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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以1979年韩国双十二政变为主题的影片《首尔之春》公映,引发观影热潮,超过1300万人次贡献票房,上映仅一个月就夺得当年度韩国票房冠军。然而,一年后,韩国人就目睹了现实版的“首尔之冬”,只不过这场政坛剧变的发生和结束都太过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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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韩国电影《首尔之春》海报,由影帝黄政民饰演全斗焕。

戒严闹剧

12月3日22时25分,韩国总统尹锡悦宣布实施“紧急戒严”,组成戒严司令部,派出军警部队封锁国会,上街巡逻警戒。23时,韩国国会议长禹元植发布通告要求所有议员紧急前往国会开会。超过4000名民众聚集国会议事堂外与军警对峙,190名议员突破封锁抵达会场。4日凌晨1时,国会以190票全票赞成通过解除戒严的决议。凌晨4时30分,尹锡悦召开国务会议,接受国会决议,宣布解除戒严,戒严司令部解散,戒严部队撤回驻地,戒严令的生效时间仅仅6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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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晚间,韩国总统尹锡悦宣布实施“紧急戒严”,以清除“反国家势力”。

对于尹锡悦的此番操作,外界普遍定性为“未遂政变”,毕竟韩国素有政变传统,对韩国历史影响最大的两位总统朴正熙和全斗焕都是靠军事政变上台的。此次变故的原因在于尹锡悦领导的政府与韩国反对派控制的国会之间的政治斗争,面对国会持续不断的弹劾、调查乃至揭露总统夫人的腐败丑闻,早已焦头烂额的尹锡悦终于想起韩国宪法中赋予总统发布戒严的特权,试图以武力手段打击政敌,挽回局面,不料却玩砸了,接下来迎接他的很可能是“青瓦台魔咒”的提前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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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韩国总统朴正熙(右)与心腹部下全斗焕(右)合影,两者都通过军事政变上台。

尹锡悦的套路与前面两位军人总统基本相同,就是通过军方的力量控制局势,打压反对派,掌控权力。意外的是,参与行动的军队并未展现出政变氛围下应有的强悍粗暴,不仅未能成功阻止国会开会,还在与手无寸铁的围观民众的对峙中频频露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奉命赶赴国会执行封锁任务的部队包括韩国头号特战精锐——第707特殊任务团,别名“白虎部队”,当然跟在中国家喻户晓的“白虎团”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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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晚间,参与戒严的韩军士兵与抗议民众发生近距离肢体接触。

特战精英

第707特殊任务团源于韩国政府汲取1972年慕尼黑惨案的前车之鉴,在1981年组建的一支反恐部队,最初为第707特殊任务营,由美国陆军三角洲特种部队派出人员加以训练,专门从事反恐行动和隐秘作战,2019年改组升级为第707特殊任务团,归属韩国陆军特战司令部指挥。虽然该部表面看来为团级编制,实际上仅有200~300人,编成反恐队、海上作战队、空中突击队、狙击队和情报连,还有一个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女兵连,从事贴身保卫和某些特殊警戒任务。第707特战团常年与西方一流特种部队进行交流训练,堪称韩国特种部队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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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特殊任务团是韩国特种部队中的头号精锐,别号“白虎部队”。

作为韩国顶流特战部队,第707特战团的装备自然也是顶配,仅从此次戒严事件就可见一斑,赶赴国会的特种兵个个身穿黑色战斗服,穿戴迷彩战术背心和战术头盔,荷枪实弹,威风凛凛,一派特战精英的形象,其中两项装备特别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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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4日出现在戒严现场的第707特战团成员,右侧的士兵携带一支SCAR突击步枪,其身后的一名队员头戴GPNVG-18夜视仪。

