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时候,数据并不完全能体现球员在场上的作用。有些球员专注于在合同年刷出漂亮数据,试图哄骗一些只看数据单的人们,但哪怕看过一场甚至是一小段比赛,就能完全感觉出来这个人的态度和进取心:压根是不存在的。

比如今夏加盟达拉斯的小乔丹,就是一个典型的数据完全不能体现作用的球员——达拉斯人民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恨不得直接快进到明年6月30号,把“乔丹去死吧”重新喊起来。

事情原本还是朝着真香的剧情去的:自由球员小乔丹放弃了最后一年2410万的球员选项,和独行侠签下了1年2290万的短期合同。用这让出来的120万作为诚意,起码是开了个好头。或者这么说:独行侠在这三年的空窗期里,也的确没弄到更好的中锋,只好大家心照不宣,笑一笑就过去了:现在我们有中锋了!

但另一方面,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对独行侠球迷来说,更多的兴奋来自探花秀东契奇的到来:19岁的欧洲全满贯得主,就算不论小鲜肉的颜值,他的自身履历恰好和达拉斯得天独厚的欧洲球员发展土壤完美契合,使得独行侠成为了天然适合且几乎是高顺位中唯一适合东契奇成长的地方,所以得偿所愿,即便要送出一个未来首轮,达拉斯的球迷们也是普天同庆:下面十年的当家门面球星,已经来了!

比起上一段的兴奋,那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所以不难理解,为何在对尼克斯的比赛中,小乔丹抢了东契奇的篮板会直接让本队球迷当场路转黑——他还没等到大家转粉,就又黑化了:谁见过有人从前场大踏步跑回来,摁着队友胳膊把球在头顶上摘下来,然后把球丢给别人,看都不看队友一眼的?何况那个人是——东契奇?!

独行侠的头号球迷库班代表大家,在场边蹦出了F开头的那个词。在那个时间场合下,是个人都得发火:之前五连败的独行侠在主场,对上缺了当家球星波神和首轮秀诺克斯的,当时也只有2胜6负的尼克斯,还是先输后赢,连输第6场,而比赛结束时,小乔丹刚好10个板,东契奇9个。

至此小乔丹前9场篮板全都上了双,7场两双,但独行侠2胜7负。在这波6连败期间,小乔丹的数据达到了10.5分15.2篮板外加3.3助攻,看起来华丽稳健,实在是范特西游戏中的瑰宝,但独行侠球迷已经从怒赞感叹为何三年后才来,变成了恨不得杀之以后快,期间的转变,一个词形容:忍无可忍。

情况是在10月29日对爵士的比赛后变得不对劲的:那场独行侠输了9分,戈贝尔23分16篮板,小乔丹12分19篮板外带9次助攻:爵士整支队伍的锋线都存在转身慢的弱点,小乔丹站在三分线外策应,击地一打一个准,助攻蹭蹭往上涨。

但在最后一分钟,比赛胜负已定,并不像雷霆老大那么喜欢实时监控数据统计的小乔丹,没意识到再刷一次就能生涯首个三双到手,最后摘下前场板自己扣篮得分,比赛也输了,没人在乎他这个潜在的三双。

一天后打马刺,小乔丹死死站定45度三分线外,跟参加技巧挑战赛似的,一次次尝试同一个位置的击地传球,试图把每一个球都穿过站着不动的盖伊的裆下。结果全场小乔丹2助攻,盖伊6抢断,生涯最高。

东契奇喊他掩护挡拆,突一半准备传空接的时候,一回头看见的是小乔丹示意把球给我,我要传击地,一场赢球眼睁睁地拖到加时输了。

更可怕的是,小乔丹还开发出了新的技能:不挡人直接冲防守篮板,结果被频繁空切的麦基活生生打出了奥尼尔的水准。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哪个是顶薪哪个是底薪;两场惜败之后,小乔丹抢走了东契奇的篮板,然后一脸高兴地大步跑向前,当时独行侠落后7分。

接下来,就是传遍联盟沸沸扬扬的“独行侠召开紧急会议,商讨东契奇被排挤”事件了。

当然,故事远没有报道中那么复杂曲折,只是管理层挨个找球员谈话而已。但赛季开始前、抢板事件和连胜阶段的三组采访中,不难看出小乔丹在球队地位的变化,以及队友们的态度。

1.“我作为年轻人的榜样,10年NBA的老将,会尽我所能教会他们如何打NBA的,我就是更衣室的领袖,我会说很多话,可能不会太客气,但我的目的是为了帮你”;

2.“我从来不觉得那个篮板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我觉得大家太夸张了,就是抢个篮板而已吗?我们都已经走出来了”;

