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短道速滑世界巡回赛北京站在首都体育馆如期开幕,这座承载着冬奥荣耀的场馆迎来了老朋友,曾在这里加冕奥运冠军的意大利老将阿丽亚娜·方塔纳时隔两年在此故地重游。

方塔纳报名了女子500、1000、1500米全部三项,尽管三个项目都未能进入决赛,这是她在亚洲连续参赛的第三周。此前她已经先后参加了速度滑冰世界杯长野站和北京站的比赛,而在这站比赛中受伤的她,一周之后又站在了短道速滑世巡赛首尔站的赛场,堪称劳模。

“我希望为备战奥运会做更充分的准备,我的终极目标是米兰冬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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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踏上奥运赛场直到如今,十八年的时光让冬奥、让滑冰成为刻在方塔纳心中永恒的印记。

当冬奥又一次来到意大利,34岁,已然功成名就的方塔纳一定会有某个念头闪回到自己的初次奥运之旅。那也是在自己的祖国,在都灵。当时年仅15岁的她已经练习了滑冰11年,并且在2006年初的欧洲锦标赛上摘得了全能银牌,但在众星云集的冬奥赛场,这个小姑娘仍然显得有些渺小,即使500米第11名、1000米第6名的成绩在这样的年龄已经足够亮眼,与队友一起获得的3000米接力铜牌更是实现了意大利短道速滑奖牌零的突破,或许当时不会有人预料到有一天她能成为女子短道速滑最伟大的“常青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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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

四年之后的温哥华冬奥会,19岁的方塔纳肩负着为本国夺取第一枚短道速滑个人项目奖牌的重任。她一路过关闯进500米的决赛,面对巅峰的王蒙和两位加拿大选手,从最外道起跑的她拼下一枚铜牌,兑现了开赛前的心愿。

接下来的2011年短道速滑世锦赛,夺得500米和1000米两枚银牌并且取得全能总积分第三名的她,已经是女子短道速滑不可忽视的力量。赛场之外,方塔纳与意大利裔美国短道速滑运动员安东尼-洛贝洛坠入爱河,后者为了她加入了意大利国籍,一起备战冬奥会。

索契冬奥如期而至,前两届奥运会500米金牌得主王蒙因伤退赛,在索契周期的国际比赛上多次站上领奖台的方塔纳成为了金牌的热门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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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顺利入围决赛的她却遭遇了短道速滑史上诡异的名场面:出发处在第三顺位的方塔纳在刚过第一个弯道时就被身前的英国选手克里斯蒂撞倒,两人又带倒了前方的韩国选手朴升智,由此在出发时处于最末位的中国选手李坚柔独自冲过终点幸运夺金,但在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方塔纳仍然坚持滑过了重点,由于克里斯蒂犯规成绩取消,她将上一届的铜牌成功“升级”为银牌。

2.

索契冬奥会之后方塔纳和洛贝洛成婚,洛贝洛也正式宣布退役,转型为方塔纳的私人教练,全力辅佐妻子向更高的荣誉冲击。大赛过后,方塔纳一度面临“后奥运综合征”的困扰,她曾感慨自己“精神很累,身体已经准备好再次比赛了,但头脑还没有。”,甚至一度对是否要继续滑冰产生怀疑,但在爱人的鼓励下,她决定继续前进,将艰难的时光化作自己前进的动力。

作为一名曾经长期练习轮滑,“半路出家”的短道速滑选手,洛贝洛在运动员时期就为自己制定了缜密的训练规划还进行了大胆创新。在新的平昌周期,洛贝洛帮助方塔纳在努力训练的同时跳出以往的思维定势,提升自己的爆发力和续航能力,而方塔纳的执着、顽强,出色的反应性和能力也让洛贝洛从心底格外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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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家人的协助,方塔纳在平昌周期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前进势头,2015年世界锦标赛,方塔纳在女子1500米项目中捅破了世界冠军的窗户纸。2017年10月,方塔纳成为意大利冬奥代表团历史上首位担任旗手的短道速滑运动员。消息公布后,方塔纳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儿时的照片。照片上,稚嫩的她穿着溜冰鞋、护膝和短道头盔,她配文说——“我仍然记得那一刻,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从未遗忘。因为每当我被怀疑,被告知做不到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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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韩国,等待方塔纳的注定会是一次艰苦的旅程,女子500米的比赛从来不缺少高手,中国的范可新是连续三届世锦赛的冠军,英国的克里斯蒂是世界纪录保持着,东道主韩国选手崔敏静、加拿大选手圣格莱斯等好手也都向着金牌蓄势待发;而奥运村的生活区在选手抵达平昌之后只完成了差不多60%,甚至热水也只能间歇供应,这让本就艰辛的奥运之旅进一步加码。

幸运的是,洛贝洛为她不断调整精密的饮食和健身计划。“到了这一步,不是0到60的提升,而是60到63的提升,想在这样的舞台获胜,比拼的不是前95%,而是比拼最后的5%。”

和四年前的索契一样,平昌的戏剧性有过之无不及,在第一组1/4决赛,夺冠大热门之一圣格莱斯出局,随后克里斯蒂在第二组1/4决赛以42.703秒打破奥运会纪录,紧接着半决赛崔敏静又将新纪录提高至42.422秒,而跟在崔敏静身后的方塔纳也滑出了42.635秒的成绩稳稳进入决赛。

决赛仍然事故不断,但这回幸运女神眷顾了方塔纳。老对手克里斯蒂在试图超越时摔倒,并且影响了身边的加拿大选手金-布廷,而和方塔纳并肩冲过终点的崔敏静则因为之前的阻挡犯规被取消成绩,第四次出战冬奥的方塔纳终于圆了奥运金牌梦。

平昌奥运前一年接受国际滑联采访时,她曾经略带玩笑地说,“我以为我会在索契赢得金牌,但我仍然没有,那枚金牌仿佛就在我的脑海里,有时它会出来说,‘嘿,你还想我吗?来接我吧!’”一年之后,她如愿以偿把金牌“接”了回来,获得冠军的她喜极而泣,“我努力了四年,最后四个月对我来说真的很艰难。我真的很专注于以有史以来最好的状态来到这里。我一直在追逐它,最后我得到了它。”而除了500米金牌,方塔纳还获得了1000米铜牌和3000米接力铜牌,由于她在索契获得过1500米的铜牌,这意味着她在所有小项上都拿到了奥运奖牌。

3.

