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起义后,党中央决定:立即南下,占领广东,取得海口,以求得到国际援助,再举行第二次北伐。于是,在起义的第三天就急匆匆地从南昌启程南下。最先出发的是朱德率领的南征第一纵队,虽然号称第9军,实际上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大约400人;南征第二纵队司令是蔡廷锴,率领第10师约4500人紧随其后;叶挺率第11军为第三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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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踏上南征的道路后,意外的艰难和挫折便相继而来。第一次遭受重大的打击和挫折,就是在出发的第二天,第二纵队司令蔡廷锴带领4500人突然叛变,这让周恩来等人措手不及。蔡廷锴与叶挺是广东同乡,过去两人的私人关系就不错。北伐军攻下武昌后,第10师扩编成第11军,陈铭枢任军长,下辖第10、第24两个师,师长分别是蔡廷锴和叶挺。1927年春天,第11军负责守卫武汉,因为武汉的汪精卫和南京的蒋介石对立,军长陈铭枢离开武汉,投奔了蒋介石,张发奎兼任第11军军长。由于蔡廷锴不是张发奎的老部下,而是陈铭枢的亲信,在张发奎手下感到受气,还担心随时会被解除兵权,所以亲近叶挺,当汪精卫发动“东征讨蒋”时,蔡廷锴不想与蒋介石打仗。借着这个机会,率部离开九江去南昌,有意脱离张发奎另谋出路。

叶挺率24师准备南昌起义时,动员蔡廷锴率第10师一起起义。据当事人回忆,南昌起义的当天,蔡廷锴的那一个师并没有真正参加起义的军事行动,因为处在叶挺、贺龙部队的中间,想跑也跑不掉,所以表面上没有反对意见。后来蔡廷锴在他的自传中坦承,参加南昌起义完全是被迫的,并对此回忆说:“叶挺与我秘密商谈,他说:‘我们攻下南京,是属于互相残杀,对革命前途没有意义,不如回广东休养。’我听叶挺如此表示,正中下怀,深表赞同。但他是共产党,自己是国民党,信仰不同,主张不同,只有等待时机再确定进退之策。过了几天,各军集中完毕,张(发奎)军长抵达江西,命令叶挺率我师及贺龙部占领南昌。占领南昌后,张军长召集师以上将领在庐山开谈话会,汪精卫也参加了会议。会谈的结果,仍然是兵分两路,向南京攻击前进。我在庐山住了两天,率师部直属队乘火车准备返回九江。抵达乐化站时,贺龙部在该处警戒,我下车问负责警戒的团长,他说:‘任何军队没有叶挺、贺龙的命令,不准通过。’我见此情形,于是,打电话向叶挺请示,他让我立即返回南昌。等到达南昌时,叶挺、贺龙已经将朱培德、程潜驻南昌部队缴械,在南昌成立了临时军政府。我当时退也退不了,更逃不了,只有俯首服从叶挺、贺龙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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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蔡廷锴的这段自述中可以看出,他只是勉强服从叶挺,可是,那个时候共产党人对于如何掌握军队还缺乏经验,叶挺等人还顾及北伐时的战友情谊,认定蔡廷锴还是进步的,该师的主力第30团团长范荩是共产党员,事先表示坚决拥护起义,营长、连长中也有不少共产党员。第29团中也有不少共产党员,整个第10师的政工部门又是共产党人掌握的,所以一些领导人相信这支部队不会出问题。贺龙对旧军官的态度变化,是比较有经验并十分敏感的。在8月1日参加完参谋团的会议后,他看出了蔡廷锴被动的态度,回来就说:“应该把他扣留制裁!”旁边的一些人虽然态度缓和一些,但同样建议应该解除蔡廷锴师长的职务,至少应该调换一下,让他其他的部队中去任职。可是叶挺认为没有必要。周恩来开始对此也有犹豫,因为他刚刚到江西不久,对蔡廷锴并不太了解,所以,听从了叶挺的意见,也没有采取措施。 临时革命政府成立后,任命蔡廷锴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第11军副军长、第10师师长兼左翼总指挥。

蔡廷锴接受这个职务时表现得非常犹豫,听说聂荣臻、周士第率第4军24师在马回岭开枪驱逐了张发奎,更加感觉到国共两党已不能相容,就想脱离起义军去找自己的老长官陈铭枢。 起义后按照原定计划,指挥部命令第10师于8月3日出发,限3天内占领抚州。蔡廷锴借这个机会,马上率队离开南昌向进贤县前进。当时,蔡廷锴第10师没有被改编,所有的军官也没有做任何调整,蔡廷锴对该师依旧指挥自如。

