生活、休闲功能“混搭”。如今,世界领先的生命科学中心及初创科技企业正往这里逐水而聚。将水带回城市中心,港口总是值得投资。工业港口城市鹿特丹曾被认为缺乏生活气息与创新力度。2017年,鹿特丹市政当局启动了创客区区域转型计划,没有简单采用“迁出港口功能,植入城市功能(ports out, city in)”,而是保留港口制造业产业用地属性,吸引3D打印、机器人制造、材料科学研发等高端制造业落户,同时兼顾了教育、文化体育、居住等城市功能,打造充满活力的港口城市区。
这三重变化,正像蝴蝶的翅膀,于不经意间带动港口系统的重构与定义。
当我们聚焦于港口交通交易功能的本身之时,更要关注时代正“催促”着港口迭代升级。关注港口这一“旧物种”的新定义,也是关注中心型世界级城市的通道之变、枢纽内涵之变。
港口城市是全球化的各种动因与当地社会相遇的地方。
一座港口正在成为N种可能。在汉堡,港口是城市的实验室,新的数字解决方案在理想条件下进行测试并从中学习,最终将港口的解决方案推广至城市物流当中。港口打造的汉堡数字物流枢纽,通过3个Co-(Co-nnect相互连接、Co-work共同工作、Co-create共同创造)协作机制,将大企业、投资者、初创公司、研究和教育机构连接在一起。经历了从传统船舶、港口工业和加工业向高科技产业转型的过程,汉堡已经成为德国乃至欧洲的技术创新类工业的桥头堡。一个贸易港正在焕发出物流港、智慧港、数字港的N种可能。
港产、港贸、港城融合,不断延伸港的内涵与意义,为资本、劳动力、货物和思想的自由流动而“解锁”。
在英语中,“bank”有两层主要含义,既是河岸,也是银行,这说明金融与港口向来关系密切。港口应当是“物流港”,也应是“贸易港”“金融港”。
海权与陆权的模糊,改变了港的形态,跳脱出地理边界。不沿边不靠海的重庆,提出建设“枢纽港”城市功能新名片,枢纽港规划构建东西南北“四向”联通和铁公水空“四式”联运的对外综合运输大通道,建设内陆国际物流枢纽和口岸高地。重庆的系列动作还包括:加快推进果园港建成港口型国家物流枢纽、寸滩邮轮母港建成重庆对外开放新窗口、珞璜港建成铁路综合物流枢纽、龙头港建成长江大港。
有形的港变无形的港,在延伸港口经贸的基础之上,挖掘“港即枢纽”背后的内涵,正在成为全球节点城市的重要课题。
坐拥唯一2000多年长盛不衰的大港——广州港的主力港区南沙港,广州南沙正在探索推动海港、空港、信息港、金融港、人才港“五港联动”,重新定义港的可能性,作答世界级城市的这个大课题。
中国第41次南极考察队从广州南沙国际邮轮母港启航,广州港时隔12年再次见证南极考察队从港区扬帆启航。黎其骏 摄
这里通过“海港”建立健全临港经济区建设体制机制,构建以“航运物流—临港工业—现代服务—智慧科创”为核心的临港产业体系,联动“空港”延伸客流、货物功能,以枢纽平台探索数字经济、金融体系、人才要素的流通与聚合,一座海港期待裂变出五大枢纽港。
在全球化和新的信息技术支撑下,世界经济的“地点空间”正在被“流的空间”所代替。港口曾经是货物贸易、经济交往的网络与节点,建构了现有的全球城市等级体系,也塑造了“门户城市”,即各种“流”的汇集地、连接区域和世界的节点。
一座港口走向N种形态,拓展出了一个枢纽带给城市的N种未来想象。
问策归来看广州,需要思考、定义港的价值。
世界湾区发展史,也是一部港口产业集群创新发展史,一流湾区必有一流港口产业集群,港口与港口产业集群相互赋能,在湾区经济崛起中留下标杆印记。
一流湾区,需要一流强港。20年前,广州港集团有限公司经广州市政府批准成立,自此踏上了助力广州建设国际航运枢纽新历程。
这座港口,代表着这座城市的荣耀:
货物吞吐量和集装箱吞吐量位居全球十大港口之列,已成为中国能源、原材料物资运输和南北商品流通的交通枢纽,是华南地区最大的综合性主枢纽港,依靠广州港的核心带动,形成了以粤西、粤东沿海经济带港口为两翼,以中山港、佛山港、云浮港、韶关港等珠江—西江内河港口为支撑的“一核两翼多支撑”港口群联动协同发展格局。
广州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理事长郑永年认为,陆地国家只能实现有限的全球化,海洋国家则可以实现无限的全球化。
如何再造一个新广州?郑永年认为广州要加大力度通过海洋走出去,推进制度型开放,将中国规则推向世界,强化规则就是生产力意识,这是中国成为强国的关键,也是广州继续屹立不倒的关键。
广州港提出的目标是:构建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开放格局。
在“港即枢纽”“港城互动”的理念下,港的迭代,就是城的跃升。
港口,需要成为城市向“新”进化的战略支点。海洋经济,讲究“陆海一体化”,“守港吃港”早已是“老黄历”。货运吞吐量、集装箱吞吐量双双超越广州港的青岛港,通过全盘整合码头、物流、金融、邮轮等资源,加快将自身打造成在全球供应链中与各方需求相匹配的“万能插口”。
港口,需要成为城市向“高”集聚的战略节点。全球通过海洋彼此联通,而港口正是关键“节点”。站在地球仪前观察与思考,建好、用好高能级平台,在更大的空间集聚和配置资源,将给城市带来更多的可能性。重庆铁公水空四“港”发力,成为全国唯一“五型”国家物流枢纽的城市。
“流的空间”与“地方空间”交织重组,塑造了港口城市,在开放中释放改革动力,拓展“流的空间”并辐射更多的要素通道,应当成为港口价值的新度量衡。
作为一个人类发明创造的物种,港口的终极物理形态可能会与城市融为一体、抑或不复存在,但开放和演进是人类文明存在的永恒形态。
将大陆文明与海洋文明融为一体,在不断向大海进发的过程中,成为陆洋中介、世界枢纽,是港的终极命题,也是广州作为“中心型世界城市”的新内涵。
求索大港,定义大城。让我们一起打开更多的想象。
来源:南方日报、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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