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以第一人称叙述
部分配图来源于网络

1971年初,我参军到军械仓库时,只有13岁。那时,我们的单位在杭州城外,被列为“军事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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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人公

具体位置在哪儿?

出了武林门,走杭余公路,过龙居坞不远,再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土路前行,就能看到一片浓密的香樟树林,绿荫遮蔽下有一个很大的木质栅栏门,上面醒目的挂着“谢绝参观,禁止照相”的警示牌。

当时,仓库的最高领导是贾主任。贾主任没什么文化,人很憨厚老实,对工作尽职尽责,对部下要求严格,对战士十分关爱。

后来,我才知道,贾主任是山东人,1946年入伍,是原三野七兵团军械库唯一留下来的老兵。

由于和武器弹药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所以贾主任有一手过硬的军械管理和维护的功夫,直到后来离休也没有挪过窝。

我知道,贾主任有很多“绝活”,听老兵们说,贾主任的“绝活”在大比武时,曾受到叶剑英元帅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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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枪弹分为“普通弹”、“钢芯弹”、“穿甲弹”、“燃烧弹”、“曳光弹”等。

枪弹的种类区别,是根据弹尖部的色环来区分的,不同的颜色标示不同的弹种。

而曹主任的“绝活”,是蒙着双眼凭手摸。原来,每种弹的弹尖部位的弧度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了解的人不多,能根据弧度区分的人则更少。单凭手摸判定弹种的,我只知道贾主任这一人会。

贾主任的另一项“绝活”:手枪打得特准!他常打给我们这些爱起哄的小兵们看!

一棵毛竹,取一节,用泥巴画个圈,放在25米远。贾主任连开8枪,枪枪直击痛点。

贾主任和我们说,他这一手是跟原来的省军区后勤部长于得水学的。我后来才知道,于得水是个传奇人物,有部小说叫《苦菜花》,里面的于得海就是以他为原型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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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得水之后任安徽水利厅长。他当年常来我们仓库“视察”,每次都要与贾主任比试枪法。

贾主任对我这个小兵格外关照,曾悄悄地将他射击的“秘笈”传授给我。一是呼吸要匀,二是击发要轻,三是站立要稳。

经贾主任的点拨,我的枪法也有了很大进步。但比起贾主任来说,还是太显稚嫩。

有人可能会说,枪法好是子弹“喂养”出来的,这句话不假。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时仓库有个副主任,不仅高大威猛,而且臂力过人,训练时他打子弹最多。副主任一心想着超越贾主任,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所以,好的枪法是要有点儿天分,有点儿悟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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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主任除了教我枪法,对我的关照也很多。

那会儿,我才13岁,可以说是个小娃娃。那个年代,当兵的人思想单纯,追求上进,我也不例外。

每次“出公差”,比如帮着炊事班买粮食扛大包。我也和其他兵一样,争着要去,班长嫌我年纪太小,不同意我去。

为此,我就生气,发脾气。

有一次,班长被惹恼了,撂下一句:“好,你小子爱逞能,去吧!”我听后,简直高兴坏了。

可等我屁颠屁颠地扛起那一麻袋大米时,脖子顿时青筋暴起,身子一扭一歪差点儿颠倒。

这时,我才知道,这个“公差”可不是好玩的!

看着满脸通红,累如老牛的我,班长既生气又好笑地说:“怎么样?还逞能不了?下回别跟我犟!”

我老实听训,不敢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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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班长被贾主任叫了过去。回来后,我看到他满脸怨气,好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原来,贾主任知晓了此事,就把班长叫过去好一顿批。

班长进门就把我摁在床上,气呼呼地说:“都是你小子,害老子挨批!”

后来我才知道,贾主任批评班长:“你13岁时能扛动大包吗?如果有个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由此可见,贾主任的心里是多么心疼我这个娃娃兵。

不过,不久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那一年,受“9·13”的影响,解放军年终的“五好战士”、“四好连队”的评比取消了。

但上半年的评比还是照常举行。我被评为了“五好战士”,理由竟是“不顾年小体弱,学习和各项工作都冲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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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弹药库的特殊性,所以弹药的收发、装卸、搬运都是我们自己干。我记得,几乎每周都有几次,少则几吨、多则几十吨,全靠我们手搬肩扛。

我记得才从新兵连分配到仓库,当天下午就赶上了一趟活。那天扛的是木柄手榴弹,每箱28公斤。

同去的新兵大多数农村出身,这些活对他们不算什么,可我不行。搬了不到10箱,就汗流浃背了。

没法子,只能咬牙坚持!以后,每天只要有空余时间,我就练举重、练单杠等,吃了不少苦。

两年后,我的身体逐渐壮实起来,身高也从1.66米长到了1.78米。

1973年初夏,根据战备的需要,上级决定让我们仓库离开呆了20多年的花坞,仓库的一切均转移到一个洞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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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规模的搬迁工作开始了。每天28辆车,每车4.5吨弹药物资。那段日子,我记忆尤深,每晚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疲惫。

搬了20多天的一个下午,贾主任把我叫过去。他对我说:“明天你不用参加搬迁了,刚接到装备处的调拨单,立即送27吨的76岸舰炮弹去宁波。由你一人负责押送。”

贾主任说这话时,表情严肃,还强调:“不能有任何差错!”

我立马前往装备处取回调拨单,又跑到战勤处办好军人通行证、持枪证,并把自己的枪支弹药认真地检查了一遍。

出发去杭州北站那晚,火车拉着一节装满炮弹的闷罐车,我坐在上面。闷罐车只留着一条缝隙,那里是我的眼睛和上了子弹的冲锋枪。

由于天气太热,我在车里只穿了裤头。后来回想起那个场面,一个赤条条的我,端着一把枪,样子太过滑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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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闷罐车到达宁波。此时,军分区的一个参谋早已等候在车站了。我向他办了弹药移交手续后,就请他马上给我订回仓库的票。

参谋让我先住下,说分区招待所已安排好了房间。可我着急回去,毕竟战友们还在忙着搬迁呢!

参谋有点诡异地笑笑,让我明天请示一下贾主任。

次日一早,我在分区值班室得到了贾主任的电话“指示”:你先住在那里,可能还有什么任务吧!

于是,我就只好住下。

一天,两天……四天过去了,我心里着急啊。到了第五天,参谋对我说:“回去吧,小鬼,任务解除了。”

回到仓库后,我发现已经没弹药可搬了。

由于“独自完成重大战备任务”,年底,我还弄了个“嘉奖”。事情过去后,我才理解了贾主任的良苦用心。

毕竟我实在太小了,他怕把我累坏了,有意安排我护送弹药,让我出去休整休整!

后来,我曾私下问过他,他只是笑笑,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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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我退伍回合肥,先后在机械、电子国企工作30多年。干过铣工、钳工、机修工等,最后当上了企业副总。

回想起我的军旅生涯,最难忘的领导就是贾主任。由于他长期在军械仓库,弄了一身伤病,后来还得了肝病,使他的体质十分消瘦,人也显得苍老,年仅40岁,看上去就像个小老头似的。

虽然我当兵最高的职务,就是个副班长。但在部队学到的东西,对我以后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