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文兵

叠滘,是个陌生又新鲜的名字。这个位于广东南海桂城的小镇每年开春就忙碌了起来,每年端午节这里要举办独一无二的龙船漂移大赛。长约二十五米的龙船载着四五十人,游走在龙形水道里,飞快通过急弯,巧妙避开石磡,场景犹如陆地上的汽车漂移。紧张刺激的划龙船比赛场景、撞龙船的视觉冲击、龙船急速转弯瞬间漂移……一幕幕精彩的画面将全程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2020年6月25日中央电视台播出纪录片《扒龙船》,回顾整个创作经历,可以说是一场亲近乡土的文化之旅。

思源

叠滘,依溪建村,傍水而居;清溪绿水,生生不息。乡中河道狭窄多弯,有端午节扒龙船的习俗。在叠滘,“龙船竞渡、明兴清盛”,龙船赛已有400多年的悠久历史。“扒”是粤语发音字,扒龙船也就是划龙船的意思。所以龙船赛逐渐演变成为人们在端午节这个中华传统节日里面最重要的活动。

叠滘龙船有一个特点,村中河道宽6米,而且多弯,要在这样狭窄逼仄的河道内划动长25米的龙船,困难可想而知,这就诞生了独有的“龙船漂移”,这在全中国是独一无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时至今日,扒龙船已成为南粤大地上一道独特的文化景观,也承载着人们奋发进取的时代精神。龙船活动的兴盛,正是印证了中华传统文化深入人心。

经历

时光回到了2018年5月,端午节前的叠滘集合了一批优秀纪录片创作者,他们是如何拍好这部《扒龙船》纪录片的呢?

一群北方人要拍广东的题材,首先遇到的是方言问题。好在编导芦茜有着长期生活在广东的经验,她可以说是半个老广了,与当地人沟通起来连比划带猜,倒也八九不离十。其他人下载了学习粤语的小程序,每天坚持跟着念一个小时,也还有点用处。叠北社区的文化干事孔德志一直跟随我们拍摄,给了摄制组很大帮助,他本身还是龙船队员,又要训练又要工作,不过好歹是语言上帮我们过关了。

拍摄团队对叠滘“扒龙船”所涉及的龙船历史、传统文化、地理风物、参赛队伍、主要人物等进行了详细的调研。总导演和主创团队都发现了这么一个现象,村里年轻人不管外出打工多远多忙,都要赶回来参加这每年一次的龙船赛。龙船赛没有丰厚的物质奖励,更没有什么明星参加,吸引着年轻人回来的动力是什么?那就是生生不息的乡土文化!

《扒龙船》的撰稿高明伟,是典型的的东北大汉,但文笔却相当俊逸。他认为,龙船赛可以包含传统文化的诸多要素。“叠水长流光壁汉,滘淙萦澈绕南疆;故里钟灵垂敬仰,乡闾毓秀荐书香”古人的这四句诗经典地概括了当地乡土文化内涵,自然和谐的乡土文化是造就叠滘人文底蕴的根基,有了良好的根基,社会、经济才能发展壮大。《扒龙船》的解说恰恰是展现乡土人文的绝佳载体,字里行间激发了更多灵感和空间。

摄影师康家祥是国内知名摄影,他摄制的电影《野菊花》曾荣获荷兰新视野国际电影节“最佳亚洲故事片奖”等多个国际奖项。他看到了叠滘龙船赛有着十足的画面表现力。单是龙船的制作、训练、比赛就已经相当吸引眼球,再把非物质遗产十番鼓乐、扒旱龙、龙船饭美食、祠堂文化等融入进来,这么多丰富的场景,如果用一般镜头去拍摄,不能出很好的效果,所以他坚持用电影镜头和电影的表现手法拍摄,这保证了本片有了较高的品质。