3.“我在联盟10年了,从来没有人说我不是好队友,从来没有人质疑我的职业态度,要是我有问题,他们以前早就说了”。

第三句,来自三连胜后的赛后采访。一场50分的大胜,小乔丹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非常焦躁,一度想要离场,后来扔出了这句话。比起赛季初的时候,底气已经不足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教练和老板心中的位置直线滑坡:前一场险胜残阵公牛,小乔丹最后时刻两罚不中,还因为溜号,被温德尔-卡特在头顶上摘板放进2+1,卡莱尔大怒叫一个暂停,用克莱伯撤掉了小乔丹,才稳住了胜利。

除开这些场面上的直观表现,拿他精心雕琢的数据来看,似乎也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这赛季他的罚球命中率达到了81.5%,而他之前的10年生涯,罚球命中率是44.6%。砍乔就此一去不复返,目前的场均2.5次助攻也是他生涯0.7次的三倍还多,仅从惊喜的层面说,他早已超出了独行侠球迷们期望的水准。

然而事实是这样——赢球的比赛,小乔丹11分11.9篮板1.6助攻;输球的,10.6分14.4篮板3助攻。

10月份,小乔丹13.8分14.9篮板2.6助攻,独行侠2胜6负;11月,小乔丹7.4分11.3篮板2助攻,独行侠5胜2负——个人好数据和球队战绩是明显负相关关系。

在抢队友篮板事件之前,东契奇开玩笑说,小乔丹对篮板的热爱是全队都知道的,哪次你不小心在他面前拿走一个板,他会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你好久。

对此小乔丹的解释是,他觉得抢篮板是中锋的工作,不希望让其他队友分担。

那就来好好看看产生最大变化的一个数据,大到有点触目惊心了:快船生涯10年,小乔丹前场篮板率平均13.3%,去年还有15.1%,然而今年只剩8.9%,生涯最低。对公牛那场连续漏篮板不说,16个篮板全是后场篮板,这场就是他只顾着抢自己人的,从不冲前板的最佳写照。

换个角度:小乔丹在快船升任首发之后,前三年一直保持着不到8个篮板的平均水平,然而下一年,突然暴涨到联盟第一的13.6个,每36分钟多抢了3.4个篮板。而与此同时,格里芬从10.9个掉到8.4个——快船球迷看到东契奇被小乔丹头顶摘板却是见怪不怪,格里芬都被这么摘了8年了。

真正令独行侠球迷恼火的,是引申出一些或许还没发生,但细思极恐的事情:三年前独行侠招募小乔丹遭到爽约,不只是少了个顶薪中锋,还多了个顶薪3D:马修斯这4年7000万,签约的理由仅仅是“帕森斯说小乔丹最喜欢马修斯,他来了就签”,而上一个达拉斯球迷最爱的得分后卫埃利斯,跟步行者签的也就4年4400万。

所以以下这句发生在媒体日的对话,独行侠球迷听起来可能有点瘆得慌——马修斯:“哥们,我等你4年了。”小乔丹:“不,才3年。”

如同火箭现在担心的,保罗和安东尼没有抱团的迹象,但存在着“让其他人看起来搞小团体”的事实,所以被迫拆伙。独行侠这边,也是担心马修斯和小乔丹这两个还有一年合同的一起带来不良影响,把孩子带坏是万万不能的。

独行侠赛季前半段,大家还在磨合,小乔丹虽然契合度不高,看得出来能力还在,然而连续输球,他自己还乐呵呵地试图当更衣室大佬,一边刷着数据,就有点人心惶惶了。用巴里亚的话说,“有些人心思不在球场上,可能给自己打算的有点多。”

这就是眼前的事实:小乔丹试图在合同年刷数据,已经到了丧心病狂不顾球队死活的情况了。偏偏老大德克不爱说话,更衣室话语权又是小乔丹好兄弟马修斯的,难免有人看不惯还不好站出来纠正。况且也因为如此,这几年更衣室鸡飞狗跳不在话下:有骂教练的(朗多),骂老板的(帕森斯),在更衣室里搞直播的(奥多姆),从来就没消停过。去年还有个不要7000万在板凳席吃热狗的(诺埃尔),这回又来个专注刷数据还要话语权的大佬,一般人得罪不起。

好在球队开始赢球了,教练也出来当和事佬,小乔丹的出场时间也少了,东契奇也有意给他多传球送击掌了。但小乔丹是不是也该动动脑子想想:连球迷都看出来他出工不出力,还有哪支球队能照着数据给他大合同呢?不过这个问题他要是早点知道的话,就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了。

作者: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