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运就如同那在蜿蜒轨道上飞驰的过山车一般,有时在瞬间将人带入无比的欢乐与荣耀之中,有时又在刹那间把人推向绝望与痛苦的深渊,它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和难以预测的转折。而我就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起伏不定的命运,幸运的是最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叫杨启航,1964年出生在一个山旮旯的小村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从小就教育我,农村孩子想要有出头之日,就必须刻苦学习,考上大学,才能跳出农门。
我时刻铭记父母的教诲,从小学到高中,就一心一意读书,成绩在班上始终都是名列前茅。1982年,我顺利考上省工学院。这虽然不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学,但是父母说,这已经是我们家族里最值得骄傲的了。
1986 年,我怀着满腔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从大学毕业,被分配在我们县水泥厂工作。一开始,我还有些情绪,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却分配到工厂工作,这与那些没有读过大学的工人有什么区别?我四年大学不是白读了吗?那时,我最想分配去的单位是行政机关,其次是事业单位。
我分在县水泥厂工作的消息传开后,左邻右舍却纷纷来我家贺喜,村支书和村主任,甚至乡里的不少领导也来祝贺,他们对我毕恭毕敬,恭维我说,杨启航,你以后大有前途!
我听后,感到莫名其妙,大学毕业去水泥厂当工人能有什么前途?
父亲却不这么看,他对我循循善诱道,儿子呀,你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吃上国家粮,端上铁饭碗的人。再说,水泥厂多吃香呀,很多人建房想买水泥都买不到,现在你进水泥厂工作了,今后我们家还怕买不到水泥做房子?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第二天一早,就背起行囊就去水泥厂报到了。进厂后,我才了解到,水泥厂有近千名职工,工资和奖金都很高,特别是每到年节又是发猪肉又是发鸡蛋等福利,职工们都是满满的幸福感。这时,我才想起父亲的话,到水泥厂工作确实不错的。
那时的我,年轻且充满干劲,一心想着在这个地方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初到水泥厂,我被厂里热火朝天的生产场景所震撼。机器的轰鸣声、工人们忙碌的身影,让我感受到了工业的力量。我积极投入工作,从基层岗位做起,虚心向老师傅们学习,努力掌握各种生产技术和流程。
工作一段时间后,我们村里不少人,甚至连乡村干部都来找我要水泥购买指标。每每遇到这种事情,我就非常头痛,不但要破费招待他们上街吃饭,而且还得罪过不少的人。因为我无权批指标,跟他们讲,他们根本不相信,还说我当官了,就摆起了架子,看不起乡亲们了,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打那以后,我回家时,那些人对我敬而远之。连父母也埋怨我,说我没有用心为乡亲们办点好事。我听后,简直无语。从此,除非过年,我一般都不敢回家了。
不久,我被分配到负责全厂自动化仪表维护工作的电修分厂仪表工段。工段里有一位姓苟的师傅,对,没错,就是苟且的“苟”。我开玩笑地对苟师傅说:“我还真是第一次认识姓苟的人,这个姓太少见了。”
他说:“不少见啊,我们厂里就还有一个。”我有些愕然,他接着说:“那个人就是我老爸。”说完,我俩都笑了。
原来厂里像这样的情况有好多,当时能到县水泥厂工作还是挺有面子的,所以老的退休了,小的能接班就接班进厂,能处对象的也就成为水泥厂的家属了。
我调皮地说,那以后我叫您苟师傅,自己不也就变成“狗”了吗?苟师傅听后,哈哈大笑。
在苟师傅的帮助下,我很快就熟悉了业务,好几次得到厂领导的表扬。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被借调到厂技术改造指挥部的通知。当时县水泥厂和部队合作建厂,即将上马的新制成车间技术改造工程是国家重点项目,技术改造指挥部是项目的执行机构,负责组织协调、施工、调试等工作。
我们一起借调的共有17人 ,大多是近一两年分配来厂的学生,其中本科生3人,专科生5人,中专生9人,有硅酸盐工程、水泥工艺、工企自动化、仪器仪表等专业,在当时可以说是阵容强大了。
制成车间就是把水泥熟料块磨成水泥粉的车间,主要的设备是两台直径三点八米,长九米的水泥磨,每小时产量就是150吨,放到现在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新制成车间被厂里的职工骄傲地称为“大磨”。
我们的工作任务是熟悉在建的新制成车间的设备、生产工艺、自动控制原理,为将来车间生产运行管理和维护工作积蓄力量。从这点可以看出厂领导的工作还是极具前瞻性和持续性的。
技改指挥部的总工程师黄明清是我们的主管领导,他是部队派来的,兼任副厂长,据说他是上海人。黄总工由于还有其它的工作并不和我们在一起办公,只是带来大量的设计图纸和设备说明书供我们学习研究。
起初,借调来的人还是比较勤恳的,逐渐熟悉以后也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大家在办公室旁边教室的中间用课桌拼凑成一个“乒乓球台”,在中间的两个桌子间夹上几本书当成“球网”,可以打乒乓球了!从此,大家愈发的肆无忌惮,教室里整天欢声笑语,颇为热闹。
由于我不太爱玩,就独自在办公室学习研究黄总工带来的设计图纸和设备说明书。谁知,有一次,黄总工忽然来到教室把正在打球的人训斥了一顿,他们都低着头,像是在学校时被班主任批评时的状态。黄总工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我,说杨启航孺子可教。
正是这次,让黄总工记住了我。有一次,他把我叫去他的临时办公室,详细地询问我是哪里人,父母是干做么的,家里有几口人?有女朋友没有?哪一年在哪所大学毕业的,大学里学的什么专业?我一一回答,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我还纳闷呢,他问我这些做什么?不过,我也没有细想,过后就把这些事抛到脑后去了。
第二年春节刚过,技改指挥部指派黄总工带领我们去安徽和江浙一带水泥厂参观学习,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出公差”,很是兴奋。从南方到北方,从小县城到大城市,我们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大开了眼界,增长了见识,最后满载而归。
参观学习回来后,我们搬到了车间中心控制室旁边的房间办公,为车间试生产做最后的准备。不久,新制成车间开始单机试车,接着便是联动试车、带载荷试车,在这个过程中车间逐步配置各岗位的工作人员,在车间开始试车到正式生产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这些学生出身的年轻人通过实践不断总结经验,弥补原设计的缺陷,使设备各项参数设置更趋于合理,承担了设备运行和维护的工作任务,从各自不同的专业角度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新制成车间投产后,县水泥厂的年生产能力达到百万吨,创历史新高。不但为县财政贡献了很大一部分收入,而且每年给国家上缴了大量税收。
不久后,黄明清总工程师转业回上海工作了,据说是在浦东新区某个部门当领导。我和他仍然保持联系,有时打电话,有时写信联系,不过,我们谈的基本上是工作上的事。偶尔,他也会过问我恋爱婚姻上的事,我总是不好意思地说,我仍然是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他往往安慰我说,小伙子不要急,面包总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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