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毛先生和家人手持锦旗来到华山医院肝脏移植中心病房外，特地向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移植团队说一声：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命。
3个多月前，毛先生重症肝衰竭，生命垂危，由外院转入华山医院，一场紧急肝移植手术开启。26岁的女儿毛思思（化名）勇敢地捐出自己的右半肝脏。如今，毛先生几乎完全恢复正常，唯有双手几个发黑的指端成为战胜病魔的勋章，无声记录下华山医院肝移植团队抢救重症肝衰竭患者惊心动魄的24小时。
“人不清楚了，恐怕过不了今晚”
8月14日傍晚，毛先生由外院转入华山医院809病区肝脏移植中心重症监护室，12天前他在外院进行肝脏部分切除手术，并顺利出院，3天前病情突然恶化，腹胀伴肝功能急剧恶化并迅速进展至急性肝衰竭、肾衰竭。
转到华山医院时，患者已经出现浅昏迷、无尿等典型的肝性脑病、肝昏迷症状及休克状态，去甲肾上腺素等升压药已用到极限。肝移植团队立即告病危，实施紧急气管插管、升压扩容等抢救措施，随着检查检验结果一项项回报，病情逐渐明朗：肝硬化基础上肝癌切除术后急性门静脉血栓形成，急性肝衰竭，肝昏迷，合并急性肾衰竭，严重酸中毒和凝血功能障碍。
急性门静脉血栓栓塞意味着肝脏最主要血供被阻断，肝细胞不断损伤、坏死，此刻的肝脏犹如一个毒源，肝细胞坏死产生的毒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全身的炎症风暴因子攻击着身体的各个系统，很快便会出现肾脏、肺部等多器官的功能衰竭，病情凶险，救治时间窗极短，死亡率极高。
由于患者生命体征不稳，需要大剂量去甲肾上腺素才能勉强维持血压，只有紧急肝移植才能挽救生命！但由于器官捐献的等候时间不确定，而患者当前已告危，肝脏移植中心主任王正昕教授建议，可以考虑亲体肝移植的可能。
一场与死神的搏击，就此展开。
“只要我们合适，谁都可以捐！”
在等待供肝评估阶段，随着升压药剂量越来越大，酸中毒越来越严重，患者病情很快进入恶性循环，随时可能死亡，当晚值班的李瑞东副教授和薛洪源医师决定：立刻安排床旁透析，24小时不间断。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撑到肝移植手术那一刻。
深夜11时50分，肾内科医生张敏床旁置管、制定透析方案，李娟护士长等紧急调配透析人力、调整次日排班，何幸佳护士凌晨从家中紧急返院，至关重要的持续床旁血液净化接力得以顺利开展。
与此同时，张全保副教授与患者家属持续沟通，告知亲体肝移植的必要性和风险，指导患者家属进行供体评估前的准备工作。对捐肝救父，毛思思和妹妹没丝毫犹豫，“只要我们合适，谁都可以捐！”
两位女儿连夜从家乡浙江慈溪赶往上海，在李力医师的协助下，放射科吴昊医师仅用一上午时间，增强CT、MRCP、肝脏三维重建、体积测算等一系列复杂的供者评估顺利完成。经王正昕教授、陶一峰副教授的评估，毛思思妹妹因为胆道变异不适合作为亲体供肝者，作为姐姐的毛思思，扛下了捐肝救父的重任。
“手术提前，今天就做”
8月15日中午12时30分，在确定合适供者后，王正昕教授决定：“病情不允许等待了，原定于明天上午的手术，今天下午就做！申请紧急伦理审批！”
在医务处、手术室、麻醉科、输血科等相关部门和科室的支持下，受体手术于下午3时开始。此时，距患者转入华山医院，尚不足24小时。
由于患者病情太重，能否耐受手术，是否下得了手术台，都是未知。如果按常规同时开始供、受体手术，万一受体术中因为病情太重而无法完成手术，切取的供肝就面临无法利用的问题。
为最大程度保证受体和供体安全，肝移植团队调整手术策略，术中安排持续血液透析及无肝期股静脉-颈内静脉血液转流，以维护术中血流动力学稳定和保护肾功能。首先开展受体手术，快速切除病肝，去除毒源，随后将门静脉缝合于下腔静脉上，建立临时门-腔转流通道，这些最危险的步骤完成，肝移植团队和麻醉科王英伟主任、余琼副主任评估手术安全性后，医护团队再开始患者女儿的供肝切取手术。手术中，心内科朱志栋副主任医师也在手术室保驾护航。
下午5时，肝胆外科中心陆录教授、朱文伟副教授等为毛思思顺利施行全腹腔镜下右半肝供肝获取手术，随后，陶一峰副教授等修整供肝、重建回流静脉，王正昕教授、张全保副教授完成供肝植入手术，沈丛欢副教授等完成显微镜下的动脉重建。
全员上阵，环环相扣，至次日凌晨2时，受体手术顺利完成，患者安全返回病房。
父女重逢
术后，毛思思恢复十分顺利，出院当天，她迫不及待地来到重症监护室探视尚处恢复期的父亲。父爱如山，女儿反哺，此刻并无太多言语，却让在场医护无不为之动容。
“当我再次回忆这段经历时，我依然觉得很幸运，可以由我来守护我的父亲。”毛思思（化名）与医生交流时说。
如术前预料，毛先生术后恢复充满挑战，在肝移植团队、外科ICU团队、感染科、抗生素研究所、超声科、护理团队等多学科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下，毛先生依次战胜感染关、肾功能恢复关、呼吸功能恢复关等，经历100多天的术后恢复，顺利出院。
重症肝衰竭肝移植救治模式“不轻易放弃每一位患者”
本着“不轻易放弃每一位患者”的决心，华山医院肝脏移植中心以急危重症、二次及三次肝移植等复杂疑难、高难度肝移植手术为特色，构建了重症肝衰竭肝移植全流程救治的华山模式。
重症肝衰竭患者具有起病急、病情重、救治难度大等特点。经过10余年的临床实践与技术创新，针对重症肝衰竭患者，肝脏移植中心建立了术前集束化血液净化为主的外科ICU支持，术中以维持循环稳定为核心的肝移植术式、麻醉监护管理及体外转流等支持，术后以精准防控感染、全方位脏器功能维护及个体化免疫调节等多学科协作的全流程、高效救治链条，使救治成功率大大提高。2023年，华山医院肝脏移植中心重症肝衰竭患者救治数量位列全国前列，重症肝衰竭肝移植围术期生存率高达85%以上，救治成功率居全国前列。
作者：唐闻佳 薛洪源
文：唐闻佳 薛洪源图：受访方供图编辑：唐闻佳责任编辑：姜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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