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夏,兴华高中教师办公室。
王老师,我想好了,打算去读书,不过北大的名额换成过国防大学解密专业。
深秋的风泛着寒意,程亦乔身体单薄娇弱,眼神异常坚定。
王老师愣神片刻,旋即狂喜:程同学终于开窍了呀,我还以为你为了嫁给时参谋把北大名额让给表妹,不过国防大学解密专业情况极为特殊,必须清除身份,隐姓埋名,你跟家里人商量过吗?
不用商量,我自己能决定。
程亦乔听到家人两个字,眸子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释然,等彻底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或许再也不会被抢走什么了吧。
只因为小姨夫为了救她淹死在河里,父母把表妹接回家,说程亦乔欠她一条命,应该懂得谦让。
父母为了弥补亏欠,把所有好的东西给了表妹,甚至连自己的未婚夫也爱上对方。
亲情和爱情都已经被抢走。
如今为了抢走她的北大名额,父母逼着她答应,时和辰甚至提出用领证来交换。
程亦乔昨晚在阳台的小床上思考了一夜,终于醒悟过来。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而是选择断绝与他们的关系,再也不想有所牵扯。
红枫如火,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程亦乔背影落寞,周围尽是下班的蓝装工人,他们骑着二八大杆,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热闹喧嚣的世界,与她格格不入。
一辆吉普车停在身边,拦住去路。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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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冰冷的俏脸,时和辰满脸不耐烦,跟学校解释清楚了吗?
程亦乔默然。
她当然说清楚了,不过不是按照时和辰的命令将北大名额让出去,而是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待程亦乔回答,夏晚棠从后座探出脑袋,晃着手里一大堆东西。
表姐,你看哥哥帮我买了好多东西,衣服鞋子,还有收音机呢,他说去北大,不能被瞧不起。
程亦乔盯着夏晚棠脖子上的项链,脸色剧变,心脏像是被凿穿,鲜血顺便遍布全身。
那是奶奶留给程亦乔的遗物,也是送给时和辰的定情信物,想不到时和辰如此偏爱夏晚棠,居然将项链送给对方。
时和辰也察觉到程亦乔的目光,眼睛里闪过尴尬,但很快恢复平静:晚棠喜欢,反正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等领证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程亦乔心中苦涩,项链本身不值钱,重要的是其代表的爱,可惜在时和辰口中变得微不足道。
也对。
时和辰根本不爱她,所以不会珍惜。
夏晚棠听到领证,眼睛划过强烈的妒忌,故意摆出委屈的样子,哭出声:哥哥,表姐好像不开心,是不是怪我抢走她的北大名额,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抢走她的东西,我活该没人要。
时和辰见不得夏晚棠难过,脸色阴沉如水,恶狠狠瞪着程亦乔:晚棠的身世已经很苦了,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跟她争?
她急忙摸着夏晚棠的脑袋,安抚起来,你放心,北大的名额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你自己走回家,好好反省,等想通了再给晚棠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急踩油门,决然离开,只留下满地烟尘。
后座上的夏晚棠冲着程亦乔露出得意的挑衅,脸上布满幸灾乐祸。
程亦乔被呛得剧烈咳嗽,泪水疯狂流下。
看吧。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什么都是错的。
程亦乔矗立在原地很长时间,直到一片枫叶落在肩膀上,单薄的衣裳传来刺骨的寒意,曾经她因为父母偏心无处可去,是时和辰说有他在,世界不再缺爱。
可惜连那个说一辈子都要保护她的男人也变心了。
天空阴沉沉的,程亦乔擦掉眼角的泪水,掏出口袋里的一颗大白兔奶糖,苦涩一笑。
奶糖她珍藏了多年,是时和辰送她的,他说如果难过就吃糖,这样生活会甜一点。
程亦乔一直舍不得吃,留在现在。
如今奶糖已经变质,如同时和辰的爱,变成垃圾。
程亦乔将大白兔奶糖丢进下水道,连同偏心的父母,变心的未婚夫,统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