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4月1日夜,江苏省无锡市江阴市要塞镇派出所车管员陈加栋在所里值班,值班室保险柜内有着代征的拖拉机年审费和养路费等五万余元巨款。

4月2日1时许,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是邱维龙,来报案,那边有人打架。”陈加栋见是曾在派出所联防队干过的邱维龙、蒋革兴和皮弄村的邱素华,便消除了戒备,打开了值班室大门,邱维龙一进门便与陈加栋面对面坐在一起,假装向他报案,蒋革兴却悄悄绕到陈加栋背后。见邱维龙使了一个眼色,蒋革兴便操起插在腰间的一把铁榔头,猛击陈加栋头部,陈加栋大叫一声:“革兴,不要这样的!”边叫边跳了起来。但三名凶犯围住陈加栋大打出手,陈加栋满身是血,终于倒了下去。

三犯唯恐其不死又将陈加栋喉管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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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害陈加栋后,他们便撬开保险柜,掳去了五万余元巨款,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惨绝人寰的凶杀案震惊了江阴城,惊动了省、市党政领导。他们指示要迅速侦破此案。公安部、省公安厅和无锡市公安局的有关人员,先后赶赴江阴,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分析,并对江阴市公安局确定的侦察方向、范围,表示赞同。当时确定犯罪分子必须具备心狠手辣、熟悉情况和三人以上结伙作案的条件。但由于犯罪分子的狡猾性以及作案现场痕迹、物证的局限性,加上犯罪分子咬定日供和毁灭罪证,“4·2”案件专案组虽然对案情作了正确的分析,对犯罪分子的特征和条件也作了准确的判断,但案件仍然陷入僵局。

不破此案,难以向人民交代。江阴市公安局领导没有气馁,全市干警没有气馁,他们一直把“4·2”案件作为侦破工作的重点,在几年内坚持专人负责,对附近地区抓获的三人以上团伙作案一一给予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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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侦破的突破口究竟在哪里?

“4·2”案件一晃就过去了四年,人们或许已渐渐淡忘,可公安干警们仍在苦苦追索。

1994年6月19日凌晨,南闸镇观山村村委主任兼村采矿场场长顾龙潮家,突然闯入七八名蒙面歹徒,他们用枪(钢珠枪)、刀逼住并用织带捆绑住顾龙潮及其家人,抢走现金、国库券、金首饰等大量财物。

案犯随即向北逃窜。事过十天,山观镇许姚村二组江阴石化管件厂厂长朱玉兴家也遭到抢劫,七八名歹徒蒙面入室,用织带捆绑住朱玉兴及其家人,抢走大量钱物。抢劫后,案犯向西逃去。

1995年1月27日凌晨3时许,祝塘镇斗台新村54号驾驶员陶利东家中也遭到六人以上的蒙面歹徒的袭击,抢走大量钱物。作案后,案犯向北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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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市公安局刘元福、王玉龙等领导组织有关人员对这三起蒙面抢劫案进行串并分析,从作案人员、手段、工具及逃跑方向认为系同一伙犯罪分子所为,极有可能在澄要地区,尤以要塞为重点开展侦查。此时,张家港港区镇长江东村1幢某开发公司总经理陆某某家也遭到类似抢劫,进一步证实了判断的正确。同时从犯罪手段的凶残程度和结伙作案特点,与“4·2”案件有些相似之处,于是江阴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二十多人的专案组,并由当地各派出所协同侦查,加大侦查力度。

侦查人员会同各派出所民警,走街串巷,深入调查,一张张无形的大网撒了出去。

1995年2月下旬,专案组初步确定了二十多档重点怀疑对象,其中五档在要塞,哪一档是真正的网中之鱼呢?

在南闸、山观、祝塘以至张家港四起蒙面抢劫案中,罪犯都在现场留下了捆绑用的织带。经技术部门鉴定,这种织带只有江阴市某企业生产,而且批量不大,均销往上海。侦查人员在对该企业调查后,惊喜地发现:留在现场的织带属于半成品,只有织带生产车间职工才有可能挟带出去。

这一线索的发现使专案组人员精神大振,立即对织带车间三十三名职工逐一进行排查摸底,一查就查出了眉目:织带车间俞某正是要塞嫌疑对象邱全军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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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越缩越小,网越收越紧。

在细细地排列甄别筛除作案可疑团伙人员时,专案组人员惊喜地发现,在最后列为重点的对象中,邱维龙、蒋革兴两人曾是当年“4·2”案件的主要怀疑对象。邱维龙、蒋革兴两人从部队复员后曾在要塞派出所联防队干过,后发现有抢赌场等劣迹,被派出所开除。“4·2”案件发生后,公安机关对他们进行了重点审查,但两人具有相当的反侦察手段,作案后将衣服、鞋袜等罪证全部烧毁,当时极个别的重要知情人还作了伪证。

