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前后,中国和越南在边界问题上发生了严重的纠纷,期间武力冲突一直不断。
1983年1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奉命收复被越军侵占的云南省麻栗坡老山地区,之后,从84年的4月一直到93年的4月,长达9年的时间里,我军在这里对越军展开了阵地防攻作战,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老山战役”。
在第一次收复老山的作战中,我军有一名军官被俘,他就是昆明军区第14军40师118团1营2连的副指挥员,汪斌。汪斌被俘之后,在越南的监狱里度过了将近6年的岁月,对待俘虏残暴的越方,用尽各种手段折磨着战俘中唯一的军官,汪斌。
1990年,中越双方意见达成一致,决定交换被俘战士。1月19日,双方在友谊关与同登零公里处举行了战俘遣返仪式,汪斌也在这一天走出了越南监狱的大门,被遣返回到我国。
那么,战俘中唯一的军官汪斌究竟是如何被俘的呢?在越南他又遭遇了什么?回到中国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接下来,就带领大家一一揭开问题的答案。
黎笋担任越南领导人之后,野心勃勃的他开始假借建立“印度支那联邦”之由,实行他的侵略扩张计划。越南当局不仅将黑手伸向了老挝和柬埔寨,而且对我国也动了歪心思,不断侵扰我国边境。多次警告无果,为了捍卫我国领土主权,对越自卫反击战就此打响了。
1979年,我国分东西两线对越南发起自卫反击,最后在我军战士的英勇作战之下,仅仅28天的时间,就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这场战争输了之后,越军并没有老实多久,便又开始不断袭扰我国边境,甚至还侵占了我国的领土,并在这里修筑各种防御工事。于是,从1980年开始,我国又和越南进行了边境轮换战。
老山就是当时被越南军队侵占的地区之一。老山位于我国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麻栗坡县和越南河江省交界的边界线上,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中国的领土!但越南却派兵侵占了这里,越南军队还在这里修筑沟壕、掩体、藏兵洞、铁丝网、陷阱等防御工事,阵地前线还设置了各种步兵。
越南派兵侵占老山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极具有战略价值。地形复杂的老山是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通往越南的必经之路之一,甚至有这样的说法:谁掌握了老山地区,谁就控制住了滇东南通往越南的主交通干道之一。
并且,云南地区地形险峻,地貌复杂,是方圆几十公里以内海拔高度最高的山脉,在当地有着这样一句俗语:“猴子难上老山顶,山羊难攀老山岩。”所以,当时已经在这里驻军扎寨的越南军队,十分狂妄,甚至气焰嚣张的喊话我军,声称就算是整个昆明军区来了,也攻不下老山。
求仁得仁,1984年1月,昆明军14军第40师接到了进驻老山地区作战的命令。接到任务之后,部队领导多次召开了作战会议,商议作战方案和战略计划。最后决定派出40师第118团攻打老山地区,40师第119团攻打松毛岭。
当时只有20来岁的汪斌,因为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表现优异,被调入了14军第40师118团1营2连,担任副指导员。
汪斌所在的部队第118团1营,因为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表现突出,被授予了“英雄营”的称号,所以在这次老山战役中也被委以了重任:负责完成战地穿插任务。首先,越过越南军队布下的防御阵,直接绕到越南军队的后方进行攻击,完全切断越军的后路,断掉敌军后路,阻止敌军的增援。其次,再向老山方向发展进攻,配合正面进攻的主力军队,一举歼灭越南军队。为了完美执行这次穿插任务,118团反复侦查了敌情和勘察了地形,之后决定,从80号高地、81号高地之间越过防线,之后沿山脚的森林边缘直插敌后。
118团1营原定穿插路线,在战前,被从山脚下提高到了山坡上,同时,也改变了路线。部队领导作出这一调整部署,出发点是好的,是想利用山高林密的地形特点,隐蔽部队的行动,从而达到出敌不意的效果。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越方军队对我军可能的穿插路线进行了准确的预判,还在沿途周密地布下了密集的火力,这条被调整后的路线,恰好就在这些越军的火力计划之中。这就意味着我军部队会暴露在敌军的火力之下。
1984年4月28号凌晨,汪斌所在连队按计划担负向老山之敌侧后方穿插的任务,但却在穿插途中,遭到了越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伤亡惨重。越军使用的是装着瞬发引信的炮弹,这种炮弹碰到树枝就会爆炸,在半空爆炸的炮弹,弹片在空中是成伞状分布的,造成的危害效果十分恐怖。
由于引信弹的杀伤面广、威力大,这对我方没有工事隐蔽的全暴露的步兵构成了致命的威胁。在越军提前布下的埋伏下,我军战士遭受了持续数小时的猛烈袭击。枪林弹雨之下,早已血流成河,伤兵和尸体横七八竖,内脏、残肢飞的到处都是,高地、深沟、树枝、草丛没有一处不是触目惊心的。汩汩而流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山谷。
伤亡最惨重的是位于军队中部和后部的118团2连,因为他们正好处于越南军队的火力打击范围之内。不过,好在当时118团副团长把行动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这才不至于将全营都处于越南军队的火力范围之内。
