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刀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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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3日。87年前的今天,南京陷落,黑暗降临。

今天,国家以第十一次公祭的形式,纪念在南京大屠杀中遇难的30多万同胞。

在历史的长河中,很多片段都只是一瞬,但这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是中华民族近代史上最为黑暗的一页,是每个国人心中无法弥合的伤痛,我们永远都记得。

我不知道,87年前南京城的第一滴鲜血从哪里开始流淌,扬子江的水什么时候被染红,绝望至极的哀嚎声里,到底消失了多少个家庭。

87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听到历史的回响,依然感到悲愤难平,还有无尽的哀思。

在浩大的悲伤中,我曾第一次听到民间的回忆和声音。

那是1987年,深冬,我乘京渝9次特快由重庆去北京。乘卧铺。

菜园坝火车站。发车铃响第一遍时,上来一个老头,携带一个磊包。他试了几次,也没能把包搁上行李架。

我去帮他。包实在太沉,摸着像有铁块。我左脚踩底铺,右脚踩车窗小茶几,屏气一使劲,才把包撂上去。

待坐下,老头递来一支烟,“谢谢,小老弟,还是你们后生有力气啊!”

那时车上还允许抽烟。

我问他都装些啥呀,这么重。他说是设计构件。

我说可办托运嘛,自己带多麻烦。他说还是随身带安全些,“我在郑州下车,那边有人接,不麻烦;再说啦,能给厂子省几个算几个嘛。”

搭上话,知他在重庆近郊一家国防厂任副总工,姓严,近两年经常出差,山川大景走了不少,“我也纳闷了,一辈子出的差也没现在多呀!后来才听人事科长说,你老快退休了,厂子照顾你,让你多出去走走,看看美好,透透气。”

又说,自己59了,明年就退,“但还有很多愿望没实现呢!”

车出菜园坝,路基下的长江闪烁着灯光。风一涌入,人就收了汗。添衣后,我让他坐到车窗的背风面。

有那么一会,老头怔怔地看着江水,半晌,说,“50年了啊,每到这季节,我就心头堵。说不清,也不敢说。”这才听清他重庆口音中夹杂江浙味,“50年前,我和母亲、妹妹沿着这条江逃到重庆,成了你们眼中的下江人。”

问他从哪里逃过来。回答南京。

我心里一震:“那你见到大屠杀了?”

他说没有,“我们是破城前逃出来的。父亲是守城的中校团副,属中央军。那年我9岁了,啥都晓得了。

父亲是破城前的一天下午,带着卫士闯进家的,一身泥汗,脸上有血。他掏出船票对母亲说,赶紧走,啥都别带,这是民生公司最后的班轮,今夜就走!

母亲惊恐不已,问:那你呢?

父亲凄然一笑,说我不能走。说罢,他亲了亲母亲怀中的妹妹,又蹲下身,抱着我。

打我记事起,这是他第一次抱我,抱得好紧,松开后对我说:你是小大人了,记住,要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火车在加速,车身吱吱嘎嘎响。

老头收住口,我递上烟。他点燃,眼里含有晶亮。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他和卫士转身出门时,我大哭着追了上去。父亲站住脚,凶神恶煞对我吼:不许哭!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逃出南京那夜,全城烟火,半城枪声,“下关码头人山人海,还好有宪兵值守,我们终于挤上船。船开出好远了,母亲还靠着栏杆往后看。

风很冷,我去拉母亲回舱,母亲流着泪对我说,娃,今后我们就是孤儿寡母了!这话我记了50年,也憋了50年,不敢说。”

问他:那你今晚咋说了呢?

他看着夜色中移动的丘陵,许久,说:“大形势不是变了吗?前不久,台湾老兵不是也能回来探亲了吗,大陆也拍了电影《血战台儿庄》——

其实,这之前,我去南京出差时,就到过父亲他们曾经血战的光华门、中华门、雨花台祭拜。我不敢焚香,也不知父亲尸骨在哪里,只能一边走,一边流泪,心里喊着,爸爸,我来看你了,我来看你了,你能听见吗……”

他平静地说着。

我却眼睛湿润了。

老头如果活着,也该奔百了。他和母亲是破城前侥幸逃出来少数人。

留在城里的30万军民,却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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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历史是我们抹不去的创伤。

《拉贝日记》里是这样说的,“南京大屠杀是中国现代史上无法愈合的创伤……有着巨浪滔天似的鲜血和泪水,多少凄惨哀嚎,多少生离死别,多少活生生的个体在毁灭、耻辱、痛苦和恐惧里沉浮,仿佛是纷纷扬扬的雪花那样数不胜数,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悲剧”。

87年了,血与火早已散去,但关于那场人间悲剧的悼念和警示不应停止!

无论是国家公祭还是民间记忆。

历史的回响,这个世界都要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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