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政府垮台之后,溥侗的日子一开始并未受什么影响,天天在红豆馆唱戏,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就在他坐吃山空手头紧的时候,张作霖坐镇北京时,心血来潮,成立了“乐律研究所”,聘任侗五爷当所长,月薪四百光洋。这笔天上掉下来的横财让侗五爷好不风光,添置了汽车,还经常不断地出城兜风。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附庸风雅的张大帅败退关外命丧皇姑屯,400光洋的月薪也泡了汤。
你想侗五爷大手大脚惯了,只好去变卖家里的文玩字画来维持生计,后来伪满洲国刚刚成立的时候,他看不惯族兄溥仪当日本人的傀儡,侗五爷便发议论:“我反对!你溥仪在东北当儿皇帝,我誓不去东北,而且要携家往南。”
岂料此言传至南京,在南京的国民政府听说之后,认为溥侗有大义的节气,所以就骗他到南京来做官,溥侗这时候正好是穷困潦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带家属去往南京,其实也并不是官,是个拿干薪不上班有名无权的委员,以此表示民国政府与伪“满洲国”誓不两立的态度。
不久侗五爷的戏瘾又上来了,在南京忙着结交当地的戏曲名流,组织了一个公余联欢社,就是后来的南京昆曲社,吹笛子打板又唱上了。要说这侗五爷的命运真是多舛,南京的日子还没过安稳,又遇上了淞沪会战,民国政府就南迁去了重庆。不过溥侗没跟着去重庆,而是投靠朋友躲进了上海租界。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溥侗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到汪伪政府那当了什么政府委员之类的官,还有一位秘书。不过,侗五爷从不上班,更不管事,整天不是找朋友下棋,就是在管事的催促下写字。
抗战一胜利,溥侗之名列入汉奸名单中,侗五爷被押解南京受审。此时侗五爷其实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审判那一天,他因为中风,被人用藤椅抬进法庭。法庭上,公诉人称汪伪政府对美宣战书上有伪国民政府委员溥侗的签章,因此该按叛国罪论处。
然而,老爷子思路还是比较清晰,为自己辩解的也非常成功,他对汪伪政府对美宣战书上有其名讳、签章供认不讳。
对民国政府内迁,我体弱多病未能随行,深感痛心。后来蜗居上海卖字度日,并未与汪伪同流合污。至于汪伪任命我当汪伪政府委员,我疾病缠身一老翁,无力抗拒却也从未到职,我作画写字的印章在管事那里,由他保管,宣战书所用印信盖由汪伪派来的秘书把持,我从未碰过。希望法庭核查,待查明真相再定我罪名不迟。
他的答辩言简意赅,实情陈述,有板有眼有凭有据,而且大家一看老头子已经没剩下多少日子了,后来法庭既未抄没他的家产,亦未再开庭复审,而是由同仁堂、荣宝斋出面保释出狱了。要说溥侗也没为汪精卫政府干过什么事,抗战期间,他一直是靠卖字画为生。但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有点晚节不保的味道,跟人跟错了,站队没站对。
1952年6月,溥侗在上海落幕一生。当时来吊唁他的100多号人当中,大部分都是他的生前弟子、曲友,还有文艺界的人士,那天梅兰芳也专程赶来吊唁,尽管他们俩从来没有在同一个舞台上合作过,但是梅兰芳认为比自己年长20岁的溥侗就是师傅,当时还向他的家属恳求能不能打开棺盖,让他和老友见上最后一面,一般来讲,这种情况是不会答应的,但是梅先生的面子很大,同意了,所以梅兰芳是一睹了遗容,万分悲痛,含泪悼别。
溥侗曾经感慨地说:四十岁之前,许多事业待我而成,乃游手好闲的蹉跎过去了,四十岁之后,有心自立,而又苦无机会!出殡那天,梨园行和票友成为送殡队伍的主体,所经之处皆有赞叹,说民国四公子之一侗五爷的多彩一生,几多风光,几多风险,到头来睡进楠木棺材,上海出殡,葬于风景如画的苏州,也算是有福之人。
“唱不尽的兴亡梦幻,弹不尽的悲伤感叹”是溥侗当年演《长生殿》里的一句戏词,也不知道是戏如人生还是人生如戏,这都应在了溥侗的身上,他这辈子把近乎所有的功夫都用在了戏上,一生绝学,唱腔独到,只可惜这个民国公子他固执,坚决不肯灌制唱片,让我们没有办法去领略他当年的风采,只让人们记得他是一个玩得出彩,玩得非常高级的票界大王,皇室后裔民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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