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雪
1.
凌晨4点多钟,我卧室的门被公公一脚踹开。
他进来没有扶起地上正在地上呻吟的我,而是朝床上直瞟,甚至还往衣柜里瞥,有股捉人的味道。
我苦笑着说:“爸,我疼得厉害,起不来。”
半天,他才开口:“小米,你这是咋了?”
我起来正准备去卫生间,结果一脚踩滑摔到了胯,疼得我直哼唧。
我们家楼层低,夏天雨水多,瓷砖上全是水珠。
公公让我爬起来,去医院挂急诊看看。我艰难地拱了两拱,还是动弹不了。我本想让公公过来搭把手,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公公说,他要去叫隔壁吴大妈,我立马阻止了他。
李响不在家,这天还灰蒙蒙的,吴大妈看到我穿着透明的睡衣和公公在一起,这孤男寡女的,她本来就大嘴巴,如果到外面一顿添油加醋的一通编排,我百口也难辨啊!
我改口说:“爸,您去梳妆台上拿我手机,我叫救护车吧。”
我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我吃过这上面的亏,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2.
我是农村的,家里还都是平房带个大院子。
19岁,刚辍学那年,我跟爸妈去地里干活,回来烧了饭,给爸妈送到地里。那时候井还很紧张,谁家捞到井,那就得连夜浇地。所以,我爸妈是在地里吃晚饭,然后接着浇地到天亮,直到把那一块地浇完。
给爸妈送饭菜回来,我就烧了些水,看都11点,天都黑透了。就在院子穿个小背心,挽起裤腿,洗脚洗腿。结果听到我家院子有响动,我警觉地尖叫了一声,结果只听普通一声。我连忙踢踏着鞋子,回屋拿了手电筒,围着院墙照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心想应该是猫吧,正想回去,结果听到一阵阵的唉吆声。
我从小胆大,就开了外门,出去看,我看到院墙外的小坑里圈着黑乎乎一团。我大声问,是谁?
“小米,是我,你王二叔。”那边痛苦低微的声音传来。
我手电筒直照过去,他捂着脸,说:“我腿好像摔断了。”
我一时慌了神,拔腿就往王二叔家跑,砰砰地敲门,叫着二婶。
3.
第二天早上,我去地里给爸妈送饭,左邻右舍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看到二婶家的女儿,还问她王二叔咋样了,她白了我一眼,匆匆走了。
王二叔昨晚失血过多,要截肢。
人们向来同情弱者。
村民们七嘴八舌都在说着同一个版本:小米,看着挺老实的,那么小就开始招惹男人,以后咋还能嫁出去呢?
她们完全忘了,那王二叔在我们几个村都是出了名的,哪家年轻媳妇不都躲着他,哪家男人外出打工,女人不是把门插得死死的。
他经常爬人家院墙偷窥,被人逮到,就会祖宗十八辈的问候一顿。可是,狗改不了吃屎,他这习性就没变过,连二婶都骂他。
可是,我还是个小姑娘,在他面前我还是一个孩子,我根本不会往那边想,所以才毫无顾忌地跑去叫二婶。
不管我爸妈怎么解释,二婶推着截肢的二叔在我们家门口骂了好多天,最后是村领导出面,我们家赔了他三万块钱,总算消停。
事情解决了,只是流言比流感蔓延的都快,不久,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我的臭名声。
时隔八年,我终于嫁给四十里开外的李响。
4.
我本以为日子会顺遂下去,再没人提我的过往。可是,从今天早上公公那东桥西樵的眼神里,我判断,他很可能在怀疑我的人品。
还有,他听到我的哼唧声,为什么不是敲门进来,而是一脚踹开了门?
我越想越气,他真的把我想成不检点的妇女了。
可是,我以前的事,在结婚前,我只告诉过李响呀!我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诚,所以,我将当年的事实话实说告诉了李响。记得当时,李响抱着我说:“老婆,就算全世界都不信你,我都信你。”
他那一句话成了我的定心丸。我不在乎他是单亲,也不嫌他比我大6岁,没彩礼没婚礼,我就裸着嫁给了他。
越想越委屈,我就给远在江西打工的李响打了电话,告诉他公公可能是怀疑我。李响气得在那头摔电话:“小米,你别生气哦,我晚上好好训训我爸,咋能那么想你呢,人老了,那是睡不着整天瞎想。”
5.
