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焜 系广开首席产业研究院研究员
摘要
特朗普的新能源产业政策与拜登相比存在较大差异，拜登政府大力支持新能源产业发展，而特朗普强调优先发展传统化石能源。在能源政策方面，特朗普提出将扩大化石燃料生产，消减电动汽车等新能源产品的税收抵免与财政补贴，支持清洁能源关税。
特朗普提出废除《削减通货膨胀法案》，预计将对美国新能源产业产生重要影响：在需求方面，消减电动汽车等产品的补贴将使市场需求增速放缓；在投资方面，消减生产投资补贴将减缓新能源产能扩张速度。美国将继续推动制造业回流，锂电池与光伏组件等产品近年来的产能大幅增加，特斯拉等本土新能源龙头企业预计将保持较快增长。
中国目前电动汽车等新能源产品出口美国市场的数量较小，锂电池产品的出口金额相对较高，如果美国进一步加征关税，中美锂电池贸易将面临更多不确定性。国内光伏电池行业多家企业已赴美建厂，特朗普当选后若消减投资补贴将影响项目的预期收益。美国全球关税等贸易壁垒上升，将促使国内企业调整海外市场布局。
面对特朗普当选之后带来的新挑战和新变局，我国企业应积极应对，通过提升技术创新能力，增强全球竞争优势。国内新能源产业通过加强政策引导与统筹发展，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增强产业链整体竞争力。国内光伏等企业通过在美国本地生产制造与销售，将有助于规避关税等壁垒。中国新能源企业将加快“一带一路”地区与海外新兴市场开拓，分散市场风险与获得更大发展空间。
正文
一、美国近年来的新能源产业政策演变
1.1特朗普第一任期新能源产业政策的特点
美国历任总统基于各自的政治理念和社会经济状况制定了不同的能源发展战略，新能源产业政策经历了多次重大转变。在奥巴马与拜登执政期间，新能源产业在政策上获得大力支持和推动发展。在特朗普首次担任总统时，政策方面更加偏向发展传统化石燃料行业，推行一系列旨在减少监管负担、促进化石传统能源发展的政策措施。
特朗普一直是化石燃料的支持者，主张扩大美国传统油气能源生产，追求美国能源独立和促进经济与就业。特朗普在上一轮执政期间，美国政府在新能源领域的政策方向发生了明显变化，削减了对可再生能源的支持。美国于2017年宣布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并通过放松环保法规等举措大力支持石油和天然气等传统能源产业，美国原油与天然气的年产量在特朗普上任期间有超过20%的较快增长。
1.2拜登任期政策大力支持新能源产业发展
拜登的新能源产业政策与特朗普相比存在较大差异，拜登政府积极推进《巴黎气候协定》，大力支持清洁能源投资，而特朗普则秉持“美国优先”的理念，推动能源独立，优先发展传统化石能源。
拜登执政期间通过《通货膨胀削减法案》与两党基础设施法案，大力推动新能源产业的发展。
表1：美国新能源产业相关政策
资料来源：Wind资讯，百度资讯，广开首席产研院
美国的《通胀削减法案》规划提供高达3690亿美元补贴，以支持电动汽车、关键矿物、清洁能源及发电设施的生产和投资，其中多项税收优惠是以在美国本土或北美地区生产和销售作为前提条件。美国政府推出多项支持性政策以建立本土新能源产业供应链，这些政策促使美国锂电池、光伏组件等产品的产能和投资大幅增加。在消费端，约430亿美元的IRA税收抵免旨在通过降低电动汽车、节能电器、屋顶太阳能电池板等产品的价格。为刺激新能源汽车消费市场，从2023年开始，美国消费者购买符合条件的电动汽车可分别获得最高7500美元和4000美元的新车和二手车税收抵免。
图1：美国政府法案对新能源各领域的资金支持（亿美元）
资料来源：国际能源网，广开首席产研院
1.3 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新能源产业政策展望
特朗普将于2025年担任美国新一任总统，预计将保持第一任期间能源政策的延续性，提出计划再次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特朗普提名化石燃料行业高管克里斯•赖特出任能源部长，提出将继续扩大化石燃料生产，提升石油和天然气产量。在新能源产业政策方面，特朗普团队提出取消电动汽车税收抵免，限制对电动汽车的财政补贴，限制海上风电发展，支持清洁能源关税。
