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嵩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温情。
我突然想起他跟我表白的那晚,抱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站在我家楼下,也是同样的深情。
令人有点恶心。
我伸手将暖玉扔在他面前,盯着他没立即出声。
秦嵩下意识开了口,“这玉怎么在你……你哪儿来的钱?”
“五十两银子罢了,我出得起。”
秦嵩未说完的话噎在嗓子里,脸上露出几分难堪,想来是猜到我知道了所有的事。
我没多看,继续说道,“秦嵩,这客栈是我俩一起开的,你算一算,折成银子给我吧。”
他终是有了反应,“你什么意思?”
“分家。”
说来也可笑,我和他都还没成婚,就有了分家一事。
秦嵩蹭得站起身,表情似乎很震惊,“你要走?你明知道这玉……”
“是,我明知回不去,都是你故意骗我的。但我如今看见你便觉得恶心,我不想待在这里。”
“林小姐,女子哪有分家的道理?”柳芊芊突然开口。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我刚说完秦嵩立马上前一步挡住柳芊芊,“你别撒气到芊芊身上,不就是用了点钱,至于嘛?”
“再说,那钱也不是你一人挣的,能别再无理取闹了吗?”
第7章
我看着秦嵩满脸理直气壮的模样,直觉得火噌噌冒。
“我说了我要分家!你的钱爱给谁花给谁花,别再惦记我的那份。”
“你若不想给,那我给你钱,带着你的芊芊姑娘滚。”
我掏出自己的银袋摔在桌上,又抬头直直对上秦嵩的目光,生怕自己露了怯。
可秦嵩却突然不急不慌坐了下来。
“分家也行,只是……林梦,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呼吸一滞。
看着他的做派,突然心里没了底。
“你别忘了,官府的文书上是我的名字,签字画押的也是我。这客栈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秦嵩嘴角擒笑,悠悠然看向我。
周身的血全涌上我的心头,轰得一声,震得我全身发麻。
“你别忘了,这是禹州。”
“没了我,你怎么活下去?”
秦嵩的话一字一字敲在我的心上,我死死攥紧拳头,浑然未觉指甲已深深嵌入我的掌心。
见我没接话,秦嵩的语气又软了几分下来,“梦梦,我是怕你没了盼头,也不是有意欺瞒你,你好好经营这客栈,我不是那般无情的人。”
他的嘴脸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可怕。
“你的意思是我挣钱,给你用?”
“凭什么?”
秦嵩表情似乎很是理直气壮,“就凭这里是禹州,这里男子当家做主。”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只觉陌生。
秦嵩是学法律的,他明明最是清楚男女平等在我们思想里的根深蒂固。
“这里男人也三妻四妾,你也要是吗?你带她回来,是准备明媒正娶还是纳作偏房?”
我似乎想明白了。
他就是习惯了这古时的尊卑之别。
当他体验过在这世道下男子更为优越与便利的生活后,也就很难回到原本的生活。
可是,倘若他坦坦荡荡告诉我这个事,我也能想通。
但秦嵩再一次令我失望了。
他避开我的目光,支支吾吾并没说出个答案。
第8章
“林小姐,我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秦公子,从未奢望过能嫁给他。”柳芊芊话到一半住了声,看了看我和秦嵩。
“瞎说什么,人与人之间哪有三六九等,你和这世间所有女子一样,不会被任何人看轻了去。”
看着秦嵩与柳芊芊眉来眼去的模样,我一刻也多待不下去,扭头就往门外走。
身后似乎还传来柳芊芊担忧的疑问和秦嵩那略显轻蔑的说话声,“随她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回来了,没我她活不下去。”
我眨了眨眼睛,压住眼底的酸胀,一直走出这条街才停了脚。
四周的小摊贩们也在陆续收摊回家,秦嵩说的没错,我无处可去。
一番苦涩感席卷了我的全身,我这会儿才觉得,其实我早已是孤身一人。
我不该奢望秦嵩在这陈旧的思想里能够独善其身,也不该幻想我和他之前的感情坚不可摧。
只是他错了,我可以想明白,但我不接受。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好在刚刚我拿回了自己的钱袋,里面还有些银子,这晚我在最便宜的客栈坐了一宿,只想出来一条路,重新卖我的胭脂。
等我支起摊,已经是五日后了。
如最早来到这禹州时一样,只有个简陋的小摊。
