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康明斯（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发起，联合传化慈善基金会共同开展的“货运路 巾帼行——卡车运输行业女性赋能”（以下简称“货运路 巾帼行”）公益项目，已经开展了两年。
两年来，“货运路 巾帼行”项目有着怎样的发展与变化、面对未来有怎样的展望与建议、从性别视角如何看女性赋能、公益组织在女性赋能中如何发挥作用……带着这些问题，我们采访了“货运路 巾帼行”项目的两位督导老师——浙江理工大学法政学院刘国翰老师、浙江工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白玥老师。
刘国翰老师与白玥老师
Q谈一谈“货运路 巾帼行”项目两年的发展与变化或是重要突破。
刘国翰：从成效来讲，比较明显的有四点：“找到她们”，通过多种途径成功找到了卡嫂和卡姐群体，与她们建立了联系；“确认需求”，经过两年的摸索和总结经验，确定了她们的需求；“内聚力社群”，部分项目形成本地社群，有很强的内聚力；“空间阵地”，创建了“卡姐之家”“卡嫂赋能型生活馆”等，形成了具有服务功能的阵地空间。
从突破上看，首先是社会组织自身的突破。两年下来，社会组织对卡嫂的生活状况、问题需求有了了解，并且调整了自身的策略，为她们提供了适合的服务方案。我们找到了一批社会组织的同路人，她们特别愿意做这件事情，而且有方法去做，这是最大的突破。其次，促成社会组织与本地物流园紧密合作。社会组织和物流园双向奔赴，形成了稳健的合作模式。就像有了土壤一样，能够让货运行业女性赋能项目在物流园里面有一个很好的环境，有了良好的外部支撑和服务阵地。最后，在政府关系方面有进展，一些社会组织通过努力，获得了工会、妇联等支持。
卡嫂/卡姐共享厨房
白玥：首先，发起动机和利益角度。去年我们更多的是从外部视角出发，认为卡嫂和卡姐们可能需要某种服务，但今年，我们的视角变得更加设身处地，更加贴近卡嫂和卡姐们的日常生活。
其次，项目内容和形式。服务内容更加丰富和拓展，如增加了围绕亲子关系、婆媳关系的心理课堂，围绕女性增能的读书会等；建立了互助网络支持，如读书会形成了志愿服务小团队，有核心人物带头，这些带头人未来可以自己组织活动，实现“授人以渔”的效果；资源链接更加广泛，妇联、社区人大代表等都参与进来，给予了很大支持；提炼出一些品牌亮点，如四川武侯的“流动广播站”“3+x”模式，都是发挥卡嫂个人能力的好例子。
最后，服务方法。今年有一些更加能够具体解决问题的模式——“任务中心模式”，如卡嫂子女入学困难问题，集中力量帮助卡嫂子女入学。同时，社区方法的运用方面，我们与服务对象建立深入关系，形成双方的正向反馈，如四川宜宾的“五福敲门”，根据卡嫂的具体需求，提供个性化服务，卡嫂们也对这个服务很认可，愿意去回报整个社区，双方形成更好的文化氛围。
卡嫂流动广播站
Q从性别视角，如何评价“货运路 巾帼行”项目？可结合具体案例。
刘国翰：女性赋能非常重要。参与这个项目的男性，都觉得这个项目非常有必要。我们都能体会到，因为受到个人角色定位和家庭期望的影响，女性在工作和家庭生活之间面临着张力，女性经常在这两方面感到拉扯。我希望女性不仅从家庭和工作中获取信息，还能从社会其它渠道获得新的信息，建立新的社交联系。
能够提升女性能力。对于货运行业的女性来讲，她们工作性质比较特殊，长期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亲子关系、夫妻之间容易产生问题，通过我们的公益活动，她们能够在问题发生前就进行一定程度的自我防御和疗愈。女性的这种改变对家庭和男性来说至关重要，它不仅影响当前生活，还影响下一代的自信心、见识和社交能力，这种无形的财富是女性能够带给家庭和社会的正面影响。
暑期亲子研学活动
白玥：首先是如何看待女性。从今年开始，在赋能的角度上，更多地想去开发女性自身的资源，首先要给女性营造出“使能者”的氛围。如“读书会”活动，我们希望把主体性还给这些女性，建议让她们主动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书，这看似微小的改变，实际上赋予了女性一种选择权。其实，社会上众多女性都有一种权能的缺失，怎么样能够让女性看到自己发展的可能性，也许就是从这一点点的改变开始。将来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有这样的女性视角，从“女性权能”的角度去赋予女性这样一种可能性。
卡嫂/卡姐读书会
其次，在关系中感受价值感。女性在社会上更加需要一种支持感，她需要同辈、长辈、子女等各种关系、各个方面的支持，在关系方面的需求是非常高的，这些关系对她们的成长非常重要。还有社会各界的关注以及政府部门的重视，也是推动项目变化的重要因素。如卡嫂子女入学这样一个个案，得到妇联及相关领导的关注，最终得到解决，让我们今后工作有了更多的抓手和动力。
