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4日,在北京举办的“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国家主席胡锦涛承诺:今后3年内,中国向非洲提供3亿元人民币无偿援款防治疟疾,用于提供青蒿素类药品及设立30个抗疟中心。

时光倒流30年。从1977年开始,中国陆续通过论文向世界公布了青蒿素的整个发明过程和化学结构。

为此,当年的科研组长、中国中医研究院终身研究员屠呦呦还是有些遗憾:“那个时候,大家一门心思想着为国争光,也没有知识产权的意识,我们因此失去了青蒿素的知识产权。”此后,这项由中国人发明的重要医药成果传遍世界各地,被西方各国竞相仿制,并抢先占领了市场。

说到青蒿素,就不能不提“523”。一段特殊的历史,催生了一种创下多种记录的新药。

在所有虫媒传染性疾病中,疟疾是发病率和死亡率最高的疾病。全球有100多个国家、24亿人生活在疟疾流行区,每年3亿至5亿人发病,约100万人死亡,平均每30秒就有一名儿童因疟疾死亡。

上世纪60年代,引发疟疾的疟原虫产生了抗药性,全球疟疾疫情变得难以控制。一旦感染,患者便会产生高烧、头痛、呕吐、惊厥、昏迷、抽搐……直至死亡。疟疾造成热带雨林中交战的美越双方的减员严重,甚至超过了战火的杀伤。据说,当年越军有有一个团从后方奔赴前线,但最后投入战斗的只有两个连。

“抗疟特效药”,此时成了决定两军胜负的重要因素。美国不惜投入,筛选出20多万种化合物,最终也未找到理想的抗疟新药。越南求助了中国。

1967年,一个旨在援外备战的紧急军事项目启动:联合研发抗疟新药。由于启动日期是5月23日,项目被命名为“523计划”。国家科委和总后勤部调集了全国43个单位、1000多名科学家。

屠呦呦清楚记得,自己是在1969年1月21日,被中医研究院任命为科研组长,参加“523项目”。她曾专门整理出了一本《抗疟单验方集》,包含640多种草药,其中就有后来提炼出青蒿素的青蒿。

不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由于提取物对抗疟疾的试验效果不佳,青蒿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

青蒿,又被称作臭蒿、苦蒿、黄花蒿,这种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在中国南北方都很常见。多部中医药典都有关于“青蒿治疗疟疾”的记载,很多地方老百姓的土药方也都用青蒿来对抗疟疾,并且收效显著。

但为什么在实验室里(青蒿)提取物不能有效抑制疟疾?屠呦呦心有不甘。她重新搬出了古代文献,细细翻查。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治寒热诸疟方》吸引了她的目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这两者的差别是温度!很有可能在高温的情况下,青蒿的有效成分就被破坏掉了。”屠呦呦意识到,和中药常用的煎熬法不同,古方记载中用的是青蒿的鲜汁。

她改用沸点较低的乙醚进行实验,在60摄氏度下制取青蒿提取物。1971年10月4日,屠呦呦观察到了,青蒿提取物对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100%。那是第191号样品。

1972年,科研人员从青蒿中提取出了对抗疟疾的有效成分——青蒿素。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新的挑战摆在了面前:青蒿素虽然速效、低毒,但是一个疗程需要的剂量大,又不容于水,不利于对疟疾病人的抢救。

接下来,是对青蒿素结构的改造。上海药物所的李英等人,经过各种药理试验,合成了脂类、醚类、碳酸脂类三种抗疟活性均高过青蒿素的青蒿素衍生物。经临床研究证实,其中的蒿甲醚不仅保持了青蒿素原有优点,还能降低复发率,更重要的是它油溶性很大,可以制成针剂,对抢救危重疟疾病人非常有利。

1981年,蒿甲醚通过了鉴定,1995年载入国际药典,并为日后研制的更加高效的抗疟新药——复方蒿甲醚,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作为我国发现的第一种植物化学药品,青蒿素被世界卫生组织评价为“继奎宁之后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又一个全新抗疟特效药,是目前世界范围内治疗恶性疟疾的唯一真正有效的药物。”它也是中国唯一被世界卫生组织认可的按合成药研究标准开发的中药,是中国仅有两个收入国际药典的中药之一(另一个是麻黄素)。

2004年12月21日,在“复方蒿甲醚国际科技合作十周年”庆祝会上,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贝汉卫博士称赞中国重新发现青蒿素以至国际合作提供给非洲的成功复方合剂,他这样评价:

“今日的世界应当说一声,谢谢你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