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底险些被确诊为标题党。原标题是“爬了两个小时的山,找到一个植物图书馆”,给人感觉好像只有先爬两个小时的山,才能找到这个图书馆。但其实我只是严格贯彻卧薪尝胆是勾践、没苦硬吃我真贱的人生信条,拖着脆皮病体对观光车say no、故意绕远路发呆、计时四舍五入了而已。据相关考察,从仙湖植物园售票处到这个山上的图书馆,不出意外的话,坐观光车也就花15分钟。出意外的话可能就得16分钟了。
众所周知,得益于做書宜人的办公环境与出版社编辑老师们的投喂,新媒体女工从不缺新书看。每一次集中新书拆箱后,快乐的阈值总是会得到极大提升,习惯了书来张口咖来伸手的日子,我甚至狂到连对茑屋书店的幻想都消失殆尽,如今一身优衣库也能在富贵迷人眼的朝阳门外指点江山——喂、这些新书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好吧。
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写不写抽象文案我都会去当地的书店和图书馆。看到往年出版的书我会很亲切,看到今年出版的书我会更亲切。那种新书发布后第一时间拆箱的privilege,是我今年春天在做書入职后才有。拍新书拆箱也好,做图书市集宣发也好,排新书月榜推送也罢,种种应接不暇的条目很容易在大脑中藉由一个又一个神经末梢,成为运输钙离子和电脉冲的载体,在我进入任何一个书的空间时,链接到某一突触后膜,让我带着某一特定情绪感慨这家图书馆or书店新书比例如何如何。许是我过于管窥,又许是现实局限,我的神经递质在图书馆里往往得到大程度浪费。比起研究图书馆的新书比例,我觉得这个场所似乎更适合研究一些邪门书的名目。比如在澳门探望我的好友时,我提出想看看大学图书馆的特色馆藏、并以为我俩已经心照不宣到一同寻找外文原版书的时候,她直接带我来了书区。怎么说呢,不是我想要的但收获挺大。不尊重但很欣赏。
故而我知道不要在公共图书馆苛求新书,但想看特色书还是可以的(没有不尊重大学图书馆的意思)。
图书馆叫缅栀书吧——单看后两个字你会觉得像沙发老旧铁门年久失修的溢价咖啡店,疑似失去所有期待与幻想;单看第二个字你会觉得春风习习鸟语花香;单看第一个字你大概只会觉得虎躯一震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乡——开始我这个词汇学专业小佬也担心自己泥菩萨过江,直到我那园林局工作的母上告诉我缅栀土名叫鸡蛋花、名字高大上一些能让人心生浪漫臆想。
英文译名:有没有人能管管我?
很久以前被人问过是喜欢语言还是语言学。在身边人眼里,如今的我已然走在学术雕的职业道路、说不定荣升青椒只差临门一脚,我却还始终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而如果问我喜欢植物还是植物学,我当然会选择抱着棵树当一个连植被密度都算不明白的文盲。可见一个人喜欢植物却不一定要学习植物学教材,一个人喜欢书却也不一定要翻开书(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为接下来的自己找理由开脱)。
图书馆里几乎全是动植物学和中医药学的文献,偶尔掺杂几本刘邦传也可以理解,并不有碍观瞻(没有不尊重刘邦的意思)。刚进门的时候整个地盘只有我一个人,让我有一种独享植物与植物学文献的幸福错觉;很快我的陈年旧疾开始发作,总有一些书摆得参差不齐歪歪扭扭我很看不惯,随后本人忘我地整理书架引来图书管理员疑惑脸、而我徒留强迫症的偷感。
这个阅读小隔间看起来非常cozy,
如果不是同时看到坐垫上某些不明痕迹我就直接窝这儿了
虽然我总是把看书效率低的原因归结于阅读环境不够宜人,但强者一定要为自己挑选良好的环境。
我就在这里写我的毕业论文好吗好的
居然能找到不少港台生物图鉴。好的,我是看图大王。
气候条件决定内容的丰富。比如你要写南极的常见昆虫估计有点困难。
好详细的目录和好......多的正文字数。
内页对密恐患者(比如我)不太友好,我就不展示给他人了,以后我自己也不看了(已老实)。
不儿、仙人掌区咋还乱入了一本日文书,这全面得让我有点喜欢了。论兼容并蓄除了中国某211高校我也要开始考虑你这什么鸡蛋花图书馆了(没有不尊重鸡蛋花和图书馆的意思)。
看着它的封面和插图,我开始幻想如果它增加一些手绘拉页的N种可能。具体装帧可以参考十年前的小学杂志《小淑女》(我没订过这个儿童杂志、是无意中看到同学在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自证一下)。
仙湖植物园里其实有个地方叫化石森林,如果这本书允许外借的话,拿着它进去应该会有很好的体验。
翻开后:
全是术语啊。拿着它进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很好的体验。