截至平昌冬奥会,方塔纳已经获得了8枚奥运奖牌,如果能在北京冬奥再次站上领奖台,方塔纳就将超越男子短道速滑名宿阿波罗和维克多-安,独占短道速滑历史上奥运奖牌第一人的殊荣。

这成为激励方塔纳在新的周期继续前行的动力,虽然因为新冠疫情,这个奥运周期的赛事大幅度缩水,但在2021年世锦赛获得女子500米银牌和全能王铜牌,时隔六年再次站上世锦赛领奖台,并且在奥运赛季的四站短道速滑世界杯全部进入女子500米前三名,折射出这名老将仍然具有强劲的实力和卫冕的决心。

北京冬奥会如期而至,这一次她的身边走了克里斯蒂和圣格莱斯,多了状态爆棚的荷兰选手舒尔廷,刷新世界纪录的金-布廷也相比四年前进一步成长。随着比赛大幕揭帷,蓝色旋风席卷首都体育馆。2月5日,方塔纳和队友协作夺得男女混合2000米接力亚军,从此方塔纳成为冬奥短道速滑奖牌第一人;两天后,女子500米决赛的争夺展开,自带“剧本”的方塔纳又一次为观众演绎了一次心跳,第一次起跑方塔纳就与舒尔廷因为争抢位置导致摔倒,裁判召回重新出发,第二次起跑,方塔纳处于一道但并没有抢到第一的位置,直到最后一圈之前都是舒尔廷领先并且卡住路线,千钧一发的时刻,经验老到的方塔纳先是在外道佯装超越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之后趁着内道暴露空档,她机敏地从内道超越,最终一鼓作气获得冠军!

在此之后方塔纳又在女子1500米比赛中拿下银牌,从而以11枚冬奥奖牌进一步扩大自己短道奥运奖牌第一人的优势。不过也正是在本届冬奥会上,她和意大利冰协因为教练的问题,矛盾彻底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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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滑冰协会的官员和意大利国家队的教练组此前明确表示不希望洛贝洛担任教练,方塔纳拒绝服从队内的安排,因而在北京冬奥前得不到意大利滑冰协会的支持,只好离开意大利在匈牙利备战冬奥会,在奥运会前的团队合练中,甚至有队友疑似在训练时蓄意对她进行干扰。方塔纳赢得500米金牌后,意大利冰协官员也没有表示祝贺。

与协会的关系降至冰点,方塔纳不仅没有代表意大利出战接下来两个赛季的世界杯比赛,甚至还计划转籍美国参加2026年的米兰冬奥会。随着新一届冬奥会的迫近,意大利冰协和意大利奥委会终于意识到,如果在本土的冬奥会上,看到本国的传奇代表外国效力,冬奥会将会变成一场巨大的笑柄。

方塔纳和洛贝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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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塔纳和洛贝洛

最终在意大利奥委会主席马拉戈的亲自斡旋下,方塔纳在2024年世界锦标赛前与团队达成和解,留在意大利国家队备战米兰冬奥会,时隔两年重回短道赛场的她也在女子1000米比赛中赢得了铜牌。

新的赛季,在解决了场外风波之后,方塔纳决定在米兰冬奥把目标放在更广阔的领域。“我的第一届奥运会是在2006年的都灵。所以,20年后再次在意大利,做一些了不起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所有支持我和关注我的人。我开始思考我能做什么,如何探索我的极限。”她在短道速滑之外,开始探索大道速滑。10月底到如今,方塔纳参加了四站短道速滑世界巡回赛,以及两站大道速滑世界杯,近四周的亚洲之旅更是连轴转。

方塔纳决定兼项参赛绝不只是玩票。意大利奥委会和意大利冰协在与她和解之后,给予全方位的支持。事实上兼项大道和短道出战奥运在冬奥历史上已有先例,拉脱维亚的哈拉尔德·西洛夫斯在2010年,荷兰的乔里恩·特·莫尔斯在2014年和2018年,都是兼项参赛,后者在2018年冬奥会还同时获得了大道速滑女子1000米的金牌和短道速滑女子3000米接力的铜牌。

参加速度滑冰的方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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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速度滑冰的方塔纳

方塔纳在米兰冬奥会大道速滑上锚定的目标是集体出发和团体追逐两个项目,而非传统的大道速滑个人项目,大道速滑的大部分个人项目都是两人一组分道滑行,以绝对时间计算排名,但集体出发则是所有选手一起不分道滑行,按照位次计算排名,这和方塔纳的主项短道速滑有异曲同工之处。

目前获得11枚冬奥奖牌的方塔纳排在冬奥会历史奖牌榜第五位,无论何时退役,她都已然是意大利最伟大的短道速滑运动员,也是最伟大的冬奥选手之一。未来会怎样呢,我们不得而知,但正像她自己信奉的人生格言所述,“人生没有限制,我的人生要自己创造。目标是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外界其他因素并不能限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