从现场视频可见,第707特战团成员配备了SCAR突击步枪,这是百年枪械巨头比利时FN公司于21世纪初开发的一款先进突击步枪。SCAR为Special operations forces Combat Assault Rifle的缩写,即“特种部队战斗突击步枪”,由此不难看出该枪就是为特种部队量身打造的。SCAR步枪有两个版本,SCAR-L轻型版发射5.56×45毫米步枪弹,使用M16步枪的30发弹匣;SCAR-H重型版发射7.62×51毫米步枪弹,使用20发弹匣;后续还推出了发射7.62×39毫米步枪弹的版本,可以通用AK-47步枪的30发弹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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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FN公司研制的SCAR突击步枪,专为特种部队设计。

SCAR采用了当今轻武器的主流设计,在机匣上方为连续不间断的战术导轨,枪身侧面可安装两条可拆卸战术导轨,兼容各种战术配件,还能外挂40毫米榴弹发射器,具有极佳的扩展性。其握把、弹匣和弹匣释放钮都与M16步枪相同,便于习惯M16步枪的使用者迅速适应。无论何种版本的SCAR步枪,都能够在标准形态、近战形态和狙击形态之间进行转换,以适应不同的作战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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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R-L突击步枪的几种形态,自左向右分别是标准形态、近战形态、加挂榴弹发射器。

SCAR步枪自2009年问世以来,广受世界各国特种部队的青睐,已经被超过30个国家和地区的特战部队采用,其中不乏美法德意等西方大国,而韩国第707特战团装备的就是SCAR-L型,而且是整个韩国军队中独一份!作为高端特战枪械,SCAR步枪的价格自然可观,目前每支售价在3000~3400美元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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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特战团的特种兵手持SCAR-L突击步枪,头戴GPNVG-18夜视仪

韩国第707特战团的另一款极具辨识度的特战装备就是GPNVG-18夜视仪,这是一款由美国L-3勇士系统公司开发的先进夜视器材。GPNVG为Ground Panoramic Night Vision Goggle的缩写,即陆用全景夜视镜。GPNVG-18夜视仪的前身是为美国空军开发的AN/VIS-10空用全景夜视仪,用于辅助飞行员在视野不良的夜间飞行。2000年左右美军特种部队尝试基于AN/VIS-10开发陆用型号,GPNVG-18由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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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战术头盔使用的GPNVG-18夜视仪,具有开阔的观察视野。

GPNVG-18的最大特点是采用四筒式设计以扩大观察视野,采用4根并排的18毫米MX-10160影像增强管,中央的两根管提供与普通夜视仪相仿的观察效果,而左右两侧的管提供中心影像外缘的偏移影像,相当于使用者同时通过两具并排的双筒望远镜进行观察,因此获得了水平方向上97度、垂直方向上40度的开阔视野,非常便于在大范围内观察和发现目标。GPNVG-18从设计之初就考虑配合战术头盔使用,重量仅为770克,采用外挂电池组供电,续航时间为30小时,结构上也比此前的空用型号更坚固。GPNVG-18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夜视器材之一,价格也相当昂贵,每套售价高达40000美元,而且仅供美国军方、执法机关以及美国的盟国使用,而且限定特种部队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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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2月3日的戒严行动中,第707特战团的队员穿戴了GPNVG-18夜视仪。

摸鱼装怂

一身名牌、高端大气的“白虎特战团”在昨晚这场戒严大戏中的表演可谓彻底颠覆了人们对“特战精英”的认知,完全是一副浑水摸鱼、认怂装蒜的模样,不像是在进行一场决定政府乃至国家命运的重大军事行动,倒像是在一场政治闹剧中走过场的龙套演员,奉献了不少让网友瞠目结舌的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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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晚间,韩军戒严部队乘坐军车前往国会,执行封锁任务。