不停地有人在倒下,经过了几个越军的火力点之后,我军战士损失已经近半。为了摆脱困境,负责进攻的2连连长王仕田和指导员高少林不顾猛烈的炮火。带领着连队剩余的火力突围猛冲,但越军的炮火太猛烈了,我军战损严重。在越军标定火力的猛烈袭击之下,2连全连被打散,连长、副连长、指导员都相继牺牲在炮火中,失去控制的连队只能各自为战。
作为副指导员,汪斌之前的任务是带领炊事班执行战场救护、弹药补给等战地勤务工作。可情况紧急,这个关头必须要有人勇于站出来担下指挥的重任,将身处于水深火热的全营战士们尽快营救出来。所以,汪斌主动向营长请缨,担起指挥的重任,继续带领队伍作战。
经过和越南军队几番周旋,汪斌终于带着幸存的士兵脱离了危险,回到了营部。部队脱离了危险,但牺牲的战友的尸身还在林中,对此汪斌实在于心不忍。于是,他便向上级请求带人返回去寻找那些牺牲的战士的遗体。得到批准之后,汪斌便率人往敌人纵深前进。
但他们却在半途与越南军队的一个小分队相遇了。敌人相见,分外眼红,敌军一发现他们,就立即抢先开了火。通信员和战士都相继被敌人的炮火击中身亡,汪斌的左腿也受了伤。
汪斌身上没有佩戴枪,只带了两颗手榴弹。他拉开手榴弹的引信扔向敌人,又拖着受伤的腿去拿通讯员身上的那把冲锋枪。但还没有移动两步,就被越南士兵用枪托砸晕了过去。
汪斌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树干上,正被人拖着往山下去。越军通过汪斌背着的861指挥机、指挥旗以及望远镜这些装备,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想着也许可以套出点有用的话出来,就决定不将他击毙,而是带回去作为俘虏关押起来。
此时已经入伍7年多的汪斌,有着解放军军人宁死不屈的气节,他绝望的听着炮弹声在周围响起,他心里想着:“部队的炮火再准一点吧,或者直接给我来上一枪也好啊。”因为在汪斌的心里,作为一个将士战死在战场上,要比做一个没有尊严、屈辱的战俘光荣千万倍。
在越军强行将他拖下山的途中,汪斌看到了后方距他不过70米的2连6班班长花国顺,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向我开枪!快杀了我!向我开枪啊!”6班班长花国顺眼里噙着泪,举起了枪,并将枪口瞄准了汪斌,但最终花国顺还是犹豫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对战友扣动扳机。于是,汪斌就这样落入了越军的手中,成为了我军唯一一个被俘虏的军官。
次日下午,汪斌就被转移到了越方的一个监狱,被关押了起来。越军解开了紧紧捆绑他的带子,然后将他的双手用手铐铐了起来。晚上,看守送来了半盒米饭和几粒花生米,那是汪斌的晚饭。看守打开了汪斌的手铐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汪斌还是无法接受做一个没有尊严、尽是屈辱的俘虏,当下的处境让他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万念俱灰之下,他将目光停在了那条捆绑他的带子上。他决定了,趁着还没人留意,用它来做个了断。于是,他将那根带子绕过后窗的围栏,然后打了个结,形成一个圈。接着便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脖子送了进去。不料,看守此时折返回来了,当他发现了汪斌的轻生举动之后,就立刻往冲向汪斌身边,还大声呼喊他人,很快几名狱警一同将汪斌拖了下来,然后对他进行了一顿拳打脚踢,以示惩戒。
汪斌这次自杀未遂之后,监狱人员又给他增戴了脚镣。然后就是每天一次的严刑拷打,越方希望这些严酷的刑罚手段可以让汪斌屈服,从而得知我军的一些军队机密。但汪斌没有向敌人和毒打低头,于是,严刑拷打也成为了汪斌的日常。越军每次对他施以刑罚的时候,他都双目无神地忍受着,实在疼的厉害,眼神就会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就狠狠地剜向敌人。
后来,越方又将汪斌送到了河内。不放弃从他身上获取情报的越军,除了对他进行严刑拷打,还开始用各种糖衣炮弹诱惑他。经常在言语和行为之中暗示汪斌,如果他答应和越方军队合作,将中国军中机密告诉越方,就能获得衣食无忧的生活,如若不然,就会惨死在这异国他乡。但汪斌是个真正的战场汉子,软硬不吃,并且早就做好了抗争到底的决定。
有一段时间,越军每天轮番上阵,对汪斌进行审讯,不让他睡觉,只要发现他低下头,就按着他的头往桌子上撞,或是用很强的光照他的眼睛。企图用不让汪斌睡觉的方式,摧坏他的精神。
那段长达五年的囚禁生活中,可以说汪斌吃尽了各种苦痛。在没有使用外力自杀的时候,他还尝试了绝食自杀,但最后还是被越军撬开嘴,灌下了一些米汤。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处境还让汪斌萌生了越狱的念头。那段时间,他密切地关注看守士兵们的换防规律,并动手挖洞凿墙。1986年秋,在做了一年的努力之后,汪斌曾成功的破墙越狱。但因为长期监禁导致体质差的厉害,汪斌没能成功逃到他的目的地,我国驻河内大使馆,就被越军抓回了监狱,并不可避免的遭遇了一顿毒打。
被囚禁的汪斌不放过任何死或者真正生的可能,就像他不放弃自己的立场和忠诚,不允许自己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一次次的失败和长时间的折磨,已经骨瘦如柴的他再也没有力气筹划和执行自杀和死亡的活动。他开始等待,等待中国战争胜利的那一刻,他相信,祖国一定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到那时,他也一定会回到祖国的怀抱!
