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许是我这辈子打过的最重要的比赛,没有之一。”勒布朗-詹姆斯说。

他指的当然不是湖人在常规赛和勇士的交手,也不是他打过的无数关键季后赛,包括率领骑士拿到队史首冠的生死战。“恶人队(The Goon Squad)大概是篮球历史上最强的队伍。”他说。

“恶人队”当然不属于NBA,这是勒布朗在《空中大灌篮2:新传奇》中将要面对的反派。

这部将于今年暑期档上映的电影,对篮球、对好莱坞、以及对勒布朗本人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勒布朗将第一次担任男主角,而篮球历史上显然还没有任何一位球员曾经在成本高达近2亿美元的超级大片中担纲男主。同时,在被疫情彻底改变的影视行业,《空中大灌篮2》不仅是为影院迎回观众的首批“大事件电影”,在流媒体上的同步首映也将考验平台的吸金能力。

勒布朗总说他不只是个运动员,某种程度上,《空中大灌篮2》也绝对不只是部动画片。

这些年来,他已经在赛场上对迈克尔-乔丹“历史最伟大”的头衔发起了冲击;而现在,他终于迈出了关键一步,也要对乔丹曾经烙印下的文化符号进行革新,甚至是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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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丹成为首部《空中大灌篮》的主角,其实是场机缘巧合。

1992年,兔八哥和乔丹登上了超级碗广告,“Hare Jordan”红极一时。乔丹经纪人大卫-法尔克不愿浪费这样的吸金机会,想出了把这个动画IP与乔丹品牌进一步结合的办法:他主动找到华纳兄弟影业,希望以这支广告为基础,创作一部电影。

拥有乐一通(Looney Tunes)版权的华纳兄弟本就希望寻求机会重振这一IP以抗衡迪士尼,于是跟法尔克一拍即合,给这部电影立了项。

法尔克虽然不懂电影制作,但他是那个时代最懂钻营的经纪人之一,因此他成了《空中大灌篮》的制片,把自己手底下的主要客户全往片里塞:帕特里克-尤因、阿隆佐-莫宁、查尔斯-巴克利全部参演。

而乔丹之所以愿意从篮球中“分心”参与拍摄,当然也有他的私心。电影拍摄期是在1995年夏天,而那个休赛期,乔丹的处境并不理想。

前一季从棒球回归篮球的他,并没有回到巅峰竞技状态,公牛也在季后赛遭遇乔丹时代罕见的失利。在他离开的日子里,联盟局势瞬息万变,奥拉朱旺带火箭上位,奥尼尔在东部虎视眈眈,很多人怀疑,乔丹的辉煌就要过去了。

同时,乔丹的个人形象在90年代初也遭遇滑铁卢,关于他私生活混乱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偶像了。

“我有想要证明的东西,”乔丹在1995年接受采访时曾这样说。“两年前,我没有什么要证明的,这就是区别所在。现在人们都说哈基姆是联盟第一人。没错,他是去年最强的,也是现在最强的。这就是我的动力所在,这是尊严问题。我能改变这些说法,再帮球队拿下一个总冠军吗?我自己无法做出判断。但我会拿出和两年前一样的表现,然后让人们自己做出选择。”

现在大家都知道乔丹做了什么:他带领公牛在1995-96赛季拿到72胜10负,开启了又一个三连冠王朝。

至于《空中大灌篮》,这部电影当然不能帮乔丹赢下NBA的比赛,但它可以在全世界数千块大荧幕上让乔丹重新成为一个正面英雄。它取得的票房成绩、缔造的商业神话,让乔丹在商场上也重新得到了证明。

这部电影成本不到9000万美元(已是业内顶级,当年全球票房冠军《独立日》的成本为7500万),全球票房达到2.3亿,其中包括1997年暑期在中国上映,拿下2410万人民币的票房。虽然算上宣发成本后,这部电影的收益率并不高,但2.3亿的数字已经创下很多纪录了。而影片原声专辑也卖出了六白金、获得了两个格莱美奖,其中的名曲《I Believe I Can Fly》被传唱至今。

更夸张的是,到现在《空中大灌篮》的版权商品销售额已经达到40亿至60亿美元;考虑到通货膨胀因素,这一IP当时的影响力几乎已经能比肩迪士尼的营销奇迹《冰雪奇缘》。

影片中的许多情节和台词都在推动对乔丹的个人崇拜,“想知道你的英雄在1993到1995年去干了什么?哦,不过是在现实里做个英雄罢了。”

同时,擅长营销自己的乔丹也让这部影片的花絮成为了传说。在拍摄期间,他对华纳兄弟提出要求,必须在片场给他建一个训练馆,不能耽误他的训练。

华纳兄弟最终在他的名气面前退让,于是就有了著名的乔丹穹顶(Jordan Dome)。这一训练馆包括全尺寸篮球场、力量房、更衣室、休息室,还配有空调和卫星电视。

在拍摄间隙,乔丹就在里面疯狂训练,同时邀请参演球星,以及慕名而来的友人(雷吉-米勒、格兰特-希尔、格伦-莱斯、丹尼斯-罗德曼、朱万-霍华德、沙奎尔-奥尼尔以及魔术师-约翰逊)来打比赛,活生生把这里变成了当年夏天最受关注的野球场。曾来膜拜乔丹的前NBA前锋特雷西-穆雷回忆道:“每天都像在上演一场全明星。”

