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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中共中央决定在这一年的5月下旬,在上海秘密召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集中各大苏区代表、红军代表和各革命团体的代表,跟中央领导一起共商大计,讨论加强党对苏区工作的领导,努力将武装割据,农村包围城市的全国苏维埃运动,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然而,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国民党政府时时刻刻监视着我党的行动,召开如此规模的会议有着很大的风险。
熊式辉
会议还没有召开,就已经走漏了风声,情报传到了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熊式辉的耳朵里,他认定这是一个彻底摧毁中共中央领导核心及其工农红军指挥中枢的大好时机,也是他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难得机遇。
但是,那封让熊式辉大为激动的情报中,只透露了会议时间大概在5月下旬,并没有提供详细的时间和地点。
于是,熊式辉立即召来他手下的所有密探特务,当场开出了50万元的巨额赏金,命令他们一定要赶在5月下旬之前,将会议的确切会期、会址侦查清楚。
老上海
与此同时,就在爱文义路卡德路口的一栋小洋楼里,全权负责此次会议筹备和保卫工作的中央特科主要领导也在秘密聚会,为这场大行动绞尽脑汁,出谋划策。
要在白色恐怖笼罩之下的上海,保证诸多党和红军重要代表的生命安全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
然而,就在筹备工作紧张进行的时候,一个突然的情报让中央特科的领导人十分为难,会议已经走漏了风声。
青年周恩来
邓颖超得知此事后,曾询问负责此次会议筹备的总负责人周恩来:
恩来,我们的会议还要如期举行吗?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周恩来回应道:
各大苏区代表以及红军代表都已经出发赶来上海,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周恩来和中央特科的同志们只得顶风行舟,在反动派的眼皮底下举行会议了。
这样一来,会场的选择便成了筹备工作的关键,在偌大的上海,要找一个既有足够容量又不引人注意的会场并不那么容易。
中央特科的领导同志经过一番斟酌后,最后决定把开会的地点设立在离会议筹备处不远的派克路和白克路交界路口。
卡尔登戏院
这里地处公共租界,靠近跑马厅,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另外在派克路上,还有一家英国人开设的著名影戏院——卡尔登戏院,也就是日后的长江剧场,这里可谓是闹市中心的中心。
而近在咫尺的白克路,却是一条曲曲弯弯的幽静小路,两旁都是普通民居,三教九流,华洋杂处,可谓闹中取静。
1930年5月中旬的一天,一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商人,租下了卡尔登戏院后面的一栋四层楼房子,他就是刚到上海的中共党员李一氓。
李一氓
中央特科的同志们考虑到:
会议的地址不能选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因为越是靠近市中心比较繁华地方的,越不会引得那个敌人注意,而且周围的居民很多,便于开展保卫工作。
国民党决然没有料想到,会议的会场设在了闹市的中心。
会场选定了,但还有个问题,应该以什么形式给会场做伪装、做掩护呢?
中央特科的一些同志提议将这座洋房子改装成一家旅馆,但很快就被其他的同志否决了。
因为在当时,旅馆有专门的政府部门进行管理,并且在入住的时候还要登记相关的信息。
如果在敌人十分关注的五月下旬有大量的外来人员入住旅馆,势必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和监视。
又有人提出改装成娱乐场所或者文艺场所,但是这样很容易混进很多无关人员,人多眼杂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最后,大家找到了一个令众人一致认同的决议,就是将这栋小洋楼改装成一家医院。因为在当时的公共租界,私人医院的申请手续也不算复杂。
只要向租界当局打一份英文申请,并拥有足够的资金保证和足够的医疗设备和职业医生,就可以获得租界当局的批准,检查的制度并不严格。
柯麟
而且,在我们的中央特科中有一位小有名气的柯麟大夫,他曾在广东、上海都开过私人诊所,办理这样的申请轻车熟路。
另外,在离会场不远的白克路另一头,有一家德国人开设的宝隆医院,万一会议期间有病人上门求诊,也能及时转送宝隆医院救治。
5月中旬里的一天医院开张了,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又一家新开业的私人医院而已,没有什么特别。
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的每一个医生、每一位护士、每一个职员、每一份勤杂工都是中央特科的成员。
他们中的很多人,在白大褂外挂着听筒,白大褂内揣着打开保险的手枪。
陈赓
整个这个保卫工作的筹划,是当时中央特科情报科科长陈赓在周恩来的领导下精心策划。
在周恩来的安排下,医院四周的路上,由陈赓和特科行动科科长顾顺章亲自带队,化妆成小商小贩,驻守会场,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待代表们的到来。
随着5月下旬的日益临近,熊式辉越来越坐不住了。种种迹象表明,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肯定会在上海召开,而且肯定是在公共租界里召开。
可问题的关键是,偌大的公共租界,东起黄浦江,西至静安寺,南抵洋泾浜,北达苏州河,方圆10多里,高楼大厦,街坊弄堂,到底哪一个屋顶底下会聚集起那么多让他一想起来便会彻夜难眠的人呢?
