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读书人总是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或者说思想受到了书籍的影响,营造一个美学的世界。
古代读书人读的大多是圣贤书,而圣贤的理想比较高远,甚至完全是理想化的。读书人读了这样的书,要立志修齐治平,却总是不能实现治国、平天下的伟大愿望。但他们的理想是向着圣贤的方向发展,要把自己等同于圣贤,要立功、立德、立言。即便他们参加科举考试,也仍然是奔着功名去的,带有很强烈的功利心。他们的思路是先要参加科举考试,考中了以后做官,做了官手握权力,就可以治国、平天下了。他们不知道的是,修身、齐家和治国、平天下有着太遥远的距离,甚至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治国、平天下。国是诸侯的国,天下是天子的天下,岂能让一般的读书人轻易治理和平定?但他们有着这样伟大的愿望,只是圣贤书给他们造成的影响。这种愿望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美学意义,要把人的思想升华到伟大的境界,甚至以天下为己任,于是小我融入到大我之中,就像一滴水融入到大海,也就把自己等同于天下了。读书人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自己伟大,也就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纯粹理想的美学世界中,要为着自己的美学理想去奋斗了。就好像屈原的美政理想一样,只是他自己提出来了,却缺少现实发展的土壤,当然也就不能实现了。
读书人经常写诗作词,做文章,写小说,互相酬唱,也就是互相吹捧。而他们用的语言大多具有美学意义,尤其是一些文言,不仅讲究礼仪道德,而且讲究文从字顺,讲究用语恰当,而这种运用本身就是一种美学追求。他们互相称兄道弟,其实根本不是兄弟,却在这种称呼中实现了多数人群体的内在团结与和谐。虽然自古文人相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读书人总是惺惺相惜,互相吹捧,要活在颇具文意的美好境界中。他们的写作与其说是书写怀抱,不如说是带了明显功利目的的探索。不仅探索身边的人和事,探索制度的设计,探索百姓的疾苦,而且还会探索宇宙人生的意义。但很多读书人受了圣贤书的影响,并不会探索得太深刻,而只是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中,用颇具美感的语言写文章,也就营造了自己的主观世界。就像小说家营造了小说中的世界一样,是一个颇具美学意义的世界,即便有假恶丑,也最终被真善美战胜,而是假恶丑最终胜出。
读书人读了圣贤书,受了书中思想的影响,运用书中的语言写作,也会受了写作语言的影响,用美好的语言营造一个充满美的世界。他们会用恰当的语言形容美丽的事物,或者会用美丽的语言形容丑恶的事物。在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他们会善于琢磨皇帝的意图,琢磨主考官的喜好,琢磨遣词造句,用优美的词语歌功颂德,还让皇帝看不出痕迹,越是这样,越能够获得好的评价。他们做官以后,这种琢磨的功夫并没有放下,而是越修炼越老道。即便治下出了问题,也仍然报喜不报忧,甚至会把坏事变成好事,只是在文词上修饰一下,就可以达到目的。这种文字的锤炼功夫恰恰是他们在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练就的。书生时期,他们会活在理想的境地中,不仅要树立远大的政治理想,而且会互相酬唱赠答,互相吹捧,让名气散布开来。普通老百姓不读书,不识字,不知道他们营造的美学世界是怎样的,而他们却说着“之乎者也”之类的话,还自视甚高,甚至要脱离百姓的群体,以统治阶级的人物自居了。这种自恋和自大的心态是在他们读圣贤书和运用文字的过程中形成的。
他们接受了统治阶级编定的教科书的影响,也经常以天下为己任,就会站位高远,看到的层面更加广大,不像老百姓只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管是读书还是写作,都用了文言,他们就会受到文言典雅属性的熏陶,进而变成了所谓的谦谦君子,而不是卑鄙小人。他们做官以后,会适应官场的潜规则,拼命搜刮民间财富,行贿受贿,卖官鬻爵,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也就形成了双面人的形象。表面上是谦谦君子,背后却是卑鄙小人,满口文雅的词汇,做起事来却敲骨吸髓,拼命搜刮,甚至逼得老百姓家破人亡。这样的官员不在少数,甚至到了无官不贪的地步。明清时期,有一些书生居然聚在一起,达到上百人之多,共同勒索官员,让官员把搜刮的民脂民膏分一部分给他们,却没有受到惩罚,而官员却受到了皇帝的惩罚。
古代读书人大多会营造自己美学的世界,尤其是读书写作的时候,会进入到自己营造的圣贤的境界,甚至要把自己化身为治理天下的人物,为天下人着想,也就具有了博大的情怀,当然也有美学思想在里面。尤其是古典文字的典雅属性,会对他们产生强烈的熏陶作用,让他们沉迷在文雅的书卷气中,用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周围的事物,甚至锤炼了一定的文字功夫,练成了报喜不报忧的文笔,当然也就会在官场长久盘踞了。而考不中的书生却仍然沉浸在文字构建的美学世界中,甚至要集体勒索官员,也就干了一些不光彩的勾当。而真正为民请命的书生却为数不多,或许他们已经明确知道文字构建的文学世界和现实是两回事,不能把理想当成现实,以免身死为后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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