1990年1月19日,中越双方在友谊关与同登零公里处举行了战俘遣返仪式。中越双方达成约定,中国释放越南战俘17人,越方同样将我国5名战俘遣返。越南方面释放的五人中就包括汪斌,并且他是唯一一个军官。
汪斌走出监狱,太阳的光亮使得他难以睁开眼睛,他微眯着眼,走得很慢,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感觉下一秒就会摔倒。经过越方长达6年的无情迫害,汪斌在出狱时,体重只有37公斤。恶劣的生活条件和各种酷刑的折磨,让汪斌的身体还患上了各种疾病:风湿性关节炎、胃下垂、胃出血、偏头痛、便血等等。
所有认识汪斌的人在再见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们无法想象汪斌到底在越南遭遇了怎样的迫害,才使得他正值当立之年但已经满头华发,瘦弱、憔悴至此。
在老山战役前不久,汪斌才结了婚,失去了他的音信之后,他的妻子一直在家苦苦等待着他,许多年如一日,没有希望的就那样等待着。当再见到汪斌时,她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孱弱的人就是她那健壮的丈夫,她紧紧地抱着汪斌痛哭失声。
回国之后的汪斌也泣不成声,最后只说了4个字:“我回来了。”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饱含了遭受无尽折磨,受尽无数屈辱之后,总算回到朝思暮想的祖国的欣慰,让人听罢,心酸不已。
身体极差的汪斌回国之后,先是在南宁呆了近一个月,之后被昆明军区接回了云南,回到了118团。回到部队之后,汪斌就住在团部卫生队,一边接受治疗,一边接受审查。
汪斌以为历经万千苦难,最终在国家的努力下才得以捡回一条命的自己,回到部队一定会得到战友们的关心和慰问,但真的身处部队,他才知道部队中有些战友竟觉得他是一个背叛国家、贪生怕死的卖国贼。
这给汪斌带来不小的心理压力,本就精神恍惚的他,遭到了更大的打击,心灵有了更大的创伤。在团卫生队接受审查的时候,他常常胡思乱想,一度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在那段日子里,给他带来希望的是陈赓将军的儿子陈知建将军,陈知建将军到部队慰问汪斌时,对他说:"如果我们相信了那些你叛国投敌的传言,是绝对不会来看你的,既然我们来了,说明你的问题有了答案,希望你放下包袱。"至此,汪斌的生活才逐渐回归平静。
在部队经过了一年多的审查,组织上对于汪斌的问题作出了正式结论:汪斌同志在越南被俘期间,没有投敌叛国行为,所以恢复其军籍、党籍和干部职务。又考虑到汪斌的军龄和之前的职务,授予了其上尉军衔。
汪斌在部队安排的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慢慢恢复了健康,也接受了心理治疗,逐渐缓解了困扰着自己的精神压力。经历了巨大变故、受尽了各种折磨之后,汪斌决定离开部队,回故乡去寻求一种安静的生活。
1993年初,汪斌转业,回到故乡,在山东省邹城电力系统工作。
经考证,汪斌在越军战俘营关押期间,的确在越军的广播里对我军进行过违心的喊话,当年参战的许多人都听到了汪斌的喊话,这一点,汪斌无法回避,会是他一生中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可面临非人般的折磨,是否一定要用圣人般的标准来要求被俘官兵呢?
在当时的情况下,汪斌最开始可以避免与越军正面冲突,可他依然坚持回到危险的战场抢运烈士,这就证明了他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烈士们的尊严和体面。并且在被越军俘虏了之后,他也一直要求战友射杀他,不想沦为俘虏。
而且毫无疑问,长达6年的被俘期间,汪斌度过的是一段暗无天日,没有丝毫希望的煎熬日子。但即便是在生死都无法自己选择的异国他乡遭受迫害,汪斌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叛自己的国家。
战争频发的年代,一定会有俘虏的存在。对于那些是退而不战、屈膝投降的软骨头,军法难容,国法难容!
而对于像汪斌这样并非贪生怕死、缴械投降、作战后退的战俘,不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虽然他们没有成为英雄凯旋而归,也没有壮烈地牺牲在疆场之上,但他们也可以是光荣和骄傲的。他们不应该处于一个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尴尬境地,不应该被人们遗忘,更不应该随意遭受质疑。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