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锐涛 编辑|史毋意 监制|张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粮是军队的生命线。抗战时期,日军士兵战斗力之所以强悍,除武器装备先进外,还得益于优良的伙食。当日本普通人家要靠吃红薯果腹时,普通日本兵一天三顿都可吃米饭,并能吃到鲜肉、鸡蛋。其伙食标准“基本相当日本国民中小康之家的水平”。

食品之外,每个日本士兵每天还会得到香烟和清酒。日军后勤部门,甚至为士兵开发出便携式日本传统调味料,并配发日式传统腌菜,以使士兵吃到家乡味。

而中国士兵的饮食水平,与日军相形逊色不少。国军士兵伙食水平极差,尚不如日本军犬。国军士兵连主食都不够吃,因此总结出了抢饭经验:首先,吃饭时先去抢半碗,飞快吃掉,然后再挤进人群中,把第二碗狠狠地打满,再慢慢吃。

中共军队的伙食状况,一度也十分糟糕。八路军总部直属队干部每日口粮只剩7两,战士每日口粮也不足1斤。为不挨饿,八路军总部和北方局的干部每人每天要采摘1.5斤树叶、野菜,交给炊事班,掺入粮食中做饭。

但是,经过大生产运动后,中共根据地恢复了三餐制,副食也从过去每餐一碗菜改为二碗菜一个汤,,并能保证让每人每月吃到三四斤肉,实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日本以举国力量保证军人伙食,士兵吃得比国民好

有观点认为,二战时,日军极不重视后勤。日本军队在吃饭问题上十分草率,靠“精神原子弹”在各地作战,即使没饭吃也要战斗到底。这一说法并不准确。在中国战场,除了个别战役,部分日军会因补给线被截断而出现士兵吃不上饭的情况外,一般而言,日军的伙食水平相当不错。

当时,日本实行军国主义体制,奉行“总体战”策略,即举国上下,不论男女老幼,一切工作以服务军队、服务战争为第一要义。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军人成为举国上下最受尊敬和待遇最好的群体。

普通日本兵的伙食标准,“基本相当日本国民中小康之家的水平”,好于一般日本普通国民。当时日本人生活普遍很贫困,据侵华老兵河村太美雄回忆,在其参军前,家里依靠吃红薯果腹,大米如同银子一般金贵。

相较而言,普通日本士兵的待遇非常好:一天三顿都可吃米饭,并且能吃到鲜肉、鸡蛋。在当时的日本,这种待遇,即使身居中产阶层的教师家庭也无法办到。河村太美雄的二姐,当老师,月薪不过3袋粮食,绝不可能天天吃鲜肉。

为保证战争顺利进行,1938年4月15日,日本出台了《军人战时给予规则细则改正》,对在中国战场作战的陆军伙食标准做了重新的规划。此后,日军的伙食标准基本可分为两个大类:一是驻地伙食,二是战斗伙食。两者具体配置虽略有差异,但总体看来,日军伙食可谓丰富且营养。

图说:在战斗间隙吃饭的日军士兵。

具体而言,日军普通士兵每人每天会配发大约1.3斤大米和半斤白面,这样高定量的主食,有力地保证了士兵在高强度作战时对碳水化合物的需求。此外,每名日军士兵,每天还能获得相当丰富的副食品:其中包括220克肉类以及约500克蔬菜。

根据中国营养学会发布的中国居民膳食宝塔,每人每天应吃250~400g主食,300 g~500 g蔬菜,200 g~400 g水果,125 g~175 g肉类。所以,从现代营养学角度看,日军的伙食搭配,堪称膳食营养均衡的典范,非常符合亚洲人需求。

除主食和副食外,每个日本士兵每天还会配发一定数量的香烟和清酒。在重大战役结束后,还会有额外的补给奖励:1937年12月,日军攻陷南京后,裕仁天皇特批给前线日军将士发烟发酒,以示犒劳。此外,1945年日本的“大昭奉戴日”(日本传统节日),关东军也为驻扎在虎头要塞的日军送去大量的酒水食物,甚至“慰安妇”,以示慰劳。

尤有甚者,日军后勤部门,还为士兵开发出便携式日本传统调味料(如酱油粉、味噌粉等),并配发日式传统腌菜,以使士兵吃到家乡味。

日本“以战养战”,搜刮中国的米面鲜肉和红薯干

日本是个“无资源”的国家,虽然制定了完备军队伙食计划,不过,这样高标准的伙食,单靠其国内资源,不可能完成运输补给。

军事家A·H·若米尼曾指出:“军队的统帅,应善于利用其所入侵的国家的一切资源,以保障其军事行动。”日本在侵华期间,为保证军队伙食供应,一般采取“以战养战”,就地取材的方式。这样一来,日军的伙食也就变得五花八门。

日军士兵对大米情有独钟。在粮食紧缺的战争年代,为保证自家士兵吃上大米,日军常常不顾中国人死活。

1938年11月2日,伪满政府颁布《米谷管理法》。这是日本在中国东北推行的一种新经济政策,实行粮食配给制。大米、白面等细粮,作为军需物资受到日军严密管控,只许日本人吃。中国人只能吃玉米、高粱混合的杂粮;如果私藏或偷吃大米,就会被送去做苦工。在占领区,日军为获得足够多的大米和白面,还采取强征“实物税”的方式,公然掠夺米面。

