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客人比较特殊,是主管苏城经济的方博。

他不喝酒,只喝茶,且不饮贵茶。

我们闲谈三五句,便已经定下了过百亿的项目。

他接了市里的电话,我不方便在附近,便先出了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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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助理赶过来,他高大英俊,有着非凡的气势。

“苏总,楼下锦澜阁来了个地产二代,您要去看看吗?”

江滨笑着问。

我看了下方博所在的雅间,犹豫片刻说:“去看看吧。”

毕竟方博的电话,通常要半个小时起,我总不能一直等在外面。

而作为商人,各行业的翘楚自然都要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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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让江滨来通知的,自然也是有些分量的,该见见。

我去了楼下锦澜阁,拿着一瓶不错的酒,敲了门。

“进。”

里面有人喊。

我拉开门,面带礼貌却疏离的笑容走进去。

可还不等开口,便愣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熟人,很熟,却也很陌生的一群人。

正对着门的位置,自然是主位。

那里坐着的,自然是最有分量的人,正是顾悦。

过去十年了,我却总会想起被他的宾利吓到瘫坐的一幕,也记得他那“呵,穷人”三个字。

然后,我也看到了他,徐知舟。

那个曾经说我的喜欢一文不值的他,如今坐在顾悦身边,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五年前,我在京城见过徐知舟一面。

当时他正在谈业务,正被人灌酒,他拒绝,被打了巴掌。

我为他解了围,他说他想喝点酒。

他醉醺醺的对我说,他可以自己喝到烂醉如泥,但却不会被人灌酒到烂醉如泥,他说这是尊严,这是底线。

可他明明说过,他不想被一文不值的喜欢,更想被锦衣玉食的玩弄。

怎么五年过去了,他就忽然要起尊严了?

然后我问他,他的底线值多少钱,我买。

他哭了,却又倔强的用力擦掉眼泪,然后说不要钱,白给我了。

我对他说,你敢给,我就敢要。

那晚,我带他回了家,可等我醒来时,他却已经不见了。

我想过找他,甚至是没骨气的想要追回他。

可最终,还是作罢。

后来我离开京城,也以为他还在京城发展,却不想也回了苏城。

“爸爸,团团想吃虾。”

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忽然说。

而且,还结婚了?

那么,他和顾悦结婚了吗?

顾悦忽然说:“来团团,妈妈给你夹。”

她说这话时,先挑衅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便一直盯着徐知舟看。

“老同学,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听说当年你可考上了清华,怎么混了几年,成了服务生了?”

顾悦给那小女孩夹了虾,再看我时,脸上已经写满了嘲弄:“快三十的人了,却还是个服务生,不丢脸吗?好歹,你也当个领班啊。”

她说完,其他人便大笑。

在座的各位,就如十年前一样,习惯性的给顾悦捧臭脚。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顾悦怼谁他们怼谁,以此示好,来换取好处。

读书时,这好处可能是顾悦随手丢的一包烟。

那么如今,或许就会是一份体面工作吧。

为了生活嘛,不寒碜,能理解。

我笑着将酒放下,看着顾悦说:“我来送瓶酒而已,祝你们玩的开心。”

说罢,我便打算离开。

其实我有想过,是不是要摆明身份,打一打这位千金小姐的脸。

可成熟的商人是有自由修养的,这么幼稚且降智的事情不会去做。

至于徐知舟,我没去看他,因为没有意义。

他都结婚生子了,又何必纠缠,更不会放不下。

“苏轻语,顾悦没说你可以走啊。”

这时候,距离门口的石皓站了起来。

他从来都是顾悦的头号狗腿,十年前就是,如今也一定是。

否则他不会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坐在这里,是方便帮顾悦跑腿。

顾悦也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说:“苏轻语,十年没见了,既然赶上了同学聚会,那就聚一聚吧。”

“我还要工作。”

我淡淡一笑:“我也努努力,争取三十岁之前当个领班。”

然后,哄堂大笑。

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黑耀会所的领班很值得笑吗?

扣除五险一金后,还有两万的月薪,以及年底第十三个月的薪水,还有各种补贴,这样的工作可笑?

我仔细看了他们的样子,衣着光鲜不假,却也只是商场随时能买到的牌子而已。

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也是中低端居多。

可他们眼中,却依旧写满了成就感。

他们的优越感,哪里来的?

一个叫王晓静似乎瞧见我看她车钥匙了,阴阳怪气的说:“苏轻语,你该不会连车都没有吧?我这福特虽然才十几万,但好歹也是四个轮子的,你现在还骑电动车吧?”

“啊,我扫共享单车。”

我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