李响越是相信我,我越得为他着想。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总不能让公公床床后的伺候我吧,万一被人碰到,又会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出院时,我让我妈接我回了娘家。
养了三个多月,李响打电话,让公公接我回去。他说不能老麻烦我妈,让公公伺候我也行的。
公公接我回去,看到我卧室里,收拾得干净净,被子也是公公刚晒的。卧室那次被公公踹坏,他连门都给我换了新的。
看着公公做了这些,我也不计较了。
我去上班,公公在小区里遛弯。
那天,我不小心写错地址,将一箱样品寄到了家里。领导急用,让我快点回家取。我本来想骑电瓶车回来的,领导说,正好司机在,样品又重,就让司机送你吧。
快递到那天,我怕放在客厅里,公公拖地时碍事,就直接挪到卧室门边了。
司机抱着箱子,我俩要出门时,公公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我看看司机,又看看我,看我们要出门,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来,这就走,要不留下来吃饭?”
我们赶时间,我也没多想,晚上,我回味过来才觉得不对劲,他咋知道我们刚来呢?难不成在楼下看到我们下车了?可是,我来时没看到周围有人呢?
我像李响又秃噜抱怨了一通:“你爸是不是监视我呢?”
李响:“你别总是把我爸想得那么龌龊哈,他是担心你,为你好。”
6.
算了,别像公公那样疑神疑鬼的了。
刚入冬,我跟风,就和同事一起团购了加湿器。因为晚上关严门窗,太干了,早上醒来喉咙都疼。
没想到,刚用第一天,就出了大事。
我才睡到半夜,就被砰砰的砸门声惊醒:“小米,快起来,着火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公公叫喊,我抓起外套就开了门,跑出来,看着客厅里亮着灯,刺眼,我才惊醒过来:“哪里着火了?”
我还在问,公公早已提着水壶冲到我屋里。看到当时情景,我真是哭笑不得,公公把水都倒到加湿器上。
“爸,那是加湿器,不是着火了。”我连忙跟了过去。
“我看着冒烟,可把我吓死了。”公公出来一屁股蹲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公公大半夜弄这一出,搅得我睡意全无,公公卧室都传来吼声,我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突然,我忽地从床上弹起来,我房间冒烟,关着门,我公公咋看到的?
顿时,我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难不成,这屋里有摄像头?
7.
我一下来了精神,上次我和司机刚来,公公就回来了,还问我们刚来咋走?这次隔着两堵墙都能看到我卧室里冒烟?
我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搜查。终于,我终于看到了竟然在我们婚纱照的顶端,那个隐匿的摄像头。
难怪,我那次摔伤回来,发现婚纱照被擦得干干净净,房间都被清洁了一遍。
把这些蹊跷的时拼接到一起,我腿直哆嗦,阵阵冷风直窜后背,从脚底到头顶都是凉的。李响快一年没回来了,安装摄像头这事不是公公又是谁呢?
我的脸开始发烫,多少次我换衣服,那不是都被他看到了,真是为老不尊。
我啥也不顾了,冲出卧室,踢着公公的卧室门叫嚣: “你都七十岁的人了,居然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来,真不嫌丢人,我给你捅出去,看你还有脸活吗?”
我竹筒倒豆子似的,没容公公说一句话,将扣下来的摄像头砸向他。
屈辱、愤怒裹挟着我,在冰冷的夜里,我是那样无助,多想一把把李响拉回来,看看他亲爹的恶心嘴脸。
8.
我摔了门,跑了出去。
在小区的花坛上哭了两个小时,已经有上早班和夜班下班的人来回走动。我想直接去公司,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裤和拖鞋。
我挪到家里,颤抖着开门。听到里面公公歇斯底里的吼声,我停住了钥匙转动。
“李响,我这老脸都丢尽了,你说你让我咋下台,咋给小米解释,我这一把年纪了都,要不是你出这馊主意,寄来这该死的摄像头,咋可能出这事,也怪我竟然连个加热器也不认得,你啥也别说了,我不帮你看着了,你不放心就回来把她接走,拴在自己裤腰带上吧。”
钥匙掉了,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原来狐疑我的一直不是公公,而是李响。此刻,比地板更凉的是我的心。
李响从来就没信任过我,公公所做这所有不离谱的事情,其实都是李响一手安排的。
我没有去上班,打开电脑,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收拾了我的衣服,临走给李响发了个信息:我们好聚好散。
夫妻之间不信任,注定这样的婚姻不能走远,与其互相猜疑不如及时止损。经此一遭,我也想奉劝兄弟姐妹们一句:有些事情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给另一半,毕竟人心隔肚皮,万一遇人不淑,真诚反倒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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