上海巡捕
再说了,尽管租界当局心照不宣,但是也还不可能完全撕破脸皮,熊式辉不敢将公允、开放、中立、人权统统公开不要,不敢直接允许他的军警和特务在租界的地盘上挨家挨户地缉捕,挖地三尺的去搜查。
正当特务密探们无功而返,熊式辉焦头烂额时,淞沪警备司令部4号政治密查员宋再生“挺身而出”,主动请缨,恳请熊式辉批准他深入租界腹地,重点查访。
宋再生
宋再生为人机警,办事干练周全,既是熊式辉的同乡,还跟租界警方说得上话,真是再也合适不过的人选。
就在宋再生深入租界腹地,重点查房之际,也正是各大苏区代表、红军代表络绎抵达上海之时。
如果几十号人突然出现在一家新开的私人医院中,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中央特科的成员先是将各方代表们安置在会场附近的旅馆中。
中央特科的同志先是安排众人以一般旅客的身份做了登记,然后帮助大家在服装等生活习惯方面适应上海的环境。
参加会议的代表经过中央特科同志核实身份,装扮成前来医院住院的病人,分期分批进入会场。为了安全起见,会议结束前代表们不能离开,他们平时住在二楼三楼的病房里,等到开会的时候再到四楼会议室。
1930年5月20日上午9时,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在卡尔登戏院后面的医院里准时召开。
会场里挂着镰刀斧头旗,会议会场的气氛严肃而隆重,会前各大苏区代表、红军代表和上海各革命团体代表低声齐唱国际歌。
上海军警
就在这时,“立功心切”的宋再生,派出他最得力的密探在公共租界的大街小巷明察暗访。
5月21日 会议进入第二天,与会代表认真听取了中央领导的报告。
此时的熊式辉已是急不可耐,破例同意宋再生与租界巡捕房携手破案,医院内会议还在紧张进行,医院外宋再生带着巡捕房的密探到处搜查,有门必入,有人必问。
敌人之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到异常,是因为我们的代表们的日常生活也是在严格的管理之中的,发言、讲话、走路以及一切的起居行动都要按照规定进行,甚至为了减少凳底搬动的声音,代表们吃饭都是站着进行的。
医院楼下,特科成员个个高度警惕,外松内紧。敌人的特务随时都可能闯入医院,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
上海巡捕
此时,巡捕房传来消息,有工人在租界集会闹事,宋再生借此理由,下令调转人马前去增援,代表们的这一天总算安然度过。
尽管中央特科运筹帷幄,费尽心思,能想则想,能做则做,可嗅觉并不迟钝的租界密探和熊式辉的军警特务,还是把他们的包围圈缩得是越来越小了,并将重点搜索区域锁定在了闹市中心,邻近跑马厅的派克路和白克路一带。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危险也在一点一点地逼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尽管危险步步逼近,5月22日第三天的会议还是照常进行,与会代表畅所欲言,气氛热烈。代表们必须抓紧时间,争取在被军警密探搜查到之前完成所有的会议议程。
有了巡捕房的帮助,宋再生如虎添翼,搜查的速度大大加快,短短一个上午,他们就基本上把跑马厅附近的房子搜索了一大半。
等到下午,宋再生和手下已经从派克路的西头搜到了东头,因为这里人口密集,所以搜查工作颇费了一点功夫。
黄昏时分,他们越来越接近白克路,距离卡尔登戏院后面的医院,只有一个路口的距离。
对于中央特科的成员和医院里各方代表们来说,一场灾难就要降临。
特务
敌人的汽车在白克路路口停下,宋再生带着手下和巡捕房的密探,朝医院方向冲了过来,此时要撤离所有人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负责在门口守卫的特科成员,都已经把手放在手枪扳机上,随时应战,医院后面的一扇小窗也悄悄打开了,以供大家尽可能撤离。
此时医院里突然抬出了一个病人,不知是谁喊了声:
有传染病!
