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并非如人们宣扬的那样充满了意义,也并非自己的体验就完全是真实可靠的,而是没有什么意义,甚至很无聊。人们不管干什么,都要度过无聊的人生。
试想,人生不能由自己决定,出生不由自己决定,死亡也不由自己决定。人到世间只是走一遭,拥有一段自己的经历,但这样的经历对于世界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人死之后,经验就完全消失了,经历也就成了梦幻泡影。人生比较短暂,够无聊的了,不管干什么,都要对抗这种无聊。人们工作要对抗无聊,生活、娱乐也要对抗无聊。倘若只是让一个人在某一个地方枯坐着,什么也不干,那么他将会感觉度日如年。甚至这个人会想到生与死的概念,会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去世,进而产生严重的恐惧情绪。人往往是这样,不干什么活,也不去搞娱乐活动,就会觉得很无聊,甚至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意思。倘若人进入了社会,接受社会规则的驯化,去工作,去积极地生活,去面对各种困难,还要在休闲的时间搞一些娱乐活动,就会觉得人生很充实。但这样的人生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其他人不能体验这个人的人生。人生不能互换,也不能互相说服。因为人生似乎和人的命运有关,而命运又是冥冥之中的概念,似乎是虚幻的,但分明有很多人相信命运,以为世间有生必有死,而人的生命是为命中注定的。有司命之神专门掌管着人们的命运,而且不让人们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也不让人们知道人的一生究竟要经历什么,最终结果是什么。就好像命运之神捂住了谜底,只是显示了谜面,让每一个人来猜。人们猜的结果是不同的,就预示着自己的人生是不同的,人生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人都会死去,就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人世间的快乐,而不能整天悲哀,更不能整天郁郁寡欢,以免产生抑郁症。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每天快乐,而是大多数人会为生计发愁,会挣了钱之后嫌挣得少,要想方设法挣得多一些。人的欲望总是难以满足,甚至可以牵引着每一个人走完一生的历程,容易让人迷失,也容易让人误入歧途。佛陀认为,人痛苦的根源是欲望,因为有了欲望实现不了,人就会痛苦。倘若人们都放弃了欲望,就立刻得到了解放,起码精神得到了解放,不再被欲望牵引,也不再迷失在欲望的迷宫里。但人没有了欲望,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佛陀认为,人放弃了欲望,就会发现内在的自信,进而发现内在的智慧。很多修行者都按照这样的道理来修行,却最终不一定能发现自信,也不一定能真正变得智慧起来。而受到欲望牵引的人们大多误入歧途,大多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奋斗,却不一定能获得好的结果。有人奋斗一辈子,挣了很多钱,自己没花多少,都留给了妻子或儿孙,等于给别人挣了钱,这一辈子给别人打了工。有人挣了很多钱,还没到老的时候被人骗走了,就产生了厌世的思想。他们挣钱的时候很努力,从来没有想到坏的结果,倘若他们提前知道了命运,提前知道坏的结果,还会拼命挣钱吗?
当然不会,人生似乎是一个谜团,只有自己慢慢去破译,而真正懂得人生意义之后,人似乎就走完了人生的旅程。人们往往在临死之前懂得人生的意义,而这个时候生命却不可能再来一次。即便人生非常无聊,也有人愿意再来一次,但司命之神却不愿意让人们再来一次。倘若人活得好好的,就会去奋斗,去努力,只有经过一定的变故,才会突然思考人生,想到命运,想到人生的意义。人生本来够无聊的,有了人类社会的运作之后,人生就变得丰富多彩了。起码人们有工作了,能够挣钱消费了,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自己的欲望,就觉得活得不错,却忽略了最根本的生死问题,也缺乏对生死问题的探讨。很多人都沉迷在社会层面,被欲望牵引,甚至要吃喝玩乐,要享受人生,摒弃人生的无聊,看似丰富多彩,体验很美好,其实只是片刻的欢愉,即便纸醉金迷,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有人想到了来生,要在今生今世行善事,还要烧很多纸钱,甚至要祈求高僧或仙道祈祷。祈祷自己来生转世为权贵。这种功利主义思想非常可笑,即便真的有神灵,神灵也不会这样功利化。
人生是有限的,人类通过繁衍代代不已,可以传承人类的经验和文化,就算是人类可以永生,这种永生也只是群体意义上的永生,而个人却并不能永生。即便个人能够传宗接代,也不能把自己的全部思想传递给下一代,就更别说独特的体验传递了。人生本来很无聊,社会赋予人们一定的人生意义,要人们通过工作或生活找到存在的意义,而这种存在的意义只是社会赋予人们的意义,而不是真正的存在意义。人生本来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让人觉得很无聊,而只有人们工作和生活了,或者学习了,才觉得自己人生有意义。这种意义是虚幻的,有可能真的让人在社会上混得很好,也有可能让人一落千丈,混成了底层劳动者,还被人看不起。虽然社会提倡劳动者最光荣,但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底层劳动者是不可能翻身得解放的,不可能变成权贵,而权贵也不可能变成底层劳动者。人们不管干什么,都要度过无聊的人生。或者说人们干的一些事都在对抗人生的无聊,努力赋予人生一定的意义,而这种意义只是相对于个人来说是有效的,相对于别人以及社会来说却不一定有效,甚至根本无意义。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人们要对抗人生的无聊,只要赋予自己人生一定的意义。其实只是一种自恋行为,是自己玩自己,糊弄着自己度过无聊的人生。倘若不糊弄自己,直接戳破人生的真相,那么很多人就觉得人生真的很无聊,甚至没有勇气生存下去了。说白了,每个人都活在自我欺骗之中,不管干什么,都要度过无聊的人生。或许,这就是所谓人生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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