图说:正在分享酒的日军军官。

前文曾提到,日军士兵每天都要摄入半斤鲜肉。鲜肉不易保存,所以日军一般以就地掠夺方式进行补给。作家周立波在《娘子关前》一文中对此有过细致描述:日军士兵喜食牛肉、猪肉和鸡肉,凡日军所到村落,猪、牛和鸡基本被一扫而空。日军士兵不喜欢吃羊肉,因为“山西羊肉不好吃,敌人不爱”。只有在“猪牛和鸡找不到时”,才会吃羊肉。他们也不喜欢吃小米,每每搜刮到小米,日本兵虽不吃,也会将其撒在沙子里。

在占领中国期间,日军也会适当根据各地物产变换口味。当时,河南信阳西北30公里处,是日军占领的游河城。游河城一带盛产柿饼,所以,当地日军就以柿饼充当水果。据河村太美雄回忆,游河城外河滩上有市场,日军以维护秩序为名,不给任何说明,就将农民挑着的柿饼抢为己有。

食不厌精的日军士兵,偶尔也会尝尝“劣质”食品。在一次对信阳附近山村扫荡战中,日军士兵河村太美雄,在吃好喝好后,搜刮了当地民众遗留的红薯干。 此外,驻扎在当地的日军,特别喜欢集市上“30公分宽的油饼子”,常以形同废纸的“军票”或“人民劵”向中国人“购买”。

日本军犬都比国军士兵吃得好

1928年底“东北易帜”后,中国在形式上实现了统一,实际仍被各类大小军阀掌控。直到抗战爆发,这种情况并未完全改变。所以,抗战国军实际由多个军阀队伍构成,伙食水平也因此参差不齐。不过,总体言之,抗战时期,国军伙食水平相当低下,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维持。

平心而论,在战前,国军伙食水平还算不错。中央军占据中国最富庶的江浙一带,粮饷充足;张学良的东北军,武器装备比中央军还好,拥有成建制的飞机、坦克部队,军官至少接受过小学及以上文化教育,伙食水平当然也数一数二。

但自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国军节节败退,国民政府也被迫西迁重庆。原本富庶的江南、广东等地,被日军占据,国府丧失了主要财政来源。自古便是中国粮仓的湖北、湖南,又成为中日双方反复争夺的战场,生产严重破坏,国府因此丧失了主要粮食来源。

根据《中华民国经济史》,“若将1938年(的粮食产量)与战前1936年比较,减产程度:稻谷为19%、小麦55%、大麦42%、小米80%、高粱77%、甘薯24%”。粮食不足,国军士兵伙食自然难以保证。

当时,中国没有完备的后勤保障体系。除战区补充划拨之外,更多时候需要军队自己想办法解决,要么靠士兵自带,要么向当地的富户、政府“打白条”借粮。如果实在弄不到,也会出现纵兵抢粮的情形。

比如,川军出川抗战,粮食都要靠自筹自带,穿着草鞋的士兵们,必须推着装有粮草的独轮车,行军几千公里才能抵达前线。川军粮食用尽后,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还告诉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战区不予补充。

图说: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国军士兵。

普通国军士兵总是吃不饱饭。因为,他们时常连最基本的主食也无法得到充足供应,基本是有什么吃什么。到了饭点,炊事员开始做饭,烧一大锅,大家围着一起吃。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肉菜,最多不过有难见油花的清水烧青菜,或是腌咸菜。即便如此,饭菜仍不够吃。

国军士兵吃饭,其实应叫抢饭:动作稍慢,整锅饭就见底了。当时国军士兵总结了如何能多吃一口饭的经验:首先,吃饭时先去抢半碗,飞快吃掉,然后再挤进人群中,把第二碗狠狠地打满,再慢慢吃。虽然还这方法还是让人吃不饱,但也聊胜于无,能多吃两口饭总是好的。

当时,国军一名上等兵的真实待遇如何呢?根据相关资料,当时宝鸡战俘营的日俘,享受国军上等兵待遇,平时伙食是苞谷面管饱。这还是后方俘虏们所享受的优待。

图说:获得充足营养的日本士兵,显得敦实魁梧。

当时,日本成年军犬每天的食物标准,包括:米150克,麦250克,白菜200克,牛肉350克。即使情况有变化,日本军犬每天也必须吃350克牛肉或400克沙丁鱼。由此可见,国军士兵的伙食水平,甚至不如日本军犬。

冈村宁次在其回忆录中提到:“重庆政府连自己的文武官员都穷得吃不饱饭……每日二餐糙米稀粥,副食也只是咸汁木瓜”。国难当头,克己奉公、共赴时艰者有之;中饱私囊、贪渎误国者亦不乏其人。毋庸讳言,国军士兵吃不饱饭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正在于军队内部有人热衷于发“国难财”。