表2：特朗普的新能源产业相关政策
资料来源：Wind资讯，广开首席产研院
特朗普政府在2025年上任后预计将寻求修订或缩减 《通货膨胀削减法案》预算，包括减少或取消支持太阳能制造的补贴，消减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时可获得的7500美元税收优惠。特朗普在竞选期间表示自己是太阳能的忠实支持者，在新的任期预计尽管将减少对电动汽车、太阳能、风能等清洁能源的补贴力度，但在新能源产业仍将有一定的政策支持。
二、特朗普执政对美国新能源产业的影响
2.1美国新能源产业发展增速将有所放缓
在特朗普上一轮任职（2017年-2021年）与拜登执政（2021年-2025年）期间，光伏装机容量均有较快增长，而拜登执政期间的电动汽车销量增速更高。随着经济增长，美国能源需求将保持增长态势。同时受益于新能源产业的技术进步与成本下降，美国向清洁能源的转型仍将继续。在市场需求增长和技术进步等因素的推动下，美国新能源行业预计仍将保持增长态势。
图2：美国历年电动汽车销量与光伏装机容量
资料来源：Wind资讯，美国能源信息署(EIA)，广开首席产研院
在拜登政府时期，《通胀削减法案》的出台刺激了美国本土光伏装机需求，美国成为全球第二大光伏市场。在技术创新等因素驱动下，光伏发电成本近十年下降超90%，同时新的技术迭代仍在继续，光伏成本下降推动市场需求增长。2023年美国光伏新增装机为32GW，根据美国光伏协会预测，2024年，美国光伏装机规模将达到约38GW，预计2025年之后年新增装机规模将保持在40GW以上。特朗普当选后如果消减对太阳能等清洁能源的激励和补贴措施、增加新能源产品的关税，将使美国光伏产品的成本增加，市场需求增速或将有所放缓，但仍有望保持增长态势。
图3：美国光伏年新增装机容量预测（GW）
资料来源：Wind资讯，CEA，广开首席产研院
2023年美国电动汽车销量超100万辆，市场渗透率约为8%。2023年，中国与欧洲的新能源汽车渗透率分别超过30%与20%，美国的新能源汽车渗透率相对较低。特朗普计划取消拜登政府推出的电动汽车税收抵免政策，这将增加消费者购买新能源汽车的成本，降低市场需求，减缓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考虑到特朗普承诺废除电动汽车税收抵免政策，美国电动汽车的普及将放缓，汽车预测机构GlobalData将其对美国2030年电动汽车市场份额的预期从33%下调至28%。美国电动汽车的渗透率如果达到20%以上，未来年销量仍有翻倍以上的增长空间。
2.2特朗普消减补贴将减缓企业的产能扩张速度
拜登政府的《削减通货膨胀法案》的激励措施包括对新能源制造企业提供长达10多年的生产和投资税收抵免，IRA在投资端给予投资清洁能源项目相当于能源资产投资额6%的基础税收抵免，在满足其他一些奖励条件时，抵免额可以进一步增加到能源资产投资额的60%至70%。IRA法案吸引了特斯拉以及丰田、现代等全球大型车企加大对美国的电池产业投资，韩国LG新能源、SK On和三星SDI等锂电池企业已投入超400亿美元在美国建造新工厂。我国赴美建厂的多家光伏企业也获得IRA法案支持，随着特朗普重新执政，使项目落地的不确定性增加。作为美国清洁能源发展的重要支持政策，IRA若取消将对本土产能建设产生较大影响。目前在美国投资建厂的新能源企业可获得IRA税收抵免，补贴如果取消将影响美国当地工厂的盈利水平与产能建设进度。
美国《削减通胀法案》中的“受关注外国实体”（FEOC）规定，从2024年开始，符合减免条件的电动车不得包含任何由FEOC制造或组装的电池组件，中国被列入实体名单。在拜登政府的政策约束下，中国电动车与锂电池企业进入美国市场的难度较大。中国锂电池企业在磷酸铁锂电池等产品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但受美国政策等因素的影响，宁德时代、国轩高科等企业在美国的投资建厂规划受阻。在电动汽车与锂电池领域，日本与韩国等国家的新能源汽车与电池企业在美国大规模投产建厂。