在接到戒严令后,包括第707特战团、第1空降旅在内的韩军特种部队开始乘坐车辆和直升机前往国会执行封锁任务,然而在抵达目的地后,他们的行动显得毫无章法、松弛拉垮,与闻讯赶来的抗议民众陷入对峙,在这一过程中态度出奇地软弱,可谓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韩国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发言人安桂玲公然抢夺一名特战队员的步枪,并情绪激动地指责他们“不感到羞耻吗”。面对此种危险情形,这位特种兵居然连连后退,未做出任何反击动作,最后在两名同伴的帮助下才得以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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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民主党发言人安桂玲抢夺特战队员手中的步枪,并怒斥他们的行为。

如果说是“好男不跟女斗”,特种兵在男性抗议者面前也没硬气起来。一名特战队员试图抢夺一位大叔手上正在拍摄的手机,结果反而被对方一招颇为娴熟的擒拿手法轻松化解并直接推开,以至于让观者无不怀疑这位大叔也是练过的,不排除也是一位退役特种兵。在另一个场景中,人群将特种兵们团团包围,相互推搡,有人趁乱想把他们头盔上价值不菲的夜视仪拽下来,虽然没有得手,但事后有影像表明,至少有一具夜视仪被遗弃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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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会外与抗议者发生推搡拥挤的特战队员,有人企图趁乱夺取价值不菲的夜视仪。

就算摆脱了围观人群的纠缠,韩军特种兵们也没能完成肩负的任务。在发现国会正门无法进入后,一队特种兵只能绕到侧面,打破一扇窗户强行闯入。然而,面对还不到一人高的窗台,这群特种兵居然跟没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一样,动作笨拙地加以翻越,有一名特种兵甚至需要先把步枪递给前面的战友,在后面战友的助推下双手并用才爬上窗台,实在尴尬。在进入楼内后,特种兵前往议事厅阻止议员们投票解除戒严,可用通往议事厅的一道玻璃门已经被议员助理们用桌椅板凳堵住,特种兵们只是推了两下,见无法打开也就此罢手。期间还有人使用灭火器向特种兵们喷撒干粉,搞得现场白雾弥漫,但特种兵也没有任何过激举动,只是站在走廊里漠然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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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特战队员破窗闯入国会大楼,但动作笨拙,相当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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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国会议事厅的走廊里,特战队员遭到灭火器的阻击。

还有更多的细节表明参与戒严的韩军部队对于任务并不上心。比如有人发现部分特种兵的手枪或突击步枪上根本没插弹匣,有的步枪上还装着用于发射训练弹的专用枪机,可见并未配备实弹,还有的特种兵在弹匣包内就插着蓝色的训练弹匣。这种疏漏发生在纪律严苛、训练严格的特种部队中,实在不敢想象!在得知国会通过解除戒严的决议后,特种兵们就自动放开了那本就不甚严密的封锁线,稍后就神态轻松地乘车返回驻地,仿佛不过是一场武装夜巡演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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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特战队员在翻窗时先将步枪递给队友,并犯了枪口对人的低级错误,注意其枪机处的蓝色方块,那是发射训练弹的专用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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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R步枪用于发射训练弹的专用枪机,可见当天特战队员可能并未配备实弹。

结语

种种迹象说明,尹锡悦的此次戒严行动根本没有得到军方的切实配合,参与行动的军人也没有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甚至极力避免与民众发生冲突,全程未发一枪一弹。反对派的迅速反应和普通民众的强烈抗议也表明尹锡悦此举既鲁莽又愚蠢。从根本上讲,尹锡悦并不具备依靠政变掌握局势的条件。自上台以来,尹锡悦亲日媚美的倒行逆施已经弄得民心尽失,民调表明其支持率已跌至20%。韩国已经40多年没有历经戒严,无论从历史记忆,还是从当今民意,韩国普通人对戒严之举深为反感,无法获得民众支持。尹锡悦并非军人出身,与军方也没有很深的利益关系,军方自然也是出工不出力。更为关键的是,尹锡悦动手前居然没有跟幕后大老板美国通气,那还有啥玩头?现在,尹锡悦该考虑后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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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戒严令解除后,韩军特种部队从国会撤离,准备返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