第10师下辖的第28团、第29团、第30团三个团中,蔡廷锴与第29团团长张世德交情最好,也把第29团视作心腹,部署在自己左右。当天,部队刚一离开南昌,在60里处宿营时,蔡廷锴马上召来张世德密商道:“我师现在已脱离虎口,今后如何行动,应该有一个妥善的计划。如果随叶挺、贺龙返回广东,他是共党,不会合作到底。如果听从张(发奎)军长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他联系上。如今的计策,只有先与共党脱离关系,再作第二步打算。在本师有不少共产党员,30团团长以下干部都是共产党员,28团、29团也有不少共产党员,如果此时不清理,将来更是麻烦。” 张世德虽然是蔡廷锴的心腹,但他毫无政治头脑,见长官如此说,他马上表态道:“范团长及全团官长都是共党,我想不到。连我的团也有,我不确定到底谁是共产党员,如今改怎么办,听凭师长的缜密处置,我是坚决服从。” 见到自己的心腹这样表示,蔡廷锴后来回忆说,他此刻就“决心与共党分道扬镳”。当天晚上,他确定了第二天的行军计划,命令很少有共产党员的第28团为前卫,把第30团夹在中央,以第29团为后卫,密令张世德率第29团监视第30团。 8月4日凌晨,部队开拔时,第10师师部的传令兵才将此命令通知各团,部队随即向进贤城开进。

8月5日,各团完全到达进贤县城后。蔡廷锴马上布置解决共产党员和叛逃的计划,第28团占领了进贤县城的4个城门,第30团被安排到城内驻扎,第29团没有进城,仍然保持着随时出击的队形,在城外安营扎寨。蔡廷锴密令第28团团长,城内部队如果没有蔡廷锴师长的命令,不得走出城门一步。 对这一切,城内的范荩和第30团全然不知。当时党组织通知他们参加起义。可是并没有告诉他们应该防范蔡廷锴的叛逃。蔡廷锴让特务营布置好师部警戒,下令第30团架枪休息,并让全团军官即来师部听候训话。团长范荩事先并没有思想准备,率全团各营长、连长去了师部。 范荩刚刚离开,蔡廷锴就让事先从第28、第29团选定的一些“可靠”的军官,立马赶赴第30团,在全副武装的卫兵护送下,马上宣布“师长命令”,由刘占雄接任团长,一批军官又接任了营长、连长。这时,第30团团长范荩已率该团军官及政治部人员到达师部空地集合,发现特务营已经在周围紧密警戒,感到情况不对,然而已经没有办法。这时蔡廷锴在武装卫兵拥簇下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前月,政治部报告28团中校团副魏某,说他通陈铭枢,伪造书信,张(发奎)军长不加审察,就把他枪决了,此事是非常冤枉阴险之事。当时不要说我打抱不平,就是全师官兵无不愤愤,使人不寒而栗。自魏某被枪决后,各级官长忧心如焚,纷纷向我请长假。我问他们为何请假,他们说怕枪决。他们说师长都不能保障我们,在此先例是朝不保夕,如果政治部再报告说我们通陈铭枢,一千条命都不够死,这样现象诚使人难忍。共产党员的努力,我是非常钦佩,但我是国民党,信仰不同。所以为保全本师,我不得不请本师共产党员暂行离开,各人的薪饷,当然发给,并且护送大家离开部队,保证大家的安全。”

蔡廷锴讲完话之后,立即命令副官处长给第30团的共产党员发路费,其中给了范荩200块光洋,给其他人光洋50元。接着,29团中的共产党员和政工人员也被押来,蔡廷锴下令“派兵护送”,实际上是将这些人看押起来。几天后行军到通往浙江的一个渡口时,才将这30多名共产党员放走。

当时张发奎得知第10师脱离起义部队后,曾发来一个电报,要蔡廷锴将部队中的共产党员全部枪毙,并公布在报纸上。所以当时社会上盛传蔡廷锴“枪决”了军中的共产党员,在当时一片“反共”的浪潮中,蔡廷锴本人也不好公开出来辟谣,所以此事以讹传讹,居然绝大多数人信以为真。当时南昌起义部队得知这一消息,因为不知道范荩等人的下落,也曾以为他们遇害,一面为之痛心,一面深恨蔡廷锴。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后,一些当年被“给资遣散”的共产党员找到党组织说明情况,才证实了事情的真相。

蔡廷锴“和平”“清理”了内部共产党员之后,在进贤县城又住了两天,召集营长以上军官会议,决定:第10师发出通电,宣布脱离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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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师的叛逃,是南昌起义后共产党人受到的第一次重大打击和挫折。聂荣臻后来回忆起第10师时这样说过:蔡廷锴对我们党并不是真心拥护,部队又是在起义前一两天才赶到南昌的。本来应该加以调整,使我们能确有把握地掌握它,或者至少不能单独作前卫。10师的30团团长范荩,既是一个出名的团长,也是一位很忠诚的共产党员,这个团里还有一些共产党员在营、连两级工作。只要我们有所部署,完全可以把整个团掌握起来。但是起义胜利后,叶挺却认为蔡廷锴没有问题,盲目信任他,并认为蔡廷锴对打回广东抱热心态度,愿意听从指挥,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结果被蔡廷锴钻了空子,四日到进贤就叛逃了,投他的老上司陈铭枢去了。这样,一下子搞掉了我们一个师。我们从南昌出发时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