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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韩国总统尹锡悦所宣布和推动的“紧急戒严”,在引起轩然大波后,便迅速走向失败,整个过程仅6个小时。这是韩国自1987年民主转型以来首次戒严,是背离现代政治文明底线的违宪行为,暴露出尹锡悦的气急败坏和德不配位。
韩国当地时间12月3日晚上10点多,尹锡悦突然宣布将实施“紧急戒严”,并指责反对派控制的国会瘫痪国家,声称“紧急戒严”是为了应对“亲朝反国家势力”。随后,韩国军队出动,坦克和军车出现在首尔街头,武装飞机在空中执行监视和巡逻任务。韩国戒严司令部宣布,禁止政治结社、集会、示威等政治活动,管制所有媒体和出版活动。

然而在韩国民众、媒体的见证下,因为许多军警人员保持理性和克制,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与尹锡悦所属的执政党国民力量党党首韩东勋所代表的力量联合起来,最终在国会以190票:0票要求取消戒严令。在内外强大压力下,韩国当地时间凌晨4点多,妄用戒严大杀器的尹锡悦宣布解除戒严。
目前,本就民意低迷、被夫人金建希丑闻困扰的尹锡悦在戒严失败后正在走向败局,包括韩国总统办公室室长在内的多名心腹官员宣布辞职,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表示将以内乱罪告发总统尹锡悦、国防部长官、行政安全部长官,并推进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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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韩国政坛长期以来都被党派斗争所困扰,青瓦台魔咒是其中一个具体呈现。2022年尹锡悦以微弱优势击败共同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李在明,成为新一任韩国总统,但共同民主党依旧主导国会。过去两年多以来,尹锡悦政府经常与共同民主党及其控制的国会发生矛盾。迄今为止,不仅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已被多次提起公诉,而且共同民主党多次否决尹锡悦政府的预算提案,对尹锡悦政府的官员发起弹劾动议。在这个过程中,尹锡悦夫人金建希的迪奥手袋事件持续搅动韩国政局,进一步激化尹锡悦政府与反对派的矛盾。最终,为了化解政治僵局,为了维护夫人金建希和自己的政治利益,尹锡悦孤注一掷,祭出戒严的大杀器,不料竟招致强烈反应,被迫在强大的内外压力下解除戒严,通向难以挽回的败局。
在韩国历史上乃至整个冷战时期,统治者通过宣布戒严来打击反对者,是威权主义的惯常模式。尽管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戒严情况不能一概而论,但不能不承认的是,冷战时期许多戒严是威权主义政治体系难以通过和平手段解决纷争的有力例证。在人类历史上,暴力经常是解决纷争的终极手段,但往往会酿成严重的后果,甚至会造成暴力解决纷争的恶性循环。直到进入现代社会,人类才探索出通过和平的法律、制度和政治手段解决纷争的道路,只把暴力解决问题压缩到最低限度的特殊情况。

韩国在1987年民主转型之前,整个社会笼罩在威权主义和戒严的阴影之下,但随着1987年的民主转型,整个社会发生重大变化,戒严被宪法严格限制在“因战争、事变或类似的国家非常状态,有必要使用兵力应付军事需要或维持公共秩序时”,故韩国自民主转型后,在尹锡悦气急败坏前,从未再出现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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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锡悦宣布戒严的时候,韩国并未出现“战争、事变或类似的国家非常状态”,而至多只是激烈的党派斗争,根本不满足宪法的规定,属于公然违宪。戒严在韩国是军队直接上场的终极大杀器,岂能轻易被用来化解党派矛盾?无论尹锡悦和反对派之间有什么样的分歧和矛盾,都应该以合乎法律、制度的方式解决,因为这是现代政治文明的共同底线和基本伦理。否则,像尹锡悦公然违宪,用戒严的大杀器来对付反对派,无疑是破坏韩国民主转型以来的底线,回到威权主义的边缘。
在多元、开放的现代社会,一个国家有不同的党派,彼此之间有分歧和矛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违反法律和道德底线,不同的观点、政策、立场和利益之争,都是现代政治体系所应包容的正常现象。当然,因为法律、制度难以完美,现实中的观点、政策、立场和利益之争会利用法律、制度的漏洞,演变为政治极化、党同伐异,从而破坏社会团结,侵蚀事关人民福祉的整体利益。韩国、美国等许多国家和地区都被严重的政治撕裂困扰。可即便这样,解决政治撕裂问题,改进政治体系,与遵守宪法,恪守现代政治文明共同底线,是不矛盾的两件事。
尹锡悦的问题在于他空谈自由、民主,表面上维护自由宪政秩序,却竟然动用戒严的大杀器来化解政治纷争,是破坏现代政治文明共同底线与基本伦理的违宪行为。所幸的是,今天的韩国早已不是1987年前的韩国,得益于韩国许多军警人员保持理性和克制,韩国跨越不同党派的政治人物和民众在紧急时刻共同维护了宪政民主秩序。然而,在民主转型已经多年的今天,尹锡悦竟然会违宪动用戒严的大杀器来解决政治纷争,有力折射出韩国政治体系在化解政治纷争、团结社会、解决民众关切问题方面存在严重短板,说明韩国的政治体系依旧亟待进行迫切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