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其实白丽认识林峰已经很久了。
1
记得那天,母亲当年的一个同事嫁女儿,白丽就被母亲指派着去吃酒席。
去了后,白丽便心生后悔。一桌的大爷大妈都认识她,就她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白丽尴尬地脚趾头都能抠出两室一厅了。
满桌子的大爷大妈们都开起了雷达,东家长,西家短聊得不亦乐乎,白丽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酒席开始前,一个男人匆匆赶来,他大约一米八的样子,平头,牛仔裤,白T恤,看着就雄性荷尔蒙爆棚的样子。
白丽正东张西望间,男人就被支客带到了白丽身边。
“这里没人吧?”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白丽身边恰好空了个位置,白丽欠身笑笑,男人拉开椅子,对着白丽再次咧嘴一笑。
男人落座后,对着一桌客人挨着寒暄,看来和在坐的人都挺熟。
身旁一个大妈就轻轻撞一下白丽,笑道:“这是你林叔家的大小子啊!你不认识啦?小时候你可是嚷嚷着长大后要给他做媳妇呢?”
白丽再次腼腆地笑,努力搜索着记忆,只是在她脑海里,对于小时候家属院里的一帮老邻居们的印象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一桌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唯有白丽闹了个大红脸,暗暗磨牙。
“你是丽丽吧,我是林峰,你们家搬家后我怕有二、三十年没见过你了!”
“林峰?”白丽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五六岁男孩子的脸,一些久远的记忆模模糊糊浮现了上来,但终究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忆的事。
但有了一个同龄人,宴席上的氛围逐渐不是那么尴尬了。
“对了,我现在在省城,一家人早些年都搬过去了。你家人都还好吗?”
“还好。”
“听说你在市小学教书,现在还是老师吗?”
“没有……前些年进了教育局,在办公室打杂。”白丽并不想多说自己的生活。林峰也看出了白丽不想多聊。
宴席很快开始了,一桌人就白丽不喝酒,偏偏主人家敬酒时又分外热情。林峰主动替白丽挡了两次酒,这让白丽对林峰的好感大增。
他酒量很好,杯到酒干,连着几杯酒下肚依然面不改色。酒席间对白丽也是照顾有加,仿佛和她是多年老朋友似的,丝毫没有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散席时,林峰主动替她披上了外套,白丽就有些讶然,她居然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他们两人相跟着离开酒店,到了门口时,他快走两步,和她肩并肩往外走着,她瞪大眼睛看他一眼。
林峰就凑了上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时候他们都说我们俩是金童玉女的一对,菜刀不离菜板。”
“呸。”她轻嗔。
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意思了,白丽又红了脸。
“对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他笑着看着她。
白丽就低着头掏出手机,留了电话,加了微信。
“那么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空了联系?”他似乎是试探着问道。说话间,很自然地将她额头的一缕垂下来的头发轻轻撩起,别在了她的耳后。
白丽微不可查地偏过头躲了躲,慌乱间没话找话道:“你开车来的,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回啊?”
“没事,我叫好了代驾,对了,要不要我送你?”
白丽急忙摇头,下午她还要上班,她可不想坐别的男人的车去单位让人说三道四。道别的时候,她例行客气,要他注意安全。
林峰点点头,低声道:“我到宾馆了给你发短信。”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他们没有这么熟吧,犯得着这样么?或者,他只是随便说说?
白丽下午到单位不久,他的短信果然来了。
“安全到宾馆,放心。”
“好。”白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句随便的寒暄,但想想又觉得只回一个“好”字太冷淡,她又飞快加了一句。“喝了那么多酒,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有点困,这会补个午觉。”
“那就午安吧。”
“要是能梦见你就安了。”
她不由得微笑了。这个家伙,还挺贫的。 她想了想,还是回道:“我不习惯开玩笑,尤其是这种玩笑。以后请不要这样。”
白丽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他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她放下手机后,又收到了他的短信。“这不是玩笑。”
“为什么?”