表3：美国电动汽车与电池工厂项目
资料来源：Wind资讯，广开首席产研院
特朗普当选之后，如果消减新能源产业的补贴，一方面新能源企业将担心市场需求增速放缓，另一方面，投资补贴减少使项目的预期收益下降，从而减缓企业的产能扩张速度。
2.3美国将继续推动新能源制造业回流
特朗普与拜登均提出积极推动美国制造业回流，但产业政策与方法有所差异。拜登政府大力支持新能源产业本土建厂与发展，通过发放补贴和减免税收等措施，吸引外资在美国建厂与推动国内制造业投资。特朗普政府提出外部提高关税，内部大幅减税，将提高国外企业出口到美国的成本，同时降低在美国本土生产成本，从而推动制造业回流。
特朗普能源政策的核心是能源独立与促进本土就业，在特朗普上一任期，美国对中国光伏产品加征关税之后，中国出口美国的电池组件从2017年的6.4亿美元大幅下降到2018年的0.4亿美元。同时，随着美国增加对本土制造的补贴与支持，近年来美国的本土光伏制造产能较快增长。美国太阳能制造贸易委员会预计，如果所有美国开发商在国内采购 55% 的太阳能产品，到2035年太阳能制造业将为美国带来90万个就业岗位。
美国政府一直在推动制造业回流，并采取一系列措施来支持本土新能源产业的发展。拜登执政期间，美国为电池产业提供了超过2000亿美元的联邦投资，并吸引全球的企业赴美建厂，美国锂电池与光伏等产品的投资与产能大幅上升。据统计，美国本土2021年以来已有超30个锂电池项目开始建设，合计规划产能超900GWh。美国本土的光伏组件产能2023年已达到约10GW，预计2027年将达到85GW左右。如果美国本土产能全部达产，2027年之后锂电池与光伏组件的产能将可以基本满足其市场需求。
美国本土光伏产业链建设目前集中在组件和光伏装机等下游环节，在技术含量较高、扩产相对较难的光伏电池片、硅片等上中游产能建设相对滞后，部分产品仍需依赖进口。
图4：美国光伏组件与电池年产能（GW）
资料来源：北极星太阳能光伏网，CEA，广开首席产研院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2023年美国汽车制造业的平均时薪约为28美元，平均月薪约为4500美元，为中国制造业工人工资的3倍以上，美国制造业存在人工成本较高、人才资源不足、产业链不完善等问题。新能源产业在美国近年来的投资上升，美国税收等政策支持是重要驱动因素。
特朗普在竞选过程中承诺将对清洁能源产品和其他进口产品实施惩罚措施，以促进美国制造业；提出大幅上调电动汽车等产品的进口关税，鼓励国外企业在美国投资建厂，带动当地就业与经济发展。特朗普之前公开表示,无论是对于中国车企还是德国车企,希望这些车企来美国建厂,并且雇佣美国工人。如果特朗普政府在电动汽车与电池等产业对中国企业的投资限制政策宽松，宁德时代等中国新能源企业表示将考虑在美国投资建厂。
2.4特斯拉等新能源龙头企业的市场份额有望提升
美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在全球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特斯拉是全球新能源汽车领先企业，第一太阳能公司在美国光伏市场近年来发展较快。如果美国加征关税使进口产品减少，美国本土企业的市场份额有望进一步上升。此外，特朗普拟消减新能源产品的补贴，对于市场竞争力较强的本土龙头企业将进一步强化竞争优势。
特斯拉在全球新能源汽车领域的竞争力较强，电动汽车与锂电池等产品具有产品研发、制造等优势，并涉足储能与光伏等领域。美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特斯拉在2023年以65万辆销量与50%多的市场份额在美国电动汽车市场占据主导地位，其次福特、通用雪佛兰的电动汽车销量分别为7.3万辆、6.3万辆。美国传统汽车厂商的新能源化转型相对较慢，如果政府补贴消减后，特斯拉的竞争优势将进一步凸显。特朗普政府预计将放宽对自动驾驶汽车的限制，而特斯拉是全球自动驾驶领域的领先企业。特斯拉CEO马斯克进入特朗普政府任职，将有助于其获得政府的政策支持。特斯拉2023年全球电动车销量为181万辆，同比增长38%，2024年预计销量将略有增长；受益于汽车成本降低和自动驾驶推出等因素，公司预计2025年的汽车销量将同比增长20%至30%。随着Cybertruck等新车型的量产，特斯拉未来几年的销量预计将保持较快增速。