靠着“乔丹穹顶”,乔丹得以保持甚至提升了竞技状态,并在一定程度上摸清了对手的底细。米勒都说乔丹当时就像个疯子,边拍片边打球,几乎一刻都不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家伙就像个吸血鬼一样。”

因为太过传奇,《空中大灌篮》一直未能推出续集。乔丹本人不再有兴趣,华纳兄弟虽然还想继续靠这个IP捞钱(甚至联系过成龙),但无奈谁也没信心重现同样的成功。

该片导演乔-皮特卡也说:“再拍一部续集简直就是无法想象。不是说《空中大灌篮》有多么经典,但它的确具有时代意义。”

多年前,风头正劲的德怀特-霍华德曾主动联系到他,与他商讨拍续集的问题,但他还是拒绝了。皮特卡当时说,“我跟勒布朗、库里这样的球星都合作过,但即便他们已经那么强,但也比不上乔丹。我们再也看不到另一个乔丹了。他是划时代的人物,就像阿里一样,他超越了体育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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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起来,勒布朗接手这一IP可能不太明智,因为就跟在球场上一样,乔丹把标准设得太高了。

但这部续集绝非勒布朗的心血来潮。早在15年前,他就已经对“接班乔丹”做这部戏的男主感兴趣了。但彼时勒布朗很有自知之明,他或许已经有资本竞争MVP,但要撑起《空中大灌篮》的票房,给这个IP带来新的市场动力,他还远远不够格。他自己也承认:“当时我可没准备好做那样的大事,我只想继续专注于篮球比赛。”

勒布朗这话还是有点谦虚,他在球场外的努力和成绩,在2010年以前就很可观了。

2008年,他正式创办了斯普林希尔娱乐公司。斯普林希尔是他六年级时与母亲居住过的公寓,一直居无定所的他在这里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房间。

与他创业的伙伴,是多年密友马弗里克-卡特,两人出身都很卑微,但嗅觉都如狼一般敏锐。在勒布朗累积球场成就的同时,他也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好莱坞迈进,主持了《周六夜现场》,投拍真人秀节目,出品电视剧。

而在2015年,勒布朗客串喜剧电影《生活残骸》(Trainwreck)并大获成功,也让他第一次得到影业的真正认可。这一年,斯普林希尔娱乐与华纳兄弟正式签署合作协议,《空中大灌篮》续集才终于得以立项。

斯普林希尔娱乐自此终于成为好莱坞的一名“玩家”,开始接触到业内顶级资源,推出更多精品节目,比如在ESPN付费频道播出的《理发店》。

等到2019年《空中大灌篮》终于启动拍摄,斯普林希尔娱乐与华纳兄弟的合作刚好结束,而他们早已不再是懵懂新人,已经获得了来自包括伊丽莎白-默多克在内多方投资者的1亿美元融资,并纳入了勒布朗另外的业务——媒体公司Uninterrupted和品牌文化机构The Robot Company——改名为斯普林希尔公司。

勒布朗自己担任了这部续集的制片人,来客串的球星也全是跟他关系匪浅的朋友:安东尼-戴维斯、德拉蒙德-格林、克里斯-保罗、达米安-利拉德、克莱-汤普森……在球员自主的时代,根本无需经纪人的怂恿,球星完全知道该怎样营销自己,还在拄拐养伤的汤普森在片场都不忘给自己的代言品牌打广告。

当时刚转会湖人一年的勒布朗处境神似1995年的乔丹。此前一个赛季他的表现非常糟糕,湖人没进季后赛,整个洛杉矶都对勒布朗没什么耐心。为了证明自己,他在拍摄期间恨不得实时直播训练,让所有人知道他如何在凌晨三四点钟就已经努力工作,一分钟都没耽搁。

华纳兄弟有没有准备“勒布朗穹顶”这种问题压根都没悬念,作为制片人,勒布朗的话语权比当年的乔丹大多了。

最终,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为1.84亿美元,减去加州给予的2380万税款优惠,最终成本在1.6亿左右。在后期制作期间,勒布朗也在场上证明了自己:2019-20赛季,他带领湖人重回巅峰,拿到了队史第17个总冠军。

《空中大灌篮2》的班底绝不比第一部逊色。导演马尔科姆-李是斯派克-李的表亲,汉斯-季默也担纲作曲。疫情或许不是一个上映的好时机(中国市场是个例外),但HBO Max频道的首映可能更值得关注:毕竟,线上发行成本远低于线下,这可能会成为这部电影的主要盈利方式。

在此前HBO Max推出的2021重头戏预告片中,《空中大灌篮2》的权重等同于《哥斯拉大战金刚》,足见发行方对其的重视。

即便是最专业的演员,也不可能在人生第一次做主角时就接到这种级别的巨制。但勒布朗的确有这个底气,在好莱坞,他早就不是小咖了。

现在斯普林希尔公司的主要合作方包括ABC Studios(隶属迪士尼)和环球影业,华纳兄弟的兔八哥只是第一块重要跳板,勒布朗的胃口和野心远不止于此。

没人知道36岁的他还能在NBA赛场成就多少纪录,也没人知道他的影视帝国最终能发展出怎样的规模。他能取代乔丹,成为篮球、甚至超越篮球的文化符号吗?不一定。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勒布朗已经走到了从来没有哪个运动员能抵达的领域了。

作者:kew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