正所谓“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当时国军统一配发的军粮质量也十分低下。贪污者弄虚作假,为了补充倒卖的军粮数量,常常掺进沙石、泥土或用水浸泡,让浴血奋战的士兵对这些米面难以下咽。可是,为了活命,士兵不得不吃下这种低劣的食物,以至于到最后大家都习惯了,戏称这是官方“八宝饭”。

共产党军队靠大生产运动实现丰衣足食

抗战期间,国军士兵虽然吃得不算好,但国府划拨粮饷总要优先照顾政府军,且一直有苏联和英美援助。日子虽过得紧点,但不至于毫无办法。可在陕北,共产党军队就不一样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能自谋生路。

1938年1月,在彭德怀主持下,全八路军首次统一了供应标准:伙食标准按战时生活的最低需要,每人每天为小米1.5斤、油3钱(按每斤16两计,合每人每月油、肉、盐各5.6两)、菜1斤;津贴费大体为师旅级5元(法币)、团营级4元、连级3元、排级2元、上士1.5元,困难时期酌减。

抗战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后,日寇加紧对根据地的封锁扫荡,实行“三光”政策,“坚壁清野”,让八路军和新四军难以获得补给。

1943年春,从敌占区和国统区涌入太行、太岳区的灾民达25万人之多,加重了根据地的粮荒。此时,八路军人均口粮较1938年已大幅减少。彭德怀仍然指示八路军总部直属各单位,即日起,每人每日节约2两小米救灾;各村公所可用公粮煮粥,救济过往灾民。这样,总部直属队干部每日口粮只剩7两,战士每日口粮也不足1斤。

为使总部干部不至于挨饿,彭德怀决定,八路军总部和北方局的干部每人每天要采摘1.5斤树叶、野菜,交给炊事班,掺入粮食中做饭。此外,彭德怀还要求八路军总部直属队不得在群众村庄附近挖野菜、剥树叶,要把附近平坦和便于采摘的地方留给群众。

当时,中共抗日根据地的财政经济状况,出现了极端严重的困难:经费不足、缺衣少药、粮食匮乏、武器弹药极端短缺。这是八年抗战中,中共抗日根据地最为艰苦和危急的时刻。资料显示,当时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士兵,因为受不了这种内外交困的环境,就向日军投了降。

剩下的坚持抗战的八路军士兵,人均弹药不足五发,粮食吃光了就吃草根树皮。没有弹药,还可以白刃战;但若没饭吃,那敌后根据地崩溃只是迟早的问题。

图说:1943年冬,毛泽东视察南泥湾生产情况。

鉴于时局艰难,1942年底,中共中央提出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方针,号召解放区军民自力更生,克服困难,开展大生产运动,以求自己解决面临的困难。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陕甘宁边区的南泥湾开荒。

南泥湾本是虎豹出没的荒野,但土地肥沃,可耕地多达万亩。驻屯当地的主要部队是359旅。在历时四年的开荒运动中,359旅第一年就做到了生产半自给;第二年做到了大部分自给;第三年做到了全部自给;第四年,甚至做到了一人生产,可以养活两个人的程度。

在开展大生产运动后,中共军队的伙食状况大为好转。

1942年,南泥湾垦荒耕种了2.5万亩土地,不但种植了粮食和蔬菜,还栽种了棉麻。秋收时,部队收获的细粮(即加工后的成品粮)有5.4千石(约合648000斤),还养了近2000头猪和大量家禽。部队驻地都堆满了山药蛋、萝卜和白菜。战士们吃得好也吃的饱了。刘少奇在《中日游击战争中各种基本政策同题》中感叹道:“在伙食方面,每人每月吃二斤肉,每天每人五钱油、五钱盐、一斤半菜”。单从副食来看,就有这么丰富,这在之前的困难时期是不可想象的。

到1943年,大生产运动走向顶峰。中共抗日根据地,仅晋绥、北岳、胶东、太行、太岳、皖中等六区,就扩大耕地600万亩以上。陕甘宁边区机关和部队自己生产细粮达1500万公斤。

由此,中共抗日根据地许多部队的粮食、经费全部可以自给。以往生活困难时,战士一天只能吃两餐,生活改善后,根据地恢复了三餐制,副食也从过去每餐一碗菜改为二碗菜一个汤,,并保证让每人每月能吃到三四斤肉,实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目标。

吃饱了饭,军队自然战斗力大大提高。这也是为什么,当国军1944年至1945年间出现豫湘桂千里溃败时,中共军队却能进行局部战略反攻的原因之一。

文学家吴伯萧曾在文章《菜园小记》中回忆起那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岁月,他说:“那年蔬菜丰收。韭菜割了三茬,最后吃了薹下韭(跟莲下藕一样,那是以老来嫩有名的),掐了韭花。春白菜以后种了秋白菜,细水萝卜以后种了白萝卜。园里连江两腊、波斯菊都要开败的时候,我们还收了最后一批西红柿。天凉了,西红柿吃起来甘脆爽口,有些秋梨的味道。我们还把通红通红的辣椒穿成串晒干了,挂在窑洞的窗户旁边,一直挂到过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