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医院玻璃幕墙上,宁凯的指节在病房外叩出轻响,腕间的机械表正指向凌晨三点。他望着病床上蜷缩成虾米的秦鸢染,她苍白的手指攥着心口止痛贴,像攥着最后一线生机。

"您确定要签署器官捐献协议?"主治医生将钢笔第三次递过来,金属笔帽在灯下折射出冷光。宁凯的目光掠过桌上两份文件,死亡证明的空白处需要填入他车祸身亡的时间,而心脏移植手术同意书里藏着秦鸢染的生辰八字。
他签字的动作惊醒了墙角的绿萝,叶片上的露珠颤巍巍坠落。窗外急救车的鸣笛声里,秦鸢染的啜泣穿透门缝:"你说过要带我去北海道看雪......"宁凯的喉结滚了滚,把攥皱的机票塞进垃圾桶,转身时白大褂口袋里滑出伪造的喜帖,新娘名字处洇着一团墨迹。

八年后的春雨沾湿了仁和医院的胸外科铭牌,秦鸢染将听诊器按在实习生的左胸,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发颤。昨夜整理旧档案时,泛黄的移植手术记录本里夹着半张烧焦的婚礼请柬,新郎姓名栏的"宁"字残存着焦褐色血迹。
更衣室储物柜底层的铁盒突然坠落,滚出的男士机械表仍在走动。秒针划过表盘上刻着鸢尾花纹路的位置时,秦鸢染的胸口突然传来久违的刺痛。她终于想起那个雪夜——宁凯最后一次拥抱她时,心跳声穿透羽绒服撞进她骨髓的频率,与此刻腕表齿轮转动的节奏严丝合缝。
太平间的冷气裹挟着消毒水味漫上来,秦鸢染的指尖抚过冷冻柜金属铭牌。当编号19940715的抽屉被拉开的瞬间,储存八年的人体组织样本袋里,半枚铂金戒指在福尔马林中泛着幽光。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她踉跄着扶住墙,左胸移植器官的震颤与柜中残留心脏组织的生物电频率产生共振。
雨点砸在玻璃穹顶的声音像倒数的时钟,秦鸢染攥着手术同意书复印件冲进院长室,泛黄的纸页上"自愿捐献心脏"的签名笔迹力透纸背。老院长取下老花镜叹息:"当年他要求车祸时保持脑死亡状态,只为让心脏保持鲜活......"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映出漫天红霞,秦鸢染解开白大褂纽扣,将听诊器贴在自己心口。机械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心跳渐渐重叠,表盘内侧的刻痕在夕阳下终于清晰可见:以我七窍玲珑心,换卿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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