卡嫂/卡姐文娱健身队
Q您认为公益组织还可以采取哪些策略路径，更有效地促进女性在货运行业中的发展？
刘国翰：对于这个项目来说，怎样达到实效是比较困难的一个事情。它不是对弱势群体的赋能，而是对一个相对特殊群体的赋能，所以从公益组织的角度来讲，这种赋能更多的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赋能，这是一种平等、促进型赋能。具体的策略路径有三点：
第一，“化整为零”。通过分散时间的方式提供服务，来适应卡车运输行业不固定的工作时间，从而来找到卡姐卡嫂，如我们举办了一周内随时可以参加的活动，参与者只需登记即可成为服务对象，这种策略可以有效地解决了她们时间上的问题。
第二，“服务活动化”。像卡姐卡嫂喜欢拍照，喜欢化妆，喜欢健身，要结合她们的需求来包装活动，如心理服务，如果纯粹让她来做心理咨询，是没人愿意来，但如果说是心灵上的聊聊天，估计是很多人来的。把服务包装成一项活动，降低参与者的心理门槛，就能吸引更多人参与。
第三，“借力使力”。公益组织纯粹去做项目其实有点困难的，但很多做得比较好的机构，其实是借助其它组织的力量来增强项目的影响力，可以通过整合多方力量，包括物流园、商家、工会、妇联、运管、融媒体等共同推动项目的发展。
Q在卡车货运行业以外的领域，如乡村女创客、乡村女医生，您认为公益组织可以从哪些维度或路径来有效赋能？
白玥：赋能可体现为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
首先，赋能是横向化的优先顺序选择。不同女性群体的需求有共通之处，赋能内容可以包括健康、参与意识、交往能力、情绪调节等多个方面，但公益组织在提供服务时，需要根据具体的人群，对这些维度进行排序，优先提升对该类型女性来说最重要的能力。如乡村女创客，是不是她们的职业培训需求最大，那赋能的时候尽量往这个方向去谋划。
其次，赋能是横向选择后纵向化的深入。如公益组织选择了健康方面主题，可以提供体检等服务，但体检结束后，“权能感”能留在女性身上，她能够在自己生活中去自我调节，形成持续性。还比如，湖南长沙的手工漆扇活动，这是一个有关非遗传承的文化活动，做这个活动不仅仅是表面上一场活动，而是通过让女性参与制作，引导她们表达自信，通过互动交流提升自我价值感。
卡嫂手工漆扇活动
Q对于“货运路 巾帼行”类似这样的女性赋能项目，未来您有什么样的展望或期待？
刘国翰：我期待能在卡嫂卡姐群体比较集中的物流园区，建立具有专业能力的读物团队和持续的服务阵地，未来形成一套服务于物流园区的社会工作服务方法。就像我们社区岗位一样，每个社区都有这样一个角色，长远来看，我也希望在每个物流园区或者卡姐卡嫂集中地都能看到这样的角色。
我希望卡嫂、卡姐她们能够更容易地找到与社会连接的点，她们不再是一个孤立的群体，通过社会组织的项目，她们能够轻松地交流自己的困难、困惑和诉求，她们能够真正实现能力的提升、形象的改善和财富的增长。
我期望形成多方的合力，共同助力女性赋能项目。现在关注的卡车运输行业女性相对还是多的，比如工会自身也都有一些女性项目，社会组织可以发挥自身在服务方式上更平等、更容易接受的专业性，与工会内容相融合，我设想是不是工会可以链接社会组织去做一些赋能项目，多方合力让女性赋能更有实效。
暑期亲子夏令营
白玥：对于明年我们的项目，我有几点期待：一，增强项目服务的逻辑性，我们的项目服务每一项还是脱节的，如读书会是读书会，心理咨询是心理咨询，如果能有一个系统化的思维，形成长效的机制会更好。二，能够培育出几支专门的女性志愿队伍，根据当地特点进行在地化服务。三，能够沉淀出一些服务模式和机制，形成固定化的内容，并在其它区域借鉴。四，在成效评估方面有更多的突破，建立明确的评估指标体系，确保我们的服务能够真正帮助到女性。
对于更广泛的女性赋能项目，微观层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女性主体性的发挥和女性自我认知。我希望看到女性在意识层面有所觉醒，能够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展现自己的能力。同时，了解自己的个性特点和情绪调节能力，不再单纯依赖外界的评价来衡量自己。中观层面，我认为女性群体之间应该建立互助机制，形成支持网络。宏观层面，对于卡姐卡嫂这个职业群体，我期待看到更多政策和法律来支持她们，给她们更多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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