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从古至今就有这样一种人,专做偏门生意,赚带血的钱,但是夜路走多了注定会碰到……
北宋年间,江南西路的吉州俯以其如画的山水风光而远近闻名。吉州俯辖下有一个名为永州县的县城,这里不仅是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之地,更是商贾云集、繁华异常之所。前门大街作为县城的心脏地带,每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人间繁华的景象。
在这条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有一家古色古香的古玩店——“老胡古玩”。这家店铺看着门面不大,但里面古玩和文玩却是不少,从青花瓷瓶到名家字画,应有尽有。但,这些古玩背后大都隐藏着为人所不齿的秘密。
店铺的掌柜胡松固,是一个年过半百、面容精瘦的中年人。他因吝啬贪财、坑蒙拐骗而臭名昭著,被街坊四邻戏称为“胡拐拐”。遇到不懂行的买家或者卖家,他总是会毫不犹豫的举起他的“大砍刀”,一刀下去,赚的盆满钵满。每当得手后,他都会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那是他最大的乐趣。
一个阴雨连绵的初冬,前门大街的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过,偶尔溅起的水花打破了沉闷的街道氛围。只有胡拐拐的古玩店内,依旧灯火通明,仿佛与外界的寒冷隔绝开来。
胡拐拐坐在明亮的灯光下,那张略带皱纹的脸上,一对吊三角的眯眯眼时不时闪烁出精光。他手中不停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这是前两天从一个外地人手里以半价骗来的“宝贝”。回想起那次交易,胡松固的脸上时不时地勾起一抹自负又贪婪的微笑。
此刻再次审视着这块玉佩,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其高价出手,再狠狠地赚上一笔。他轻轻地将玉佩贴近耳边,仿佛能听到那来自钱的呼唤,那呼唤中充满了诱惑,让他愈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打满补丁衣衫的中年妇女踉跄地走进了古玩店,她的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焦灼与绝望。这位妇女是前街卖豆腐的刘寡妇,街坊邻里都对她颇为同情。只因她的丈夫很早就出意外去世了,年纪轻轻的她并没有选择改嫁,而是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日子过得很艰难。此刻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袱,那包袱仿佛承载着她全部的希望与重量。
刘寡妇颤抖着声音,几乎要哭出来:“胡掌柜,我……我家里儿子生了重病,大夫说需要很多钱治疗,可我们家哪里拿得出啊。这是我家祖传的玉手镯,您给看看,能值多少钱?”说着,她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对翠绿的玉手镯,那手镯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胡拐拐接过那玉手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仔细端详着,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这手镯通体透明,没有杂质,水头极佳,分明是一对罕见的冰种帝王绿手镯,至少也有几百年历史的老物件了。这样的宝贝,若是放在市面上,少说也能卖出几千上万两银子。随后他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发财的大好机会么?这刘寡妇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妇人,身边除了一个病重的儿子,又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亲戚朋友,不如狠狠地宰她一刀。反正这古玩行的规矩,向来是买定离手,她一个外行人又哪里懂得其中的门道。
于是,胡拐拐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哎呀,刘嫂啊,你这玉手镯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材质其实并不好,水头也差了些,真不值钱啊。这样吧,我胡某人也是个心善之人,就给你十两银子,算是帮帮你吧。”
刘寡妇闻言,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颤抖着嘴唇,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给儿子看病啊!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懂这些古玩行里的弯弯绕绕,只能无助地请求胡拐拐:“胡掌柜,您再仔细看看,这手镯真的是我家祖传的,您再多给一点吧,我儿子还等着钱救命呢。”
胡拐拐却仍旧坚持己见,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势:“刘嫂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手镯真不值钱啊。十两银子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别家问问看。”
刘寡妇无奈,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十两银子。那银子在她手中沉甸甸的,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含着泪,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古玩店,那踉跄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胡拐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将那玉手镯收入囊中,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其转手卖个好价钱。这时在后面看见事情经过的儿子走了过来说:“爹,您不能连人家的救命钱都坑吧!这种带血的钱咱们不能挣,咱做生意挣钱也要有点底线吧?”
“去去去!”胡拐拐不耐烦地挥手将儿子赶走,“你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底线?守着底线有什么用?能发财么?穷人的钱才是最好坑的,知道吗?小子!用不着可怜她们!”
