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想起过大年(散文)作者:南丰后人
近来,我地连绵阴雨,再看举国大地的天气预报,新疆、西藏、甘肃、青海等地都是雨雪天气,不知不觉想起了老家过大年的情景。
自从新千年初我的父母病故之后,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在乡下老家过大年了,但三四十年前农村过年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至今回忆起来,有一种温暖的归属感。
那时,每到大年三十这一天,老家的过年氛围如同醇厚的咖啡,散发着独特的韵味。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堆满了柴火;瓜子、冻米糖做好了随时待客的准备;门前屋后的卫生搞了一遍又一遍;猪蹄、土鸡土鸭炖在了暖暖的炭火上……就等着新鲜的鱼。这不用担心,老家的集镇上有逢五逢十的墟日,集市上可用买得到鱼。假如这个月里没有农历三十,那么腊月二十九也是墟日。
这一天,乡人们陆陆续续到集镇上赶大集,但见南来北往的食品用品摆满了一条街,而鱼摊上早已熙熙攘攘。平常节俭的主顾今天变得特别大方,一见到鱼,不是先问价格,而是以抢到鱼为主。因为年夜的饭桌上,鱼是不可缺少的,它赋予了“年年有余”的吉祥之意。还有不能忘记的是,要上供销社买几张大红纸回家,多写几张“福”字。即使不会写字的,回家后也要裁成一小张一小片,张贴到家中的粮仓、水缸、灶头上……而我的老父亲,一定记得买来几副对联和几筒炮仗。
中饭一过,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晚上的大餐了。父亲端来米汤作浆糊贴春联,先登上楼梯,贴好大门上框的横批,再贴大门两边的左右联,然后,是在农机具和大件的家俱上贴“福”字。不一会,谢年的鞭炮声密集响起,火红的对联也飘来了油墨香,欢乐祥和的除夕立马就掀开了帷幕。
在年夜饭桌上,还要一一摆上已故长辈的酒碗,并且一一倒上酒。开席之际,先对长辈敬酒,然后在相互祝福中大快朵颐。一两个小时后,家人们酒足饭饱,长辈们开始给晚辈发红包,并对孙辈叮嘱来年好好读书。一家人在期盼来年丰收的祈祷中结束。这个时候,如果有邻居来家串门,连忙客客气气地敬烟,接着拉拉扯扯开始敬酒。若有孩童一道跟来,红包也必须送上。
记得在我中学毕业后的那几年,我在自己家吃过年夜饭后,也喜欢到左右邻居家去走走。自然村里也就六七户人家,走东家串西家,一个晚上都战斗在酒桌上。那时候我刚刚学会猜拳,吆五喝六地一圈转下来,该有七八分醉了。过大年的酒桌上,不会划拳的也要请人帮忙代理,人人必须“坐庄”,必须“通关”。大家猜拳令喊得山响,直把过年的节日气氛提到了高潮。
后来,大年三十的晚上,中央电视台有了春节联欢晚会,一家人就在吃过年夜饭后,围在电视机前面迎接新春的到来。
看过“春晚”,迷迷糊糊地想入睡了。哪晓得,窗外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老家似乎也有这样的传统:村庄里那家正月初一开年的鞭炮声响得早,那家这一年的运气就好。大家每年都在暗暗地较劲。后来大家都形成了一个习惯,等到春晚“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就纷纷大开大门,到家门口去放鞭炮。一时间,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此起彼伏,鞭炮的火花犹如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光,一直要延续到东方鱼肚白。而这个时候,家里的每个房间,除夕的夜灯也同时开到天亮,名曰“守岁”。
正月初一到了,不用扫地倒垃圾,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但一碗长寿面是少不了的。老家也是山茶油主产区,一碗“常山贡面”在山茶油的浸润下,以及辣椒葱蒜的调配下,犀利索罗就填进了肚子里。很多家庭还要煮上年糕吃,寓意——儿童“年年长高”,青壮年“年年高升”,老人家“年高长寿”。
从初一开始,就要计划着开始拜年了。老家关于拜年有一句俗话——“初一崽(儿子),初二郎(女婿),初三初四拜干娘”。大意是说,正月初一宅家,一家人团聚给长辈拜年;初二女婿偕妻子儿女前往老丈人家拜年,初三初四到干爹干娘家拜年。接下去的日子,就前往舅舅等长辈家拜年。那时候,拜年的“果子包”年前就置办妥当。后来,拜年礼品逐渐变成了两瓶酒加一包烟。再后来,演变成为用现金拜年。如此这般,你拜我家,我拜你家,拜年的风俗要延续到清明节前后。
时过境迁,随着岁月更迭,老家过大年的传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但对过往的留恋,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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