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来到东沟大队插队落户的第四年秋天,也就是1973年的9月份,那天早晨下了一场大雨,因为地里积水、道路泥泞不能下地干农活,队长就让我们在家休息。

从春耕春播一直到秋天,近半年的时间,我们真的很少有休息时间,除非是这样的雨天才能在家歇一天,就算刮再大的风,我们也照样下地干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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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休息一天,我们知青集体户的男知青和女知青都在各自的房间,往炕头上一坐,打打扑克下下棋或靠在被子上看看书,那就是我们最惬意的消遣。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扑克,甚至都忘记了时间。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建平哥,建平哥,你出来一下!”

我的名字叫张建平,外面喊我的是刘队长家的女儿刘春红。我还没答应,同学们就开始起哄:“张建平,快点,你春红妹妹叫你呢……”我把手里的牌拢在一起,背面朝上放在炕桌上,趿拉着那双黄胶鞋来到院子里问刘春红:“啥事?”“我爸叫你去帮一下忙。”刘春红笑着说。

我回头告诉了同学们一声,提上鞋就跟着刘春红去了刘队长家。

刘队长的名字叫刘树生,当年四十多岁,他是我们东沟八队的队长。刘队长这个人淳朴善良又热情,我们上海知青来插队,他可没少为我们操心,从住到吃,就连我们知青有个头疼脑热,刘队长都要过问。他说他是队长,就是我们这些上海知青的家长,他就要尽到一个当家长的责任,他理应为我们操心受累。因为这,我们上海知青都发自内心地感激刘队长。

刘队长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刘春红,比我小一岁,小学文化。二女儿叫刘秋荣,在读初中一年级。我们刚来东沟大队插队落户时,刘春红还帮我们知青做了半个月的饭呢。刘春红性格开朗,人也勤快,因为我是知青集体户的户长,她和我很熟悉,我对她的印象也特别好。

经过了四年多的朝夕相处,我和刘春红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彼此之间渐生好感,同学们和乡亲们经常拿我俩开玩笑,说我俩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一位热心的大嫂还要为我俩牵线搭桥当媒人。因为我才二十一岁,就婉拒了那位热心大嫂的美意。

雨后的村子里空气清新,村子里和周边的林子里时而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我和刘春红踩着泥泞的乡村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刘队长家。到了刘队长家才知道,刘队长让春红叫我来,是帮他家整修倒塌的猪圈。

刘队长家的猪圈还是三年前我和王长宁帮着搭建的简易猪圈,一场大雨过后,猪圈倒塌了一角。我帮着刘队长垒砌好倒塌的地方,又在墙外栽了两根木桩做了加固,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猪圈修好了。我在刘春红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就要回知青集体户,我还惦记着回去打扑克呢。

就在这时,刘大婶(刘队长的媳妇)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建平,我都做好饭了,你在我家吃午饭,陪你叔(刘队长)喝两盅。”刘大婶话音刚落,刘春红就拉着我往屋里走。

那顿午饭很丰盛,有小鸡炖蘑菇、煎鸡蛋、拌黄瓜,还有炖豆角。那天我喝了足有二两白酒,是刘队长命令我喝的,他说哪有男人不喝酒的。吃饭的时候,刘大婶笑着说:“建平,今儿个你受累了,要是你叔一个人干,黑天都干不完。你多吃点,你多吃我就高兴。可惜我家就生了两个丫头,要是有个儿子该多好啊……”“婶子,以后你就拿我当儿子,有啥活就吱声,反正我们集体户离这也不远。”我笑着说道。

刘大婶却笑着说:“建平,我可不想让你做儿子,我们还想让你……”刘大婶欲言又止,但她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想让我做她家的大姑爷(给刘春红做女婿)。只是那时我们上海知青还没有一个跟农村姑娘谈恋爱,我也没把这事当回事,就当是刘大婶和我开玩笑。但乡亲们都私下里议论,说刘队长很喜欢我,想让我做他家的姑爷,还说我和刘春红确实般配,我俩结婚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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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刘春红明显对我更加热情了,给我送好吃的,帮我洗衣服,还经常拉我去她家吃饭。同学们都很羡慕我,都说刘春红可是南沟八队最漂亮的姑娘,说我交上了桃花运。

说句实话,刘春红确实长得很漂亮,她最惹人喜爱的地方是她开朗的性格和勤劳善良的秉性,我最喜欢的就是她的勤劳善良和开朗,但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和她处对象,因为当时厂矿企业已开始在我们上海知青中招工招干,还有人被推荐为工农兵学员。当时谁都盼望着能进厂当工人,谁也不愿意扎根农村一辈子,我也是。