美国最大光伏产品制造商为第一太阳能公司（First Solar），2023年底的在手订单高达78GW,订单金额约233亿美元,交付期最远已排到2030年。2023年底,第一太阳能的光伏组件产能为16.5GW,同比增长68%。美国光伏本土企业其他公司的规模相对较小，第一太阳能公司预计将继续受益于本土市场的发展。
三、特朗普再度执政对中国新能源产业的影响
在新能源产业，特朗普政府将在新能源产品加征关税、消减生产投资补贴等方面对中国新能源产业产生影响，促使中国新能源企业调整海外市场布局。
3.1美国加征关税对中国新能源产业的直接影响有限
美国对中国新能源企业开启多轮反补贴和反倾销的“双反”调查并多次增加关税，特朗普前任时期对中国商品征收高额关税，先后推出“201条款”、“301条款”。2018 年，特朗普援引1974年《贸易法》201条款，对进口的光伏电池和组件征收30% 的关税。拜登执政期间进一步增加关税，2024年9月，美国调整301关税，其中包括电动汽车出口到美国的关税从25%提升至100%，动力电池与电池零部件关税将从7.5%提升至25%，对中国太阳能电池加征50%的关税。美国对中国电动汽车、太阳能电池等新能源产品加征高关税，使中国这些产品对美国的出口竞争力下降，产品直接出口到美国市场的难度较大。
2023年，中国电动汽车、光伏、锂电池产品出口美国市场的金额分别约为3.7亿、1.1亿、136亿美元，美国电动汽车、光伏与风电产品从中国进口的金额较小，锂电池产品的进口金额相对较高，风电整机产品基本没有从中国进口。根据乘联会发布的数据，2023年中国出口美国的新能源乘用车为1.86万辆，市场占比较小，美国也不是中国新能源汽车的主要出口市场。因此，如果美国继续加征关税，预计中国新能源汽车、光伏、风电产品对美国出口的销量影响有限，而对锂电池产品出口会有一定的影响。
表4：中国2023年新能源汽车与光伏产品对美国出口量较小
资料来源：中汽协，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中国海关，广开首席产研院
2023年，中国锂电池出口美国的金额为136亿美元，占我国锂电池出口额的21%。如果美国加征关税，相比之下，中美锂电池贸易将面临更多不确定性。
表5：中国锂电池2021年-2023年出口金额
资料来源：中国海关总署，广开首席产研院
我国出口美国锂电池主要为宁德时代、比亚迪等厂商为特斯拉等企业的供货，用于电动汽车与储能等领域。中国锂电池企业是全球磷酸铁锂电池的主要供应商，日韩等国外锂电池厂商的产品以三元电池为主。从需求端来看，美国磷酸铁锂电池预计仍有较大增长空间，特斯拉预计未来三分之二的特斯拉车将使用磷酸铁锂电池，三分之一可能采用三元电池；美国储能在2023年新增装机17.3GW，并保持较快增速，储能电池目前以磷酸铁锂电池为主。美国磷酸铁锂电池产能缺乏，预计未来较长时间仍需依赖中国厂商。
3.2若IRA补贴消减将影响国内企业在美国的建厂投资
在拜登执政期间，国内光伏电池行业多家企业赴美建厂。在《通胀削减法案》等因素的推动下，隆基绿能、晶科能源、天合光能、晶澳科技、阿特斯等中国多家光伏企业启动赴美建厂计划，其中光伏电池、组件的产能规划合计已超过20GW。根据通胀法案的投资税收抵免 (ITC)，在美国本土生产的电池片、组件项目的补贴分别为0.07、0.04美元/瓦。特朗普如果废除《通胀削减法案》，消减相关补贴将给赴美建厂的中国光伏企业带来一定的不确定性，这些新建产能的预期收益将有较大幅度下降。同时，对部分拟进入美国市场投资的企业，或将影响其投资决策。
表6：中国新能源企业赴美建厂概况
资料来源：Wind资讯，世纪能源网，广开首席产研院