不久后,刘寡妇的儿子因为没有凑够医药费而最终病死,而刘寡妇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也投河自尽,玉手镯沁血。
在刘寡妇母子去世几天后,胡拐拐的店里来了一个疯和尚,和尚原本想向他化点斋饭吃。“滚滚滚!哪里来的病和尚?跑到胡爷爷这里来讨饭!爷爷这里别的没有,只有烧火棍!”说罢直接将疯和尚乱棍打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癞头和尚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淌血,跌坐在地上,却并没有鬼哭狼嚎,而是望着胡拐拐傻笑。胡拐拐一见更觉得晦气了,直接操起棍子扑了上来,癞头和尚只好边躲边逃,一边跑还一边念念有词:
贪心一时爽,破产乱葬岗。
见利就眼红,底线抛一空,挣钱需合理,莫被贪念伤。
今日得小利,明日泪汪汪,生平多为善,方能保安康。
贪心是毒药,慢慢蚀心房,知足常乐好,幸福万年长。
胡拐拐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数月过去,胡拐拐的古玩店依旧门庭若市,只不过这热闹背后,依旧是他那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他每日里坐在店里,眯着眼睛打量着进门的每一个顾客,心中盘算着如何从他们手中榨取出更多的油水。
然而,他并不知道,带血的钱赚多了会出事。
这一天黄昏时分,一个穿着破烂蓑衣,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古玩店。那男人身形魁梧,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劲,让人不禁心生畏惧。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古董花瓶,那花瓶釉色温润,线条流畅,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男人低声对胡拐拐说:“胡掌柜,我这有个古董花瓶,想卖一千两银子。”
胡拐拐一眼就看出这花瓶价值不菲,少说也能卖出三、五千两银子。但他却故意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内行的模样:“你这花瓶嘛,看着像是新的,釉色也不纯正,不值那么多钱。这样吧,我给你五百两银子,算是照顾你了。”
男人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有些不甘,他又劝胡拐拐再仔细看看。胡拐拐装模作样的又看了一遍,仍旧坚持说这个花瓶只值这个价。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花瓶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成交,收钱,转身离去。胡拐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得意,真是个棒槌!这一天天的,自己又捡了个大便宜,离巨富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几日后,那个穿着破烂蓑衣的中年男人再次来到了古玩店。这次,他带来了几个古董碗,那些碗上绘着精美的图案,釉色也极为讲究。胡拐拐一眼便看出这些古董碗同样价值不菲,但他却依旧故技重施,再次以低价购入。
在交易的过程中,胡拐拐心中不禁猜测,这男人很可能是个盗墓贼,这些古物件应该是他从古墓中盗出来的。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有钱赚,他什么都愿意收。毕竟,在这古玩行里,不问来路,只看价钱,是一贯的行事准则。
男人走后,胡拐拐将那些古董碗仔细地摆放起来,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宝贝高价出手。他得意地想着,这次又赚了一大笔,真是天佑他也。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在离开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胡拐拐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男人准得再来。
果然,没过几日,那个中年男人又带着几件古董来到了店里。这次,他带来的东西更加珍贵,有玉器、有瓷器。每一件都透着古朴的气息,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胡拐拐看着眼前的宝贝,心中狂喜不已。他觉得自己仿佛捡到了一个大宝藏,只要再来几笔这样的买卖,他就能成为吉州俯首屈一指的富翁。
胡拐拐再次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男人还得再来。
但是这次他没有猜对,等了将近一个月,那个穿着破烂蓑衣、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再次出现。胡拐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那个男人却真的再次来到了古玩店。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件更加精美的古董,那古董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男人将古董轻轻地放在柜台上,对胡拐拐说道:“胡掌柜,这一批有几百件像这样的古董,就藏在南边山上的乱葬岗里。你要是想要,明天晚上一手钱一手货。你要是不要,给我个信,我找别人。”
胡拐拐闻言,眼睛都红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吉州俯首富的那一天,那些古董就像是一座金山,等着他去开采。
第二天,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家里几乎所有的钱并且借了一大笔钱,准备与儿子一同前往交易。
儿子胡小宝见状,心中暗自担忧。他深知父亲的性格,一旦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试图劝说道:“爹,这事情透着古怪,我们还是别去了吧。万一那是个陷阱,我们家可就完了。”
然而,胡拐拐却像是一只被饥饿驱使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去儿子的劝告。他瞪着眼睛,对胡小宝吼道:“你懂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有了这些古董,我们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你别在这里啰嗦,赶紧准备牛车去!”
