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体育6月16日报道:

国足将在16日世预赛客场挑战不丹。对于这样一个人口只有70万,面积只有4万平方公里的袖珍小国,绝大部分国人并不了解。偶尔有人听说过这个国家,也是因为梁朝伟和刘嘉玲将自己的大婚地点选在了这里。其实,不丹这个位于中印之间喜马拉雅山东段南坡的南亚内陆国,这几年逐渐成为国际学术界研究发展经济学的大师们热门课题。

发展经济学这样看似枯燥无味的学科,看起来和足球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实际上两者的联系十分密切。你在发展经济学中选择的模式,决定这个国家的发展之路。国家发展道路决定了这个国家民众的心态,当然也包括了足球的心态。

不丹之所以受到发展经济学界的关注,是因为这个弹丸小国是这个地球上唯一按照幸福来治理的国家。从20世纪70年代旺楚克四世即位开始,不丹就明确提出用国民幸福总值(GNH)来取代GDP。在不丹,国民幸福总值已经是国家治理的最高目标。尽管这个国家今天的人均GDP只有2600美元。2600美元的人均GDP是个什么概念?战火中的伊拉克的人均GDP是6000美元,中国的人均GDP是7500美元。可以这样说,不丹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

但即便是这样落后的经济发展水平,不丹人的快乐却是实实在在的。本次世界杯预选赛,全部由业余球员组成的不丹队首场就在客场0-7输给了中国香港队,不少中国球迷耻笑不丹球员们在场上的业余表现。然而总是把微笑挂在脸上的不丹当地人,虽然很喜欢足球,但他们谈到与中国队的比赛时都非常乐观:“也许我们输中国香港0:7,可能要输给中国队0:20吧!”然后哈哈一乐。这样的心态几乎是每个不丹人都有的。不丹人这种乐观的心态背后,恰恰就是这种不丹发展模式决定的,即用“国民幸福总值”来取代“国民生产总值”,以此作为国家治理的最高目标。

毫无疑问,不丹是一个幸福的国度,2006年英国学者瓦特描制了世界第一份“世界幸福地图”,不丹排在前十位。但不丹经济发展水平甚至还没有达到中等收入国家水平,国民却是可以幸福的。最近20来年,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和政治家开始认识到,GDP不是测量我们生活与人类社会发展最准确的指标,完全以经济增长或GDP增长为目标来治理国家并不能建立一个美好社会。

发展经济学界似乎正在形成一种新的共识:国家治理的最终目标是提升人民的幸福。很多国家经济增长了,民众能够吃饱饭了,可以在物质上有很多的享受,但是民众并没有感觉到幸福。中国的人均GDP是不丹的三倍,但快乐呢?相信每一位读到此文的网友都有自己的判断。

对于中国的文艺小清新们来说,不丹的发展模式极具吸引力。那问题是中国能不能效仿不丹的快乐发展模式?其实不丹的发展模式可以用一种冷酷残忍的语言来表述——物质的享受是第二位的,精神上的愉悦才是第一位的。依笔者看来,中国和不丹的国情有较大差异,不丹的发展模式对中国的借鉴意义不大。

不丹模式的成功,不仅是源于国王旺楚克四世自上而下的改革模式,更重要的是藏传佛教的信仰构成了不丹人民支持这样一套治理模式的文化基础和社会基础。佛教强调众生平等,对他人要有怜悯之心,而且对物质财富强调克制。不丹提出对环境和生态的保护,其实也跟佛教有关系,佛教说不杀生,一草一木都是有生命的,强调跟自然的和谐。也正是藏传佛教对于人的物质欲望有比较强的克制,不丹人才能接受“精神第一、吃饭第二”的发展理念。换了其它国家,能行得通吗?

当然,需要提醒各位小清新的是,不丹绝非你们想象中的天堂。以联合国难民事务署2008年的统计数据,居住在邻国尼泊尔东部难民营的不丹难民超过10万人。这些不丹难民是旺楚克国王推行种族清洗政策的牺牲品,他们都是不丹国内的少数民族。另外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不丹2011年的自杀率为0.0162%,排名世界第20,韩国第3,日本第7,美国排名30,中国排名57。这个排名因为各个国家的数据年份存在差异,排名顺序存在较大的误差,但是从一个侧面可以反映出不丹的自杀率排名的确相对靠前。

对于中国足球而言,快乐足球不是一个陌生的概念。2001年,米卢向中国传递了快乐足球的理念,中国足球也历史性进入世界杯决赛圈。然而快乐足球犹如昙花一现,米卢之后中国足坛就再无人提起快乐足球,反倒是在领导的指示下开始练起了叉腰肌。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当下的中国,推行快乐足球现实吗?笔者悲观的认为,即便当初米卢能在中国连续执教十年,快乐足球的理念也无法植入中国的足球文化。原因很简单,不丹的快乐文化植根于自身的藏传佛教理念。但相比之下,几千年儒家思想影响下的中国文化更多的是一种功利主义理念。数千年中华文化形成的中国人性格——中庸、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巨大的包袱怎么能产生一种真正快乐的文化土壤?

作者简介:

李明波,毕业于北大,任职于《广州日报》,对足球政治学、足球地理、足球文化充满浓厚兴趣。

作者:李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