密探们急忙逃开,危机这才化解。
5月23日,熊式辉终于得到确切消息:
“会场就在卡尔登戏院后面的医院里。”
上海巡捕
这一天是会议的最后一天,代表们正进行着最后的议程,得到命令的宋再生带着手下与巡捕房密探两路人马在白克路会合,枪上膛刀出鞘一起冲进了这家私人医院。
宋再生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他的身后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巡捕房密探和便衣特务,但是整个诊疗大厅空空荡荡,他们搜遍了整栋房子,没有半个人影,开业才一周的医院在一瞬间人去楼空。
熊式辉得知事情的结果之后,顿足捶胸,暴跳如雷,他不相信煮熟的鸭子会飞走,更不相信钓上来的鲤鱼会脱了钩。
熊式辉
不过,熊式辉看到宋再生比他更加懊丧,便又努力显出大将风度,当场拿出10万大洋,分别赏赐巡捕房密探以及宋再生等人,他说:
关公也有走麦城,孔明也有失街亭,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
那些见钱眼开的手下们,全都向熊式辉献殷勤表忠心,宋再生这个时候也缓过神来,带头谢恩,表示:
一定要为熊司令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那么这场大会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难道真的是运气使然吗?还是说宋再生带领的特务们效率太低,迟迟没有搜查到他们呢?
这一切其实并非偶然,而是靠中央特科运筹帷幄,精心策划。
刘鼎
早在会议召开之前,他们就让中央特科的刘鼎同志租下了紧挨着医院的一栋民居,并安排特科的成员搬了进去。
可能就连附近的居民也没有发现,医院后面的窗户,正对着这栋民居的屋顶,屋顶上还放置了一个梯子,就这样制造出了一个自然的撤离通道。
中央特科的同志们假装成房屋修理工,利用梯子对房子进行整修,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也许附近的居民会注意到,新搬来的住户十分好客,常常高朋满座,唱片声麻将声不绝于耳。
其实这样悠闲热闹的情景背后,才是这次会议的代表们能够如此迅速撤离的关键所在,这样营造出的一种家庭聚会的气氛,即便被特务们发现,他们也有很好的理由解释。
宋再生(原名宋启荣)
中央特科的工作之所以会如此细致周密,有一个人功不可没,这个人就是那个“挺身而出”的宋再生,他其实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负责打入敌人内部搜集情报,保卫上海的党组织。
宋再生与陈赓进行单线联系,为了不露出马脚,他积极的参加了密探的搜捕行动,但是为了拖缓敌人的,他要求特务们:
“必须一栋房子一栋房子、一点一点地去查,不能有一点疏忽。”
如此一来,就加大了搜查的任务量,拖缓了敌人的脚步,为会议的进行争取了时间,为与会代表们的安全提供了巨大的保障!
中央特科创始人——周恩来
会议的成功,宋再生在内的众多中央特科的同志们功不可没!隐蔽战线的同志们又立下了一个奇功!让我们向隐蔽战线的同志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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