“因为是你啊。”
白丽没有再回复,她嘴角撇撇,不由的微微上扬,笑了起来。
2
和林峰联系上后,一段时间来白丽渐渐放下了心底的戒备,两人聊天的频率逐渐频繁起来。
隔了一段时间,白丽去省城开会,几天的会议结束后,看看距离回家还有点时间,同行的同事们呼朋唤友着去各处游玩景点打卡,剩下白丽一个人守在宾馆里看家。
过了35,白丽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喜欢热闹了,安安静静一个人待着也挺好。
那是一个阴雨霏霏的季节,周围都安静下来后,孤单的感觉就慢慢袭上心头。
白丽在窗边看了一会雨,再一回头,就看见宾馆客房的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也会常常神经质地把镜子摸出来,照一照。
白丽坐在桌前,端详起了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目光在镜中自己的倒影上徘徊,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些细微的岁月痕迹——眼角的细纹,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斑点,它们都在提醒她时光的流逝。她轻轻地触摸着这些痕迹,她总是怀疑自己的容颜比上一刻更老——其实不用照,也不用怀疑,肯定是比上一刻更老。
白丽嘴角洇开一抹苦笑,她突然想起来有一天,她给儿子检查语文作业,看到儿子用“沧桑”造句:我妈妈有一张历尽沧桑的脸。
她又气又笑,又惊又惧,问儿子:“我有那么老吗?”
九岁的儿子正做作业,头都没有抬,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是。”
她简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追问:“真的有那么老?”
儿子停了笔,回头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说你十八,你信么?”
十八当然是笑话。但镜子里的她似乎还是可以的。因为常年在办公室待着,她的皮肤捂得很白。这些年也刻意控制饮食,每晚坚持夜跑,身材也还不错,前些时候她又把头发染成了板栗红,这让她看上去就比实际年龄要小个五六岁。
这常常让她有些暗暗得意。但得意之后,很快便会生出失落:显得年轻又怎么样呢?有什么意义呢?能榨出多少心理需要的油水呢?也不过如此而已。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要是一下子就老成了鸡皮鹤发,可能也会挺好。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反正老了,就是老了,终于是死猪——不,是老猪不怕开水烫了。——分分秒秒日日夜夜的时光,可不就是无声无息沸腾的开水么?她的心,可不就是被这开水烫出了一串串灼疼的燎泡么?
但是,现在,她终究还是没有老。或者说,还没有老得那么彻底。她还得等老。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等老。
红颜空老,说的就是这个吧。
白丽的心突然就惆怅起来,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那个谨小慎微,永远戴着一副厚厚的玻璃瓶底的眼镜,永远梳一个中规中矩的大背头的男人。
男人很不起眼,四十岁了,还只是一个小公务员。结婚多年来,一家人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吃喝不愁,父母健在,儿子懂事,家里有房有车,每年两夫妻也能抽个空出门旅游一圈,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白丽摇头苦笑起来。当然,白丽也承认她和丈夫的婚姻源于爱情,当年他也曾风流倜傥,大学毕业的他,在老家那一亩三分地上也曾经有着看似远大的前程。而之所以把日子过成了流水,那曾经也是白丽的心愿。她喜欢这样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不用焦虑男人飞黄腾达后出现包二奶,找小三之类的破事。
生活有得就有失吧!不可能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白丽想到这里,就指着镜子里的女人笑了起来,说:“你以为你是谁啊?”
白丽指着镜子里的女人展颜一笑,她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她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一刻,她决定:在等老的这个当儿,去做点儿什么。她得做点儿什么,她必须做点什么。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不做点什么,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红颜空老了,她一定会发疯的。
她想起自己曾读过的一篇小说,小说的名字已经忘了,但有一段话让她胆战心惊:“……作为一个年过三十的已婚女人,她既不会打家劫舍,也不会杀人放火;不会嚼舌告密,也不会搬弄是非;不会撒泼打滚,也不会打架骂街。她能做的坏事,除了偷情,还有什么?最合适的方式,也最让她愉悦的方式,似乎只有偷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能去偷情吗?”
镜子里的白丽当然不会回答她,但她放在镜子前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收到了林峰的短信。
“看见你昨晚发的朋友圈了……你来省城了啊,怎么也不来找我?”
林峰的影子突然就在白丽的心里鲜活起来,白丽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也有一个那么完美的偷情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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