还有一整面墙的植物志。这个我就不读了——毕竟我这人有个毛病,除非这本书是我的,我才会读。嗯、我这个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我会等一个富婆把这些都买给我,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读。
还在图书馆里找到了《诗经名物图》、《楚辞植物图鉴》类似的书。或许古代文学作品里出现的很多植物在城市生活中都无影无踪了,所以很容易在读诗词的时候对一些植物名词感到特别陌生、从而对诗词的阅读热情大大降低(尤其是诗经楚辞这种内容——就算知道这是个什么植物、也不影响我们完全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下好了,我又可以把自己对《诗经》《楚辞》学艺不精的原因归咎到市面没有足够精美的、带漂亮手绘植物小插画的自学教材上了。
缅栀书吧是仙湖植物园的,仙湖植物园是繁华大深圳的,所以也能找到深圳的各种植物志和动物志。看到《深圳野生鸟类》这本书的时候,我想起就在去年的同一天,我于某市的某新华书店全款拿下当地的鸟类图鉴(严格来说或许也可以叫“鸟志”、不知道存不存在这个专业术语、没有不尊重“志”的意思)。当时我空降那个城市的唯一正事是要在某学术会议上当众雕并接受在场听众的褒贬,可见来不来做書打工我都喜欢去不同城市的书店贡献一些流水。心思玲珑(ji zei)如我,我首先打开淘宝,进行一些同类商品库存检索(扫一扫找相似),随机意识到这本书并不在线上售卖——which means 如果我不去实体书店一本一本地扒拉,就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并且可能永远不知道。人手头宽裕的时候多少都有一些囤书的冲动与底气——虽然对于一些书而言,从它进入你眼缘的类型范畴、再到你为它不计成本地买单,你都清楚它的宿命多少带了一些束之高阁的be感。那作者和编辑的心血算什么——算月照沟渠牛嚼牡丹、算我怕错过怕绝版、怕差一点我就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好东西存在我活得没有安全感。心爱的动物志拿在手里那一刻是幸福满满的,付完款看到实付金额的那一刻是决定要找会务组工作人员蹭饭三天的。
不知道他人的感触如何,鄙人对一些中文词组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经过一些专业复杂的规律总结和归纳分析,我发现这些词组都有一些共同特点,甚至有固定的结构——“(时期+)地理位置+植物/动物”。
以我看到的该图书馆馆藏为例——《内蒙古苔藓植物》《云南杜鹃》《江苏植物药材》《欧美植物药》《中国盐生植物》《东非常见观赏乔灌木》《香港稀有及珍贵植物》《岭南药用植物》等等。上文提到的结构除了是我的多巴胺编码,还可以是植物学的专著题目,比如我们可以举一反三搞一个复杂且高级的——《白垩纪时期的呼家楼地铁站被子植物》——如果文章中需要引经据典文献综述的话,可以引用“生死金台路,决战呼家楼”这样的诗词,比较有交叉学科的全局眼光和学科的历史厚重感。
虽然不是彩色的、虽然已经出版很久很久了但美到失语
这线条、这层次、这细致程度——可以直接做涂色解压工具书
我发现自己还有个毛病,就是喜欢靠一些古生物基础知识想象古生物的生活——而我对古生物很难说是了解不多,简直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毕竟我的概念都来源于以下这种图鉴。在西单值班的时候,看到来了关于恐龙的新书,我那几天脑子里就全是恐龙打架互相偷对方恐龙宝宝的情节——在共情恐龙的赛道上一骑绝尘、挺苦恼的、不知道怎么调理。
不得不说在这种环境里读什么都是仙品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个小图书馆里消磨了一下午,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其实它有江苏凤凰出版集团的专区,更没注意专区里有哪些类型的书、是不是新书都及时上架、图书馆跟出版集团怎么合作等等。要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看,笃定它从“体型”上确实有些baby——那我晃悠半天、怎么连馆藏书的名字都没过完一遍呢。像任何一个正儿八经的学科专业一样,我不可能在其它任何一个书店看到这么多植物学(与动物学)的书籍——无论是属于学术还是科普——一年前买下的那本鸟类志时不时提醒着我:遇上了、你可就珍惜吧;拿到手、你就赶紧读吧;喜欢了、就请尽情在这上面消磨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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