纪录片《扒龙船》最后形成了把水乡独特的龙船文化做为背景,以端午赛龙船活动为线索,讲述人与龙船之间的故事的创作格局。全片以东胜东队和庆云队争夺冠军为主线,全程记录叠滘龙船的训练、比赛过程,悬念迭出,引人入胜;通过对参加比赛的龙船队员、制作龙船的老艺人、为传承文化努力的年轻人等各类具体人物的塑造,展现出中华传统文化的坚守与传承、更强的民族凝聚力、以及叠滘人奋发进取、敢为人先、勇于拼搏的时代精神。

《扒龙船》也是对叠滘龙船赛首次使用广播级4K设备进行全程纪实拍摄,尤其要在宽度仅6米的狭窄河道内对龙船进行跟踪抓拍,对于摄制组来说更是全新的挑战。

摄影师武强因为个子小,每每被派到龙船上拍摄,刚开始还站不稳,几次差点掉落水中,后来练就了一身铁布衫功夫,竟然还能跟着龙船起伏的节奏拍摄,只是每次拍摄完都被河水打的浑身湿透。

在为期二个多月的拍摄中,摄制组克服高温、多雨的困难,兵分多路,配备多个机位,深入叠滘水乡,挖掘感人故事,跟踪具体人物,拍摄了大量珍贵画面。

拍摄过程也是一个逐渐融入的过程,这里面有一个细节:由于当地习俗,龙船训练时是不让外人观看的,村民们对摄制组的拍摄最初还有些不理解。

为了取得更好的画面,制片人兼外交官杜均先生和村民们交起了朋友,逐步拉近了情感,原本不理解的人后来对摄制组非常友好,甚至每次晚上拍摄完毕都抢着让摄影师来船队吃宵夜,这也让大家感到格外亲切和温暖。

包容、友爱,叠滘人展现出积极向上的力量,整个团队在拍摄的时候,都在寻找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就是中华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它也让许多以往不曾拍到过的精彩画面定格到我们的摄像机中。

感悟

《扒龙船》经过一年的打磨,终于在2019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开幕式上进行了公开展映。有关专家、主创团队和观众进行了交流。

上海纪实频道艺术总监应启明观看纪录片后,发出这般感叹:“叠滘龙船有激情,有生命力,更强调合作。这部片子对传统文化有一个新的诠释,而且,纪录片以两支船队为参加龙舟赛做准备为切入点,内容丰富、结构紧凑”。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刘洁看后评论道:“整部纪录片塑造了一个大大的“人”字,在叙述中把佛山生生不息的生命和文化展现出来。如果说佛山的生命就像“人”字的一撇的话,那叠滘龙船的文化就是支撑的一捺。”

总导演和编导芦茜在交流中表示,该纪录片的创作初衷,就是挖掘龙船故事背后所蕴含的人文精神,通过龙船赛传递出中华民族的最强音。

纪录片《扒龙船》本着“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反映时代、引领时代”的纪录片创作宗旨,在为广大观众奉上的一一幅幅精彩画面中,折射出新时代大潮中乡村振兴发展的蓬勃景象。在完成了这次精诚团结、严格认真的创作之后,摄制团队也期待着和龙船文化的再一次相逢。

(作者介绍:强文兵,系纪录片《扒龙船》总导演,资深媒体人、策划人,纪录片导演、制片人,首都纪录片发展协会会员。2011年至今,拍摄中央电视台大型系列纪录片《活力中国》之《我是老李》、《医疗生死线》、《为时代放歌》、《你的婚纱我的梦》、《太行英雄—我的父亲赵亨德》、《动物奶爸》、《我的村子是国宝》、《质量的名片》、《电波凌云》、《扒龙船》等多部现实类、人物类、文化类纪录片并担任总导演和制片人。其担任编导拍摄的中宣部大型文艺纪录片《为时代放歌》 获得2013年度电视文艺最高奖“星光奖”,担任总导演拍摄的《我的村子是国宝》荣获第二十届全国电视外宣创优评析纪录片类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