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l Kotkin

在本专栏中,我们经常基于各都市区一年、五年或最多十年以来的表现对它们进行排名。但是,衡量经济和社会发展往往需要更长焦镜头——跨越数十年的时间。

没有什么能够比教育更能印证这一点了,很多人声称,教育是高工资经济增长的关键。然而,我们需要对两组数据加以区分:那些受教育劳动力占人口比例最高的州,以及这个比例增长最快的州。

一方面,就受教育者占人口比例而言,各州的相对排名仍然跟1970年时的情况非常相似。科罗拉多州、加利福尼亚州、康涅狄格州、新罕布什尔州、新泽西州、马里兰州以及弗吉尼亚州仍然全部高于全美平均水平(即拥有学士学位者在25岁以上人口中所占的比例,2013年这个数字已经从1970年时的10.7%增长到29.6%)。在整个美国,四年制本科毕业生在成年人口中占比最高的州是马萨诸塞州,比例达到惊人的40.3%。总体而言,“最聪明的州”在这项占比方面仍然远远领先于竞争对手。

不过,在受教育者绝对人数的增长情况方面,上述这些州绝大部分已经落在了后面。事实上,这些州当中大学毕业生的高占比可能反映了它们人口增长缓慢的情况,或者是那些未获学士学位者缺少机会的情况。

教育阳光地带

大学毕业生人口——即拥有四年制本科或更高学历的居民人数——增长最多的州几乎全都在南方和阳光地带(Sun Belt),其中内华达州凭借从1970年至2012年1,292%的增幅遥遥领先,排在它后面的依次是亚利桑那州(861%)、佛罗里达州(743%)以及佐治亚州(699%)。

尽管它们在很大程度上仍然落后于教育状况最好的州,但受教育劳动力人口大幅增加似乎正在把这些从前的贫瘠之地转变为先进工业和商业的中心。自1970年以来,得克萨斯州的大学毕业生人口增长了555%,北卡罗来纳州激增了659%;相比之下,纽约州的受教育劳动力增长了247%,马萨诸塞州则增长了341%,它们都低于全美397%的平均增长水平。在这个时期,经济增长较快的加利福尼亚州略高于这个平均水平,其大学毕业生人口的增幅为402%。

当我们考察拥有三年制专科或以上学历(包括社区大学和函授教育)人口的增长情况时,这种分化现象同样显著。举例来说,自1970年以来,南卡罗来纳州此类受教育人口增长了746%,得克萨斯州增长了592%;相比之下,马萨诸塞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增幅分别只有213%和304%。在这方面居于领先地位的州当中,大部分增长跟整体的人口增长有关,而后者得益于国内移民——尤其在亚利桑那州和内华达州这些地方,那是通过相对较快的就业增长实现的。

人才中心和、增长放缓

按大学毕业生在成年人口中的占比计算,受教育水平最高的州位于东海岸——马萨诸塞州、康涅狄格州、马里兰州、弗吉尼亚州以及新泽西州——其中科罗拉多州是例外。在1970年,上述这些州有很多也是大学毕业生占比最高的州(当时,科罗拉多州以14.9%的比例排名第一)。不过,除了弗吉尼亚州以外,这些州的受教育劳动力绝对人数增幅自那以后一直低于阳光地带各州,后者的人口在这一时期迅速膨胀。例如,自1970年以来,康涅狄格州的大学生人口数量增长了282%,增幅在全美排名倒数第四位,大约只有得克萨斯州的一半。

有些人可能认为,受教育者占比更高的州在创造新就业机会方面会表现更好。不过,根据美国劳动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提供的数据,自1991年以来,马萨诸塞州和纽约州的年均就业增长率只有0.4%,加利福尼亚州是0.8%;相比之下,亚利桑那州和得克萨斯州的这个数字分别是2.4%和2%。

这表明,拥有高比例的受教育人口并不足以支撑高就业增长的经济,尤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正如罗伯特 赖克(Robert Reich)指出的——美国对受教育劳动力的需求从2000年以来出现下滑。这似乎有些用语重复,但经济扩张会吸引新的受教育劳动力。

贫困状况大变脸

在1959年,南方是全美最贫困的地区,贫困率达到了35.6%。到1979年时,在联邦政府向贫困宣战和经济增长强劲的情况下,南方地区的贫困率已经下降超过一半,至15.3%;那时候,纽约州的贫困率和得克萨斯州大致相当。(请注意,我并没有暗示,这种情况跟上面讨论的教育趋势存在关联,而且上述趋势大部分还在后期。)