在锂电池产业，国轩高科、远景动力等国内多家锂电池企业规划在美国投资建厂，但由于美国政策限制等原因，目前项目实施进度较慢。
3.3美国关税壁垒促使国内企业调整海外市场布局
特朗普在上任后预计会进一步在全球加大征收关税的力度，将促使中国新能源企业调整海外市场布局。
自2012年起，美国对中国生产的光伏产品实施反倾销和反补贴关税，为应对美国贸易壁垒，多家中国光伏企业在东南亚设立工厂，将东南亚制造的产品销往美国市场。2023年，美国进口了55.6GW的光伏组件和3.7GW电池片，其中柬埔寨、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等东南亚四国的晶硅电池与组件进口量占比约为79%。东南亚是中国光伏产品出口到美国的重要生产基地，2024年一季度期末，东南亚硅片、电池片、组件产能分别为34GW、70GW、93GW，其中中国光伏企业在东南亚的硅片、电池片、组件产能分别为27GW、45GW、50GW。2024年11月，美国宣布对东南亚四国光伏产品的反倾销税调查的初步肯定性裁定，中国光伏企业通过东南亚出口美国市场的难度将加大。
中国光伏企业在亚洲、中东等更多地区进行产能布局，构建全球产业链，有助于更好规避关税壁垒的影响。国内光伏企业通过多方合资、资本与技术入股等多种合作形式，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与实现优势互补，实现全球化生产与销售。
表7：国内光伏企业在中东等海外建厂项目
资料来源：北极星太阳能光伏网，广开首席产研院
2024年11月，特朗普表示将对墨西哥和加拿大进入美国的所有产品征收25%关税，还宣布将对中国商品额外征收10%的关税。特朗普全球关税政策将促使国内新能源企业调整全球产业布局，在受美国关税政策影响较大的市场或将减少投资，更多布局关税影响相对较小的地区。
四、中国新能源企业的应对策略
面对特朗普当选之后带来的新挑战和新变局，我国企业应积极行动起来，针对性地谋划应对策略，提升企业全球竞争力，推进行业转型升级，开拓海外市场。
4.1通过加强研发等途径，提升企业全球竞争力
我国在新能源产业处于全球领先地位，其中新能源技术领先是重要原因，同时新能源技术不断更新迭代，需要前瞻把握技术发展趋势与持续加强创新能力建设。中国新能源企业应更加注重核心领域技术的自主研发和创新，通过技术创新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品性能，进一步增强竞争力。
全球动力电池企业在持续推动技术创新，实现电动汽车的续航里程不断增长与充电时间缩短，同时在固态电池等新一代电池技术正在加大研发投入与技术攻关。光伏行业TOPCon、异质结(HJT)、钙钛矿、背接触(BC)等各种新型电池技术不断发展，通过技术研发提高光伏电池技术转换效率与降低成本，是提升企业竞争力的关键点。
在新能源汽车与锂电池行业，国内行业龙头企业的研发投入处于较高的水平，而第二梯队的企业与行业龙头比较，仍需进一步增强研发投入与技术创新能力。国内新能源汽车与锂电池企业通过技术研发与协同创新，有助于增强新能源汽车链的整体竞争力。2023年,比亚迪的研发费用高于特斯拉，而蔚来、小鹏等企业仍与特斯拉有较大差距。比亚迪通过高研发投入，新能源汽车产品处于全球领先水平，销量保持较快增速，实现产品在全球90多个国家和地区销售。在锂电池行业，宁德时代2023年的研发费用为184亿元，超过LG新能源，亿纬锂能等第二梯队企业的研发投入相对较小。
图5：全球新能源企业2023年研发投入比较（亿人民币）
资料来源：Wind资讯，广开首席产研院
中国新能源企业通过加大研发投入，提升产品创新能力，进一步增强产品竞争力，以应对国际市场的挑战。
4.2行业增强产业链整体竞争力，加快转型升级
国内光伏等产业近年来存在阶段性产能过剩与过度“内卷”等问题，部分企业利润大幅下滑将影响研发创新等能力建设，行业竞争格局亟待优化。行业需通过加强政策引导与统筹发展，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增强产业链整体竞争力。
