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
长安。
金山寺的大和尚起了个大早,正准备打开门清扫寺庙,却被一颗飞来的石子砸中了头。
“江流儿!”连看都没看,大和尚就猜到了丢石子的人是谁,他捂着脑袋,呵斥道:“你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拿石子砸我?”
“师兄你可别这么自恋,我们佛门中人讲究四大皆空,你连自己都放不下,怎么能够度人?”见身份被识破,一个小和尚身手矫捷地从寺庙的横梁上翻下来,与寺里僧人不同的是,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上并没有戒疤,而且穿着和市井人没什么两样。
“你再胡闹,当心我叫师父抓你回去!身为僧人却如此顽劣,早晚有一天把你逐出寺里。”大和尚撂了狠话。
江流儿皱眉嘟囔道:“又不是我想当和尚的……要不是我长不出头发,才懒得当这既不能吃肉又不能喝酒的和尚。”
大和尚听了这话更是生气,抡起扫帚就准备打。江流儿见势不妙翻身出了寺庙,边跑边喊道:“师兄啊我去给醉仙楼的姐姐们送佛经去啦!”
长安城共有青楼七十二间,其间最出名的,不是那个会跳霓裳舞的孙姑娘,也不是那个号称西域第一美女的陆花魁,更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被期待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王丫头。
而是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本不想当和尚,怎奈脑袋天生长不出来头发,旁人都当他和尚,只能自己认了。小和尚无父无母,从河流边的竹筐里被当时的花魁捡到,打小从风月场长大,七十二间青楼,没有一个姑娘的闺房是小和尚进不去的。
小和尚十岁那年,花魁心说这么个小孩子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耽误了,见他脑袋上没有头发,就送到了城里的金山寺出家。小和尚当然不愿,但是花魁既然心意已决,便不可能让小和尚肆意妄为,硬是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令全城的青楼把小和尚拒之门外。于是无家可归的小和尚,只能不情愿地待在全是男人的寺庙里,心心念念着楼里的姐姐。
“陆姐姐,我来啦!”江流儿熟门熟路地摸进了陆姑娘的房间,发现陆姑娘刚刚起床,正对着镜子梳妆。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陆花魁笑道,“不怕你干娘骂?”
江流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出门的时候和大师兄闹腾了会儿。”然后连忙从怀里掏出佛经,递到陆花魁手里,“这是师父亲手抄的静心咒,肯定能让姐姐睡个好觉。”
陆花魁弯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宠溺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们的小江流儿也到了能照顾人的年纪了吗?”
江流儿红着脸说道:“姐姐又没大我几岁。”
陆花魁直起身子,从果盘里拿出了一个香蕉,剥开塞进江流儿的嘴里,看着江流儿涨红着脸将香蕉咽下,咯咯笑了起来。
“陆婉儿!是不是那个不争气的小崽子又回来了!”楼下响起老鸨孙红颜的大嗓门,自从不当花魁之后,声音愈发高昂的孙姨娘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对江流儿的教育中,这一声在江流儿听来,无异于催命魔咒。
“我先撤了陆姐姐!”他敏捷地翻出窗子,跳进了拥挤的人潮中。
陆花魁看着他的背影,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她轻轻咳了两声,捂嘴的手帕上有了点点红梅。
江流儿在人群中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脑袋啊脑袋,你怎么就不长毛呢?要是有头发的话,成亲也能好办些吧。”
2.
江流儿把头深深地低着,仿佛要低进尘埃里。
“大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委屈地说,仿佛要哭出来。
“你不知道师父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们这帮师兄弟整天巴不得师父多休息,你呢?竟然还让师父帮你抄佛经?”大和尚气得想打人。
“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江流儿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和尚。
大和尚最看不得别人哭,没由来的心一软,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江流儿退下。
“悟元,没事的,我这一把老骨头,想着还能给你这小师弟出点力气,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生气?”江流儿走后,一个年迈的老僧从偏门缓缓走进来,大和尚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老僧。
“佛说普度众生,说的便是多行善事。你们整日待在寺庙里供奉佛祖,说自己一心向佛,那才是犯了错误。”老僧坐在殿中的椅子上,大和尚悟元就这样站在老僧身边,聆听老僧教诲。
“普度众生,不入众生,怎能普度?这一点,你们都不如江流儿。”老僧看着大和尚,笑道。
悟元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在心。”突然他面露担忧之色,“只是陆丫头那病,小师弟并不知情,师父你遣我前几日去瞧,弟子看来,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老僧看着江流儿远去的方向,忧心道:“陆姑娘骗江流儿那静心咒的功效是安身助眠,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啊。从江流儿自己抄写的佛经到我亲手抄写的佛经,陆姑娘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江流儿啊江流儿,这是你命里的劫数吗……”
3.