才刚出摊,我就听一旁卖竹编的小哥说,城东的如梦客栈今日重新开业,要做这禹州客栈里独一份的雅致。
“听说有琵琶听嘞!还是之前闲云坊的芊芊姑娘。”周围人接二连三说着。
我抿嘴笑了笑,秦嵩说得也没错,柳芊芊的确是个活招牌。
第9章
连续几日,如梦客栈的生意火爆至极,从前要花上许多银子才能听到柳芊芊的琵琶曲,如今只要进了客栈就有机会。
又过两日,街头巷尾的传闻变成了如梦客栈的秦老板才华横溢,作诗作词天赋极高。
秦老板和柳姑娘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多打听了两句,才知道秦嵩一日作出三首词,对仗工整用词考究,文人见后无不称一句绝妙。
我想起刚来到禹州的时候,秦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想借古人的诗词充作自己的作品,借此赚取读书人的追捧。
可我并不看好这件事。
我原是学设计的,毕业后成立了工作室,自己设计制作口红,也为客人定做。
在我认知里,每一份作品都承载了作者独一无二的思想。
没有借用一说,只会是剽窃。
如此没有道德的事,我做不到,我也不建议秦嵩做。
秦嵩当时十分郑重告诉我他只是开玩笑,他作为律师,绝对坚定支持原创,不可能做这种事。
可我才刚走几天,那一句句耳熟能详的诗句,到底是打在我脸上。
或许我并不真的了解他,我苦笑了下。
那边客栈的生意如火如荼,而我这胭脂摊光顾的人寥寥无几。
我手里的银子不多了,需得想点新的款式,才能吸引些客人。
又过去几日,我总算做出了一款胭脂。
和传统胭脂的做法没什么区别,可我融了些香味进去,有香甜蜜果味与清冽松木味,我给它们取名早春和晚冬。
来我摊上试胭脂的女子逐渐多了起来。
我带来的不多,不过一个上午已所剩无几。
第二日第三日生意依旧不错,做好的第一批胭脂已经卖没了。
晌午我正要收摊,听到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胭脂还有吗?”
第10章
是柳芊芊。
我抬头与她对视的一刹那,她十分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我正要回答,她身后跟上来的秦嵩抢先开了口。
“是你?你怎么……”秦嵩扫视了一圈我这小摊。
虽然他收敛得很好,可我还是瞧出了他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嫌弃。
“秦公子来买胭脂?不巧,卖没了。”我对着他笑了笑。
“芊芊这几日总听客栈里有女子提起你这里的胭脂,”随即他眉头一挑,语气止不住地炫耀,“最近客栈生意太好,我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带她过来,你做了什么样的,每样都给她送个吧。”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没听清吗,卖没了。”
秦嵩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不悦,“那你再多做点送给她吧,不过几罐胭脂,值不得多少钱。”
我很是震惊于他的无耻。
还没等我拒绝,他又继续说道,“出来好多天了,知道外面多不容易吧,你对芊芊友善些,我就让你回去。”
“让一让,挡路了。”我端着竹篮撞开了秦嵩。
秦嵩脸色一沉,“我给你台阶你不要,别得寸进尺你!”
我转头撇了他一眼,“秦公子,我们不过是义兄妹,说到底没什么关系。你要给柳姑娘买胭脂便去别处,我的不卖。”
见他吃瘪的模样我又添了一句,“秦公子文才惊世,应做不出这强买强卖的事吧?”
秦嵩的神色又添几分阴鸷,我不禁觉得心中畅快了几分。
转身正要走,秦嵩咬牙切齿对我说,“林梦,有你求我的时候!”
这话就如耳旁风,才刚传到耳边就散了。
我再不会听这些给自己徒增烦恼。
生意一日比一日更好,我发现见不到秦嵩我甚至更舒坦些。
前几年在我在客栈和胭脂铺两处奔波时,也不常与秦嵩待在一块,他见我最多时候说的也是问我最近赚了多少银子。
怪我自己眼瞎,明明早该看清。
第11章
又是一日早早卖光了胭脂,我正在收摊,来了个衣着整洁的中年男子。
“林姑娘,我是朱雀楼的掌柜。”
我惊了一瞬,看他的穿着气派不像骗人,但我仍有些戒备地看向他。
“姑娘莫怕,我此番来是有生意想与姑娘谈,可否移步?”
我到底跟他走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朱雀楼。
不愧是禹州数一数二的酒楼,奢华却不失雅致。
可我还是更习惯如梦客栈的温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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