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3月的北方丛林,天闷得喘不过气,像一口锅扣在头上。
我们一营刚接到撤退命令,原本想着任务完成,大家都能安全回国,没成想六连的兄弟被越军围在了5号主峰上。
营长急得不行,紧急召集我们四连、五连组建了一支临时突击排,命令我们去救人。
“弟兄们,六连都是咱的亲兄弟,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营长这话一出口,谁都不说别的,明知道这活儿九死一生,个个站得比山还直。
那一刻,我看着这些跟了我多年的兵,一个个脸上都是不怕死的狠劲儿,心里不是滋味。
任务定了,由我这个四连副连长带队。三十个人,清一色的老兵,轻装上阵,子弹备满,背囊里除了几颗干粮,啥也没带。
枪在肩上,命在脚下,我回头看了一眼,带着这些兄弟钻进了漆黑的密林。
那天晚上,我们悄摸摸地钻进密林,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月亮挂在半空,但被厚厚的云层挡着,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脚踩在枯叶上的轻微沙沙声。
三十个人排成一条线,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我知道,这场穿插任务,不能出一点差错。
六连的兄弟们还等着我们过去救援呢!可事情,哪有那么顺利?
刚摸到5号主峰脚下,前方突然“砰砰”几声枪响,打破了丛林的寂静,紧接着就是越军的喊叫声。
我心里一沉:坏了,埋伏!
“卧倒!”我低吼一声,所有人瞬间趴下,黑暗中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激起一阵泥土。
越军显然是早有准备,火力一下子就压住了我们。弹片在树干上打得“咔咔”直响,连空气都闻得到硝烟的味道。
“大伙注意隐蔽!别慌!”我低声指挥,心里却明白,这仗打得很被动。
对面至少一个排,还有重机枪,咱们这边就三十条枪,正面硬拼肯定不行。眼看着几个越军摸了过来,我挥手给一班长示意:“把手雷掏出来,等我喊,咱们一起扔!”
“嘭嘭嘭——”几颗手雷飞了出去,炸得对方一阵鬼哭狼嚎。
我们趁机压着火力顶了上去,正面硬干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他们。可代价也不小,三名兄弟没挺住,当场牺牲。
战士们眼睛都红了,咬着牙扛着他们的遗体撤退,谁也没说一句抱怨的话。可我的心,却像刀绞一样。
撤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后,我叫大家原地休息。可没等喘口气,斥候传回消息,说越军又调来了增援,一个加强营,正朝这边包抄过来!
这消息让我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往前是六连被围的主峰,往后是越军的加强营,我们夹在中间,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连长,现在怎么办?”二班长压低声音问我。
我咬了咬牙,盯着四周的密林,脑子飞快转动:“再冲一次,兄弟们都得拼命,可现在谁还有力气?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战士们的状态,我再清楚不过,一个个累得脸色发白,背着枪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时候,一班长突然指着东边小声说:“连长,那边有个村,村民跑了,地里还有些农作物,要不咱去弄点吃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饿着肚子打仗,肯定是送死,填饱了肚子,或许还有胜算。
我带着九个人,趁着天黑摸了过去。村子安安静静的,只有一片荒废的稻田和几株番薯秧,没人影,只有风吹动草叶的声音。
我们几个人蹲在田里,猫着腰挖了些番薯,突然,背后传来几声狗叫,吓得我们全都一哆嗦。
我回头一看,是条野狗,皮包骨头,看样子也是饿得狠了。
“嘭!”我抬手一枪,把它放倒了。
狗没叫了,可这枪声却回荡在静夜里,像一记闷雷。我心里咯噔一下,低吼道:“快撤!”
几个人拎着番薯和死狗,飞快往山坳跑去,脚底像抹了油。回到阵地,其他战士一看我们带回来的“战利品”,一个个都笑得咧开了嘴。
番薯洗了皮,狗肉剥了骨,炭火升起来,烤得滋滋冒油。战士们围着火堆,眼睛亮得像狼一样,盯着那块块烤得焦黄的肉。
五天没吃过正经东西了,就连空气里飘来的肉香都能让人鼻子发酸。没一会儿,番薯和狗肉分到了每个人手上。
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吃着,嘴里“嗷嗷”直叫唤。
有人还拿着番薯边啃边笑:“连长,您这一枪打得值啊,这狗比什么野味都顶饿!”
我也没忍住,咬了一口烤番薯,甜得心里发软。看着兄弟们终于填了肚子,我心里才松了口气。
但我知道,接下来的路更难。敌人的包围圈还在收缩,咱们只能趁夜突围,晚一秒都可能被堵死。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把剩下的狗肉和番薯分好,命令大伙吃饱了赶紧闭眼休息,一小时后出发。
趁战士们休息的工夫,我叫来三个班长商量突围的事。
一班长直截了当地说:“连长,东边防线最薄,越军也就一个排,咱干脆硬冲过去!”
二班长却皱着眉头:“可越军今晚肯定加强了警戒,咱要是强打,伤亡肯定大。”
三班长在旁边捏了捏下巴,说:“咱干脆分散突围,各班拉开距离,各走一条道,总能有几个兄弟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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