胡小宝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他只能默默地准备牛车,心中却充满了不安和忧虑。
那一夜,胡拐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那些古董的影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将它们一一出手,换来大把大把的银子。
第二天晚上,胡拐拐和胡小宝带着他们准备的钱——整整一牛车!踏上了前往南边山上的路……
深夜,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刮在胡拐拐父子的脸上。他们驾着牛车,沿着崎岖的山路,一步步艰难地前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手中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照亮前方那未知的道路。
胡小宝跟在牛车后面,心中忐忑不安。他一遍遍地劝说父亲放弃这次交易,但胡拐拐却像着了魔一般,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那些古董能卖出的高价,以及成为首富的美梦。
终于,他们来到了乱葬岗前。那是一片荒芜之地,杂草丛生,墓碑林立,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寒风吹过,带动着墓旁边的破幡沙沙作响,仿佛是那些逝去的亡魂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胡拐拐望着这片荒芜之地,心中虽有一丝不安,但一想到能成为首富,他就觉得这一切都值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迈出了脚步,朝着那片阴森恐怖的乱葬岗走去。
到了约定的地方,胡拐拐父子已经等了许久,四周除了寒风呼啸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野兽嘶吼,再无其他声响。胡拐拐的心中开始有些焦急,他不禁怀疑起那个中年男人的话是否真实。但一想到那批古董可能带来的财富,他又坚定了等下去的决心。
正当他左等右等,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那个穿着破烂蓑衣、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终于出现了。他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胡拐拐见状,立即迎上前去,指着车上的口袋说:“钱我都带来了,快把古董拿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然而,那中年男人却并没有答话,只是把手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立刻,从坟后跳出几条大汉来,他们个个身材魁梧,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气势汹汹。不等胡拐拐父子反应,这几个大汉便七手八脚地将他们绑了起来,又狠狠地堵住了嘴。
胡拐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试图挣扎,但绑住他的绳索却越勒越紧。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装着自己全部家产的牛车被那几个大汉牵走,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那中年男人走到胡拐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冷笑道:“不怪人叫你胡拐拐,你真是贪财得没有底线!你以为我真就那么不识货吗?哈哈哈!”
胡拐拐听着中年男人的嘲笑,心中更加愤怒,但他却动弹不得,也喊叫不得,只能怒目而视。
那几个大汉也在一旁嬉笑着:“贪心不足蛇吞象!弟兄们,今天给他好好体会一下变成穷光蛋的感觉!”说罢,他们开始扒下胡拐拐和他儿子的衣裳,将他们绑在了冰冷的树上。
“胡掌柜,今晚就委屈你们了。哈哈哈!”中年男人说完,便带着手下和装着胡拐拐全部家产的牛车扬长而去。
胡拐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富和希望一点点离自己远去,心中无比的绝望和愤怒。他想过反抗,想过呼救,但在这荒郊野外,又有谁能听到他的声音呢?
胡小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望着父亲那张因悲愤而扭曲的脸,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他明白,一切都完了。
夜越来越深,寒风依旧在呼啸。胡拐拐父子被绑在乱葬岗上,无人问津。他们的命运,仿佛已经被这片荒芜之地所吞噬。
天蒙蒙亮时,一位路过的牛官在晨雾中发现了被绑在树上的胡拐拐父子。他惊讶之余,赶紧上前解开绳索,将他们从树上解救下来。胡拐拐父子光着身子,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家中。
胡小宝因惊吓,加之在寒风中冻了一晚,回来后就变得神志不清了。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时而哭泣,时而大笑,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而胡拐拐则因受冻过度,病重不起。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他回想起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回想起那些被他欺骗过的人的面孔,回想起他们的眼神中的愤怒和失望。胡拐拐明白,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春节前的一个深夜,胡拐拐在病痛和悔恨中离开了人世。弥留之际,他突然想起了那对玉手镯,和那个下午癞头和尚说的话:
贪心一时爽,破产乱葬岗。
见利就眼红,底线抛一空,
挣钱需合理,莫被贪念伤。
今日得小利,明日泪汪汪,
生平多为善,方能保安康。
贪心是毒药,慢慢蚀心房,
知足常乐好,幸福万年长……
胡拐拐去世后,他的古玩店也随之倒闭。店里大门紧闭,橱窗里的古董早已被债主清空,只剩下满地的灰尘和破败的家具,成为了前门大街上的一道凄凉风景。
街坊四邻听闻此事,无不唏嘘感慨。他们纷纷议论着胡拐拐的遭遇,都说:“这就是赚带血的钱的下场啊!”有人回忆起胡拐拐生前的种种恶行,不禁摇头叹息:人在做天在看,作恶多端自有天收。
而那个穿着破烂蓑衣,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关于他的身份和来历,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谜团。有人说他是盗墓贼,有人说他是清风寨的人,但这些都只是猜测,无从考证。
后来,坊间流传起一个说法,说那个给胡拐拐设圈套的人,正是刘寡妇在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据说,他听闻刘寡妇母子不仅被胡拐拐坑走祖传玉手镯死后,还因为没钱看病家破人亡。极度愤怒,决定为姐姐和外甥报仇。他精心设下了这个圈套,利用胡拐拐的贪婪之心,将他一步步引入陷阱。虽然这个说法无法考证,但它却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故事在吉州城流传了很久,提醒着每一个人要珍惜眼前的生活,远离贪婪和罪恶的深渊。所以这个故事也成为了吉州城的文化符号之一,被代代相传,警示着后人要脚踏实地、诚实守信,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和社会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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