1974年秋天的一天雨后,我和几名知青跟着乡亲们到林子里去采蘑菇,那天的蘑菇很多,还不到中午,我就采了满满一水桶还有一书包榛蘑和小黄蘑。就在我们准备下山回家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脚脖子一阵剧烈疼痛,低头一看,我踩在了一条小蛇的尾巴上,那条蛇咬伤了我的脚脖子。

听到我的呼救声,刘春红慌忙跑了过来,她听说我被蛇咬了,赶忙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口。因为那条小蛇早已逃之夭夭,刘春红也不能断定是毒蛇还是无毒蛇。她慌忙解下我解放胶鞋上的鞋带,紧紧绑在了我的大腿上,一边用嘴对着我的伤口吮吸一边宽慰我说:“没事的,咱这的蛇一般都没有毒,毒蛇很少。”

刘春红帮我吮吸出了十多口血水,感觉没啥事了,才帮我拎着那桶蘑菇,又背上她的那个大筐,我们五六个人一起回到了屯子里。

过了不一会,刘春红叫来了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看我的伤口有点红肿,他说有可能是土球子咬的,要不然不会红肿,也不会这么疼。当他得知刘春红已为我吮吸出了毒液,他才不那么紧张了,给我的伤口清洗消毒后,他就回家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发现脚面子都肿了,伤口周边红肿得厉害,但其他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就是伤口有点疼。刘春红又叫来了赤脚医生,他说观察一下看看,只要没有其他症状,比如恶心、发烧等,就应该没大事。

过了七八天,我的伤口才慢慢愈合,伤口周边也渐渐消肿了,疼痛也减轻了。岁数大的老乡说,幸亏刘春红及时用鞋带捆扎了我的大腿,给我吮吸出了毒液,要不然的话,我就不可能这么幸运了。就是从那时起,我发自内心地爱上了刘春红。

可就在那年秋后,我们东沟大队又得到了两个招工名额,是去开山屯化纤厂当工人。论资排辈,也该我去当工人了。听说我想去当工人,刘大婶就问我:“建平,你要是当工人走了,春红咋办啊?咱屯子里的人可都知道你和春红的事了……”“别管怎样,咱也不能耽误了建平的前程,我跟李书记说好了,这回就让建平去当工人。春红的事,以后再说吧。”没等我表态,刘队长先说话了。

就这样,我顺利通过了体检和审核,成了开纤厂的一名工人。

离开东沟大队的前一天,我很动情地对刘春红说:“春红,你等着我,等我安顿下来,咱俩就结婚!”“建平哥,你当上了工人,我是农民,咱俩还能在一起吗?”刘春红哽咽了,这也是她最纠结最担心的事情。

我离开东沟大队后,刘队长一家人也很纠结,刘队长甚至还想赶紧给刘春红找个对象,毕竟她当时早就该结婚了。刘春红却坚信我说话算数,不会欺骗她。她还说,就算我不要她了,她也不会嫁给别人。

1975年秋后,就在刘队长一家人万分纠结的时候,我总算做通了我父母的工作,我父母终于答应让我和刘春红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虽然是两地分居,但我俩都觉得很幸福,三两个月团聚一次,真是应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相逢格外亲。

第二年初冬,我们有了爱的结晶,刘春红生了一个男孩,我爸给孩子起名叫张来沪,应该是希望孩子以后能回上海生活的意思吧。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延边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一所中学当了语文老师。孩子上小学时,我把刘春红娘俩接到了延吉,住在了出租房里。

经过了五年漫长的等待,这期间刘春红卖过豆腐,卖国冰棍,也在西市场做过小买卖,最终总算得到了两个农转非的指标,刘春红娘俩的户口从东沟迁到了延吉,转成了非农户口。也是那年,刘春红被安置到环卫处做了一名环卫工人。

孩子十六岁那年,户口迁回了上海,他也回到了上海,跟着我父母一起生活。四年后,孩子考上了上海交大,替我圆了大学梦,这也成了我人生中最欣慰的事情。

刘春红退休那年,我的岳父病逝了,料理完老岳父的后事,我就把老岳母接到了延吉,和我们一起生活。等我退休后,我就带着老婆和岳母一起回到了上海,住在了老弄堂的那两间房子里。当时我父母的身体还挺硬朗,生活能自理,我隔一天去父母那边看看就行。

两年后,岳母去世了,我和刘春红把老人的骨灰送回东北安葬,回到上海后,我俩就搬到父母那里一起居住了。刘春红很孝顺,对我的父母很好,我很感动。我的父母也常说: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出息,最大的收获就是讨了一个贤惠孝顺的好老婆。

其实啊,我觉得找对象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贤惠孝顺才是最重要的,不知大家是否认同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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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我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就跟朋友们讲完了,谢谢大家能听我唠叨了这么多。到这个年纪,总爱回忆以前的事情,也很想念曾经插队落户生活了多年的第二故乡,只要身体允许,我和刘春红年年都会回东北看看的,第二故乡的乡亲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张建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