这种贫困状况的地理变化在几年前就得到了突出展示,当时美国人口普查局发布了一种追踪贫困的新方法,称为“补充贫困线”(Supplemental Poverty Measure)。(比之仅考察食物的标准贫困线,它把更多的生活必需品成本纳入考量。补充贫困线计入住房成本的地理差异,在家庭收入和税收抵扣中增加了营养援助和住房补贴这些非现金福利,另外还有儿童抚养费以及自己负担的医疗费用)。在2012年的时候,比之标准贫困线,补充贫困线让美国贫困人口多出了200万人。它会降低农村地区人口的贫困率,同时提高城市地区的贫困率,尤其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州这些高度城市化的地区。从2010-2012年,加利福尼亚州的贫困率(根据标准贫困线计算为16.5%)从略高于全美平均水平跃升至全美最高(根据补充贫困线计算为23.8%),位列其后的是哥伦比亚特区(22.7%)。长期拖后腿的密西西比州则从贫困率全美第二高(根据标准贫困线计算为20.7%)回落到全美16%的平均水平(根据补充贫困线计算),比纽约州的18.1%还要好。

跟我们的教育数据一样,同一时期的长期收入增长数据同样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U.S. 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的数据,从1970-2013年,美国人均收入经通胀调整后的涨幅是77%。排头兵一直是北达科他州,该州涨幅达到160.4%,至53,182美元。这在很大程度上跟能源热潮存在关联——该州人均收入单从2000年以来就跃升了51%——但事情远不是这样简单。在相邻的南达科他州——那里的石油生产在经济当中的作用远没有那么重要——同期人均收入涨幅以125.9%位列第三位,这是该州通过放松监管创建强大的金融服务产业实现的。

在人均收入涨幅超过全美平均水平的州当中,有很多是在历史上垫底的。在涨幅最高的20强当中,前联邦州占据了8个席位:路易斯安那州、阿肯色州、密西西比州、田纳西州、阿拉巴马州、弗吉尼亚州、得克萨斯州以及北卡罗来纳州(然后,除了弗吉尼亚州以外,这些州的人均收入仍然低于44,765美元的全美平均水平)。平原地区和山区各州占据了另外6个席位:北达科他州、南达科他州、怀俄明州、明尼苏达州以及俄克拉荷马州。另一大区域性赢家是新英格兰地区,它在20强中有5个席位:新罕布什尔州、佛蒙特州、康涅狄格州、马萨诸塞州以及缅因州。华盛顿地区位居第二,其人均收入从1970-2013年上涨了129.4%,达到全美领先的75,329美元。这再一次向我们表明,美国的统治者待自己不薄。

加利福尼亚州排在落后者当中,其人均收入涨幅只有62.4%,远低于全美平均水平。阳光地带的其他几个“繁荣州”——它们在受教育人口增幅最快的榜单上位居前列——在收入增长方面却表现糟糕,其中包括佛罗里达州(第41位)、亚利桑那州(第48位)以及排名垫底的内华达州。一个复杂的因素在于,这些州有很大比例的人口是在气候较冷的其他州挣得收入的。并不让人意外的是,铁锈带(Rust Belt)的一些州落在了后面,其中包括:印第安纳州(第四十位)、俄亥俄州(第四十二位)以及密歇根州(第四十七位)。

未来

显而易见,美国的经济和教育地图正在发生变化。对很多行业来说至关重要的受教育人口正向从前的贫困州流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业机会也在沿着这条路径转移。

在未来数年,我们可以期待,这些趋势会继续下去,甚至会加速进行。我们没有什么理由认为,像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州这样的地方会重新进行工业化,或者是改革它们的规划系统以帮助降低房价。这些州的两极化现象会日益严重,既有受过良好教育、从事最精英工作的富裕人群,也有贫困、教育缺失的下层阶级。以加利福尼亚州为例,其大学毕业生的占比排名是第14位,而1970年时的位次是第七位。不过,就高中非应届毕业生而言,其排名已经从第44位飞升至第二位。

对这些地方来说,这样的分化不是什么好兆头。人口将继续流向那些如今年轻受教育劳动力正在前往的地区,尤其是在南方、大平原、西部山区、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太平洋西北部分地区。

距今四十年后,美国将拥有更多遍布整个大陆的教育和经济中心。这可能会减弱一些地区的相对势力——特别是加利福尼亚州、铁锈带以及大西洋中部各州——但受教育劳动力的崛起和其他地区的就业增长,可以帮助美国以日益大陆化的规模保持自己的竞争力。

译 何无鱼 校 徐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