离了寺庙的江流儿无所事事地游荡在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
“哟,小师父,今天起的真早,来串糖葫芦?”卖糖葫芦的李大叔笑着招呼道。
“嘿,这不是全长安城最幸福的小兄弟吗!来来来,给你几个粽子。”卖粽子的孙二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家里的母老虎并没有在,悄声说道:“这几个粽子你留几个自己吃,剩下的给醉仙楼里的萧如花……”
“江小兄弟,来吃完烤饼不?你上次给我带过来的佛经真管用,不愧是金山寺大师兄亲手抄的,带着它,赌坊里都快不让我进了。”好赌的周福得意地大笑,硬塞给江流儿两个烤饼。
于是,当江流儿到达陆花魁的房间时,手里拿着四串糖葫芦、五个粽子以及两个香喷喷的烤饼。
“陆姐姐,你尝尝这个,周叔虽然好赌,但是饼做的绝对没毛病。”江流儿塞给陆花魁两个烤饼。
陆花魁接过来咬了一口,“嗯,真的很好吃。”
“好吃的话改天再给你带。”江流儿嘿嘿笑道,然后又开始抱怨:“真是的,当了这个破花魁,连楼都不能出,也不知道我干娘怎么想的……”
“因为姐姐是花魁啊,花魁在第一晚献出去之前,是不允许私自出楼的。”陆婉儿摸了摸江流儿的头,“不过等到下一任花魁选出来,我就能出去了。”
江流儿突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姐姐为什么非要把第一晚……”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自幼在青楼长大,那些规则他甚至比面前的女子还要熟悉。
陆婉儿盯着江流儿看,看得江流儿不好意思。突然陆婉儿开始捧腹大笑,吓了江流儿一跳。
“姐姐是在逗你罢了。”陆婉儿笑够了,狡黠地眨眨眼睛,“告诉你个好消息,姐姐我不是花魁了!”
江流儿先是惊喜,然后是震惊:“真的?可是花魁不都是必须……难道说姐姐你……”
陆婉儿赏了江流儿一个脑瓜崩,笑骂道:“小小孩子整天想什么?怪不得你干娘要把你送到金山寺,是该用那些佛经把你脑子里这些脏东西冲洗干净。”
陆婉儿深吸一口气,道:“是因为我身体太弱啦,花魁每月都得出门造势,姨娘看我受不了折腾,就忍痛把我换下来了。”
江流儿惊喜道:“那以后姐姐就不用呆在这楼里了?”
陆婉儿笑道:“对啊,所以我想好好在城里玩一圈,江流儿,你带我去可不可以?”
“嗯!”江流儿重重地点了下头,笑容灿烂。
4.
“这就是赌场?”
“嘘,姐姐你声音小点,你声音太好听了,他们没准会猜到你是谁。”江流儿把手指贴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赌场里满是男人,江流儿仗着和赌场老板交情好,这才能带着陆婉儿偷偷溜进来。
陆婉儿面上罩着轻纱,把那足以祸国殃民的倾城美貌遮掩住。要不然以她的美貌,在这拥挤的赌坊里,无异于是一场灾难。
“我也可以试一下吗?”陆婉儿怯生生地问道。
“放心,我钱管够。”江流儿拍了拍胸脯,“放心输,输完了,我给你赢回来。”
半个时辰后。
整座赌坊里鸦雀无声。
陆婉儿以无可匹敌之势赢了足足二十局。赌场老板面色发青,有种想把江流儿揍一顿的冲动。
陆婉儿正准备等下一局开始,却发现赌坊的人都没了动静,江流儿告诫她不要说话,可是此刻稍稍有些得意忘形的她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
“再来啊,怎么不来了?”声音宛若银铃般动听。
赌场自然有风月场的老手,听声音认出来这个女子竟然是前花魁陆婉儿,随即大叫道:“花魁!她是陆花魁!”
江流儿见势不妙,牵起陆婉儿的手就往外跑。两人身材都很瘦小,很容易便冲出了人群。
“卧槽花魁!”
“走走走,看花魁了!”
反应过来的赌客们一窝蜂似的向门口涌去,企图追上前面的少年和少女,一睹花魁美貌。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灵巧地穿梭在长安城里的每一条街巷,身后的追兵们大叫着,却怎么也追不上,夕阳里,仿佛一场灿烂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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