专案组无法确认他们是“4·2”案件元凶,当时只得以流氓罪对邱蒋两人予以拘捕,并由法院分别判处邱、蒋两人两年和一年半徒刑。在他们入狱后,公安机关曾采用各种手段,对邱蒋两犯继续侦查,但无结果。

两犯后刑满释放。从3月抢劫作案手段来看,邱蒋两犯极有可能是“4·2”案件元凶。

通过外围进一步侦查,掌握了更加充分的证据。在掌握重要证据以后,市局领导指示:对上述案犯,见一个抓一个,务使一网打尽。

好事多磨。正当专案组人员收网拘捕罪犯时,邱维龙、蒋革兴等人嗅出了风声,一伙人闻风而逃。江阴市公安局向各地公安机关发出协查通缉,刘元福局长、王玉龙副局长亲自指挥,展开了一场追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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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安岳,邱维龙一伙与抢劫同案犯唐健、陈代江等人会合后,共商潜逃计划。邱维龙认为此地也不安全,要求同伙分头转移。胆大妄为的邱全军却不以为然,与陈代江、唐健等抢劫同犯(均为四川安岳人)仍蛰伏安岳。

3月12日,跟踪而来的江阴公安干警在安岳一举抓获了邱全军等四名罪犯。经突击审讯,案犯交代了在南闸、山观、祝塘等地的五起蒙面抢劫案,总价值达二十五万元。在强大的侦讯面前,邱全军还检举了邱维龙、蒋革兴、邱素华三人有关“4·2”血案的嫌疑线索。

3月底,专案组人员分赴安徽蚌埠等地,化装守候在火车站出入口,准备捉拿从安岳脱逃的邱维龙等罪犯。但一守几个昼夜,狡猾的罪犯始终没有露面。4月19日,专案组发现,案犯陆裕清已在昆明露面,便迅速派员乘飞机赶赴昆明,将陆裕清以及包庇、盗窃犯王国庆一并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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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5日,专案组再度得到情报:“4·2”案件主犯邱维龙、邱素华和抢劫犯徐刚海已潜回要塞皮弄村家中。徐犯率先归案,中午11时,干警们兵分两路,直扑邱维龙、邱素华家。

此时,邱素华正在家中洗澡,被当场擒获。但狡猾的邱维龙却翻墙逃窜,再度脱逃。经过对邱素华的突击审讯,得知“4·2”血案另一主犯蒋革兴已潜往昆山。

26日凌晨,干警来到昆山某建筑工地,叫醒工地负责人,查询有没有打工的江阴人,工地负责人说有一名自称安徽人但有江阴口音的青年人来打工。干警们悄悄摸进工棚,将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蒋革兴铐上了手铐。

侥幸脱逃的“4·2”血案主犯邱维龙此时正躲在峭岐皋岸村张惠良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他身边带着匕首和毒药,随时再度潜逃作恶或自杀。

1995年4月29日夜,江阴市要塞镇皮弄村邱维龙家四周,隐现着该市公安局侦察员机警的身影,他们已在此作了四天四夜的守候,期待将要塞“4·2”特大杀人抢劫案的主犯邱维龙一举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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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已悄悄指向了4月30日1时,可邱维龙家窗口仍然透出光,屋内有人影晃动。1时13分,灯火突然熄灭,2时17分,灯火又骤然亮起。有情况!侦察人员立即向专案组领导汇报。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徐政兴、副大队长张宪伟、要塞派出所副所长季锦才闻讯赶来,迅速调集了干警,将邱维龙家团团包围。

一切布置停当,徐政兴大队长率领一班人马果断敲门入室,展开搜捕,但不见邱维龙踪迹。当问及邱维龙哥哥邱士龙和其妹婿包国忠刚才去哪里时,两人推说骑摩托车到人民路转了一圈。显然这是撒谎!因为人民路从去年9月份起就禁止摩托车通行了。

天色正向黎明逼近,怎么办?参战干警把目光投向了现场总指挥徐政兴大队长。

“带邱士龙、包国忠两人回要塞派出所审查。”徐大队长果断决定。

4月30日3时左右,要塞派出所灯火通明,徐大队长等对邱士龙、包国忠进行了政策攻心,反复讲明利害关系。邱包两人终于交代了邱维龙潜逃峭岐镇皋岸村张惠良家中的情况。

兵贵神速。干警们看看东方欲晓,不顾疲劳,赶赴峭岐镇,在峭岐派出所干警的配合下,迅速将张惠良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晨5时许,刑警大队张宪伟副大队长、要塞派出所季锦才副所长带领三名干警,悄然摸到了邱维龙睡的房门前,透过门缝,发现邱维龙正卧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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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干警不约而同地扑向邱犯,死死按住,冰凉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从他身上和住所搜出了一把匕首和两瓶1605剧毒农药,残暴成性的邱维龙不得不低下了他那桀骜不驯的头。曾在五年前震惊全国的要塞“4·2”特大杀人抢劫案的侦破工作终于大获全胜,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五年之后“4·2”特大抢劫杀人案的侦破再次说明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多行不义必自毙。任何犯罪分子在法律面前终会受到应有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