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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岑

特朗普一直对诺贝尔和平奖“情有独钟”,当下中东局势出现的新变化和乌东战场方面的止战促和势头,为即将上台且在内政外交上拥有更大决策空间的特朗普“拿奖”提供了历史性机遇。

挪威诺贝尔委员会(诺委会)一般会在每年1月30日前锁定诺贝尔和平奖提名人选,但会对被提名者名单保密50年,但不妨碍被提名人选自行对外公开。在2018年、2019年和2020年,每年都有特朗普应该获诺贝尔和平奖的讨论。2018年特朗普先后在首尔、新加坡和河内举行“美朝峰会”和金正恩会晤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半岛紧张局势。当时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韩国总统文在寅均支持特朗普获得2019年诺贝尔和平奖。当时,负责监督公开提名名单的机构奥斯陆和平研究所(PRIO)表示,特朗普之所以能够获得提名,是因为“他效仿里根,主张以实力实现和平,以摧毁和淘汰核武器”。

2020年8月,在特朗普的斡旋下,以色列和阿联酋、巴林达成了和平协议(即后来的《亚伯拉罕协议》)。之后,瑞典、挪威、澳大利亚等国的一些政客和法律学者主张提名特朗普获得2021年诺贝尔和平奖。英国前首相约翰逊据此认为,特朗普应该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白宫甚至在2020年9月9日发表声明,对特朗普获得2021年诺贝尔和平奖提名进行宣传,以此助力特朗普的连任选举。这种提名目前暂时无法被证实。根据相关分析,特朗普最终落选,和他在疫情期间的竞选言论以及其支持者的立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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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27日至28日,特朗普与金正恩在越南河内举行第二次朝美首脑会晤。

根据诺贝尔(Alfred Bernhard Nobel)的遗嘱,和平奖应该奖给“为促进民族团结友好、取消或裁减常备军队以及为举行和平会议尽到最大努力或作出最大贡献的人”。本世纪以来,诺委会评奖的标准和范围也发生了变化,提名人包括结束内战的领导人,比如哥伦比亚总统桑托斯(2016年),或者为应对气候变化做出贡献的个人或组织,比如2007年的获奖者是美国前副总统戈尔和政府间气候变化专业委员会(IPCC)。而奥巴马(Barack Obama)2009年执政8个月便获奖,更是打破传统。当时诺委会的理由是奥巴马开展和强化了多边外交并宣布无核世界的理念。

如果特朗普想要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着力点就是促进地区民族团结、裁减核军备、化解地区冲突。

目前,美国总统当中获得诺奖的只有4位,分别是第26任美国总统(1901-1909年)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第28任总统(1913-1921年)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第39任总统(1977-1981年)吉米·卡特(Jimmy Carter)和第44任总统(2009-2017年)奥巴马。

老罗斯福总统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理由是“斡旋调停了1904年至1905年的“日俄战争”,这场战争主要是日俄为争夺中国东三省和朝鲜半岛的势力范围。在老罗斯福的撮合下,1905年秋天日俄在美国谈判,达成和平协议。次年,在美国学者和欧洲外交官的提名下,老罗斯福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威尔逊因创建联合国的前身“国际联盟”在1919年获奖;卡特是在离任后的2002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理由是他寻求国际冲突的和平解决方案、推进民主和人权以及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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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奥巴马领取诺贝尔和平奖奖章和证书。

这四位美国总统的共同点是:对外主张世界和平并推行多边外交和国际合作。四位全是民主党籍总统,尤其是威尔逊和奥巴马,是热衷于传播民主的理想主义者。美国保守派和民粹主义者一致认为里根总统应该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尤其当他的政治对手戈尔巴乔夫都能在1990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而施压、劝说戈尔巴乔夫放权和退休的里根更应该获得该奖。反对声音则认为,柏林墙倒塌和苏联解体不完全是里根一个人的功劳。

从这个角度看,特朗普若获得诺奖,将成为首位获得该奖的共和党籍美国总统。

从他目前的执政理念来看,特朗普可以凭借其“实力换和平”(Peace through Strength)理念获奖。主要体现在继续缓解朝鲜半岛局势、解决俄乌冲突和巴以矛盾、将沙特等新成员纳入《亚伯拉罕协议》、和伊朗重启外交等。这些地区矛盾虽然不能被一次性解决,但只要特朗普稍有发力,就有可能取得积极成果,让他有机会获得诺奖提名。特朗普要想实现这些目标,也离不开和中国、俄罗斯等对手的合作。虽然他奉行美国优先的孤立主义政策,但若他调整策略,诉诸多边外交合作,也有助于他获得提名。

阿萨德政权倒台、黎巴嫩真主党和哈马斯领导层受挫,让伊朗的地缘政治处境更加困难。这就要看伊朗在国内经济和社会矛盾不断积累的情况下,如何做选择,是继续当前不妥协的强硬核路线,还是和美国缓和关系。如果伊朗在核政策上做出妥协,转向发展经济,特朗普与之谈判,就有可能实现和平,即便这种和平是短暂的,也有助于特朗普创造历史。

在此之前,特朗普仍会像第一任期那样对伊朗极限施压,直至伊朗妥协。从马斯克11月在纽约同伊朗驻联合国官员的会面来看,被伊朗暗杀未遂的特朗普也希望给伊朗“改弦易辙”的机会。在2024年竞选期间,特朗普否认寻求伊朗政权更迭,并宣称他希望伊朗“成为一个非常成功的国家”。他最近表示,如果他2020年获胜连任,他原本可以在“选举后一周内”与伊朗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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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13日,在《亚伯拉罕协议》签署现场的特朗普、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阿联酋外长阿卜杜拉和巴林外交大臣扎耶尼。

这方面,特朗普也面临一些阻力,包括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不妥协的立场,以及即将上台的国安顾问沃尔兹等鹰派幕僚的对伊强硬姿态。这些人主张持续打击胡赛武装和伊拉克的什叶派民兵势力,这就可能会出现更多的流血事件。黎巴嫩和叙利亚未来的不确定性也可能引发动荡。

另一个阻力是巴以问题。按理说,特朗普若能推近解决巴以问题,包括承认“两国方案”,他就有机会获得诺奖。但特朗普第一次执政期间并没有推动解决巴以问题,他此次再次上台似乎有意继续采取偏袒以色列的政策,包括扩大《亚伯拉罕协议》,将沙特阿拉伯纳入其中。诺委会之前在该协议上没有考虑特朗普提名,也是和特朗普在巴以问题上没有作为有关。

但目前中东形势对特朗普来说更多是机遇。止战是阿拉伯国家的共识,这符合各自的经济和安全利益。尤其是海湾国家,迫切希望结束加沙战争。阿联酋一直在与美国讨论帮助在加沙建立战后巴勒斯坦政府并为新政府获得安全和重建资金。沙特和阿联酋都与伊朗方面有强大的沟通渠道,可以帮助特朗普疏通伊朗。再加上特朗普及其右翼势力的施压,伊朗也有可能做出让步。

在中东地区,宗教、政治矛盾复杂,特朗普不太可能找到稳定中东或从中东脱身、聚焦印太的最佳、持久方案。但对于各种不可预测性,特朗普灵活务实和交易型的决策风格反而适合现在的中东。即使能够促成有关矛盾或冲突双方短暂的谅解,比如俄乌休战、巴以停火,也能降低地区紧张局势,不再喋血,从而让特朗普有机会获得他梦寐以求的诺贝尔和平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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