中国光伏行业协会提出公布光伏组件最低成本，抑制光伏产品低于成本价竞争，管控产能与促进行业转型升级。2024年全球光伏市场装机规模预计为500多GW，而国内光伏产能约为1000GW，产能阶段性过剩，亟需加快落后产能淘汰与市场退出，重点发展TOPCon、BC电池等高效新型电池技术。此外，新能源产业可通过并购等途径整合资源，构建产业龙头企业引领的生态体系，提高产业集中度与抑制市场过度竞争，强化产业链竞争力。
4.3中国企业在美国市场提升本地制造比例
由于美国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美国对中国新能源产业进行高额关税征收，中国以直接出口方式向美国供给电动汽车、光伏等产品的难度较大。国内企业通过在美国本地生产制造与销售，将有助于规避关税等壁垒。特朗普表示虽然要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但欢迎中国企业到美国建厂投资。在美国推动制造业回流的背景下，如果特朗普政府放松中国企业投资限制，中国将有更多新能源企业通过赴美设厂、技术授权、与当地企业合作等多种方式进入美国市场。
国内光伏企业已有多家企业在美国本地投资建厂，随着产能投产，光伏产品将在美国当地生产与销售的占比将上升，而通过出口方式进入美国市场的产品比例将下降。在新能源汽车与锂电池产业，中国目前进入美国市场的企业较少，锂电池企业中有远景动力等少数企业在美建设工厂并已投产。宁德时代、亿纬锂能、国轩高科等锂电池厂商此前已规划或表示将考虑在美国当地建设工厂，如果特朗普政府鼓励国内电动汽车与锂电池企业当地建厂，更多中国企业可赴美建厂，实现当地生产与销售。
4.4加快“一带一路”地区与海外新兴市场开拓
中国新能源企业近年来加强与东南亚、欧洲、中东等地区的合作，通过全球多元化供应链布局，降低对单一市场的依赖，增强应对贸易壁垒的能力。中国新能源企业可通过直接出口、在海外设立生产基地、技术授权、与国外厂商合作成立合资公司等多种方式，开拓全球市场。
在“一带一路”沿线区域中，东南亚、中东、中亚、中东欧等地区的能源资源较为丰富，同时积极推进绿色低碳经济发展，其中沙特“2030愿景”提出目标到2030年实现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60GW、印尼规划到2030年电动汽车年产能达到50万辆、中东欧实施欧盟的《欧洲绿色新政》，印尼等部分国家对新能源新建投资项目提供用地和税收等优惠政策。近年来，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带动下，中国电动汽车、锂电池等多家企业的海外投资规模持续扩大，越南、泰国、印尼等地区成为投资的重点区域。中国新能源企业在“一带一路”地区进行投资建厂的力度将不断加大，新能源企业将在东南亚等新兴市场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同时带动本地产业链的发展。
中国与印尼双方在新能源汽车、锂电池等新能源产业具有较大的合作潜力，印尼拥有丰富的镍、钴等动力电池原材料资源，并鼓励新能源产业发展，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具有技术与制造等竞争优势，中国将有更多企业在印尼等地区投资建厂。比亚迪、宁德时代等龙头企业已规划在印尼投资建厂，国内锂电池企业与新能源车企同步出海，将有助于强化产业链竞争优势。
中东等新兴市场的光伏产业发展空间较大，中东光伏产业协会预计，中东和北非地区安装的光伏系统装机容量在2024年将达到40GW，到2030年将达到180GW。国内多家光伏企业规划到中东地区建厂，已披露投资总额约为300亿元人民币，拟建设硅料产能5万吨、硅片产能50GW以及35GW的光伏电池组件，覆盖硅料、硅片、电池片、组件等全产业链环节，中东地区将成为国内光伏产业新的投资重点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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