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在公园跳湖时,一个身着病服的少年救下了我。

我说:“谢谢你好心人,不过我要自杀。”

好心人闻言赞道:“你要自杀?那太好了!”

我:???

“反正你也要死,不如让我附身于你。”

我:“啊?”

好心人:“我是恶魔。”

在公园里看见病人并非奇事,因为公园西面就是三甲医院,病人们会来公园散步,只要你在公园看见脚步虚浮,精神萎靡的人,你就知道这是从公园东面写字楼来的社畜了。

写字楼中的社畜们身体不适都不用另请病假,直接利用午休穿过公园来医院看病,完全不用担心耽误工作。

这城市规划实在贴心得紧。

我看见眼前这个清减苍白的少年。

我问:“你说你是什么?”

“我是恶魔。”

“你是精神科病人?”

“我肿瘤科的。”

“呃,没真问您哪科,得,敢问今年贵庚?”

“十八。”

“十八,这时候犯中二病会不会有点晚了啊?”

“很不幸,我没做好前期调研,不小心附身了胃癌患者,我的恶魔之力被这具羸弱的人类之躯封印了。我也再也无法强行附身不是心甘情愿被我附身的人类。”少年痛心疾首,“我恶魔不要面子的吗?被我的恶魔同事知道了我会社死的!”

“你这种状况多久了?”我严肃地问。

“人类就是无知,”少年见我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带着我来到了十字路口,望着对面的写字楼。

十字路口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裹紧衣服疾步行走。

这个时代如洪流般裹挟着人向前,人一停下便是万丈深渊。

我仿佛在众人中看见自己,洪流中面目模糊的其中之一。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恶魔,”少年指着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人说:“你看那个人,他被资本主义恶魔附身了,那恶魔诞生于西方,在过去几百年成为西方恶魔的地头蛇,后来资本主义恶魔被工会干翻了,在西方混不下去后跑来东方,本以为会水土不服,没想到混得风生水起。那个人垂头丧气,双眼无光,他是被忧郁恶魔附身了。那个人神思恍惚,一脸肾虚,他是被魅魔——”

“打住……”我赶忙打断少年,防止话题向一些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那你是什么恶魔?”

“生命恶魔,以人类生命力为食的恶魔,所以我吸食了癌症宿主的生命力,就如同食物中毒。”

“设定很老土,但胜在有细节。”

虽然我理智上不相信少年说的天方夜谭,可情感上我竟然期待他真是恶魔,附身于我替我生活,这样便不会有人在听说我自杀后,随口来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抗压能力也太差了。”

于是我说:“我答应让你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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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问:“那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记得帮我把我的手机格式化。”

少年一口答应:“好。”

“还有我书架上被帘子遮住的封面是漫画小人的书,不要翻开直接销毁。”

少年一头问号:“好?”

“还有销毁我书桌暗格里10个T的移动硬盘。”

少年一脸无语:“好……”

“还有我电脑D盘里一个叫实用PPT模版的文件夹,不要看直接清空。”

“还有——”

“我知道了!会让你社死的东西通通销毁是吧?”少年疑惑道,“你们人类真是有趣,明明无惧生理性死亡,却会害怕社会性死亡。既然你决定要自杀,你为什么不提前销毁那些东西呢?”

“销毁了,万一我没死成功,我以后靠什么活?”

恶魔受到了一点小小的人类震憾,不销毁精神食粮死后还会社死,销毁了精神食粮后万一没死成又活不下去,原来这才是现代人类的“to be or not to be”难题。

附身仪式开始。

恶魔围着我绕圈,口中念念有词:“献身于我吧!凡人!”

唰呀!刺破耳膜的尖利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只是一辆豪车呼啸而过。

什么也没发生,我还在我的身体里,果然“恶魔”只是个单纯的中二病。

“我刚刚探测了你身体的情况,我现在附身于你,约等于自杀。”少年道:“我们生命恶魔评估一个人是否适合附身的指标是生命值。生命值分为两个部分——身体上的健康和精神上的愉悦,因为你精神上的不快乐,你如今的生命值和我附身的癌症少年一样处于谷底,不过我无法让他的身体恢复健康,却可以让你的精神感到快乐。”

“简而言之,我得让你快乐起来后才能附身。”

我惊了,现在的中二病需要如此复杂的设定吗?

“所以,你要怎么让我快乐起来?”我来了兴趣。

“放心,作为恶魔我手段很花,保证让你快乐上天。”少年说,“明天我们在这儿见面,你几点下班?”

我:“理论上是下午五点下班,实际上可能通宵。”

“那周六见吧。”

“呃……可能也不行。”

“怎么不行?周六不是休息日吗?”

“理论上是休息日,但实际上只要工作没做完,天天都是工作日。”

“那周日呢?”

“呃……最近项目有点紧。”

“资本主义恶魔脸都不要了!”少年怒道,“你们项目部在规划时就不能把时间定充裕一点吗?非要逼着员工赶生赶死?”

“明天下午五点我来你公司找你。”

“可是……”

“你不用管,交给我。”

又开了个毫无意义的会,听老板漫无边际地吹。

老板在画大饼,催进度,说员工工作不饱和。

事实上每个人的工作都饱和到膨胀。许多同事不幸压力肥,而每个人的精神都被极限压缩成纤薄薯片,一丁点外界压力都能轻易让薯片崩毁破碎。

19点38分老板终于放人,因为他说了那么久实在饿了,于是强绷成人形的薯片们跟在老板身后鱼贯而出。

人们从办公区出来经过前台,只见一个打着点滴的病人坐在那儿。

自称恶魔的少年身着蓝白竖条纹病号服,清减苍白,像是时装周runway上走出的厌世男模。

他在众人注目下,朝我走来,没走几步路咳出一口血:“姐,你怎么还不来医院给我送饭?我快饿死了。”

他声音都在颤:“今天医生说我的癌细胞扩散了,妈当场就晕了,爸还在工地打工,顾不上我。”

乌泱泱的人群看着老板,没有人说话,但沉默的眼神已是无声的谴责。

老板脸挂不住,骑虎难下,只能拍拍我的肩:“你也是,家里有病人就早说嘛,公司难道会为难你吗?”

会。

“这几天你到点就下班吧,早点去照顾弟弟。”

出了公司,恶魔向我展示满是针头的手:“我表现如何?”

我大拇指竖上天:“中央戏剧学院在逃状元。”

恶魔笑嘻嘻:“感觉冲击一下奥斯卡影帝,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