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陆弃
2025年4月,美国政坛罕见上演“前朝齐声”,三位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巴拉克·奥巴马与乔·拜登,接连在公开场合对现任总统特朗普政府发出警告。虽然他们都没有直接点名,但矛头所指,毫无悬念。美国政界素有“前任不评现任”的传统,但这一次,这条非正式惯例被打破,背后是他们对国家走向的深刻忧虑。而这种忧虑,不再只是内部争议,而是在指向一场制度性危机的早期警报。
首先是奥巴马。4月3日,他在纽约州哈密尔顿学院公开批评特朗普政府近期对高校、智库、NGO的打压政策,尤其针对“打压多元文化、限制言论空间”的动向。他呼吁公众中的“资源拥有者”行动起来:“我们不能坐等政府纠偏,要靠每一个有责任感的公民在民主中说出‘不,那不对’。”这不是一句空洞的政治口号,而是对特朗普政权强化行政权、削弱社会监督、以意识形态主导公共资源分配的一记正面警告。
接着是4月15日,拜登在芝加哥演讲中强烈抨击马斯克推动削减社会保障开支,称其“为亿万富翁的减税让普通人承担代价”。这场讲话也是拜登卸任后首次公开出现在政治活动中。他罕见地指出:“这届政府还没满100天,已经对国家造成了深远损害。”拜登虽然依旧没有点名特朗普,但这一发言结合当下对医保削减、基础设施私有化、教育拨款紧缩的争议政策,矛头已不言自明。
然后是4月19日,在俄克拉何马城举行的联邦大楼爆炸案30周年纪念仪式上,克林顿谈及30年前惨案带来的集体创伤与全国团结,又将这一精神与今天的分裂相对照。他警告说:“如今就像大家都在争论谁的愤恨更重要、谁的愤恨更有道理,甚至什么时候可以稍微夸大真相以赢得优势。”他说得很清楚——如果人们允许自己被愤怒与偏见牵着鼻子走,那么美国“追求更完美联邦”的250年民主进程将面临风险。
在短短两个多星期里,三位总统几乎同步登场、集体发声,对现任总统形成罕见合围。这并非偶然巧合,而是一次清晰的政治姿态:在美国历史性十字路口,哪怕卸任,国家元首也有义务出面制衡极端主义的政治倾向。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者蒂莫西·纳夫塔利就指出,按惯例,新任总统通常会有“蜜月期”,前任也会选择保持克制。然而当前情势不同,特朗普所推行的政策轮廓过于激进,已经足以触发建制派的制度反弹。
这场“前总统联盟”的集体警告不仅仅具有象征意义。它反映出一个更严峻的现实:特朗普回归以来,用不到100天时间,就在教育、司法、外交、税制、媒体监管等方面展开系统性重构。这种重构并非修正旧政策那么简单,而是推动一整套排斥政治多元、削弱制度制衡、以总统意志凌驾行政和司法常规的新式权力体系。对于熟知美国政治传统的前总统们而言,这是一场可能冲击根基的制度地震。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本人并未对三位前总统的讲话作出直接回应,但其团队和右翼媒体迅速将之归类为“建制派旧势力的反扑”,试图将这场制度危机舆论化为“人民与精英”的二元对立。这种策略曾在2016年奏效,如今依旧奏效——但这一次,美国前总统们似乎已不再愿意沉默。他们的身份不仅赋予他们发声的资格,更是一种道义召唤:他们是制度运行的活化石,是历史的见证人,也是制度失衡的报警器。
前总统集体警告现总统,在美国历史上几乎没有先例。即便在水门事件、伊朗门、911前后,前任总统们大多保持沉默。如今这一“禁忌”被打破,说明事态已经脱离正常政治分歧的范畴,正在逼近国家制度的红线。这种警告,是在为制度留底线,也是为美国社会吹响最后的理性哨声。
问题是,这样的呼吁还能被听见多久?在极化政治的今天,信息茧房将不同立场隔绝成平行世界。克林顿、奥巴马、拜登的发言,或许只能在信奉多元与建制的听众间传播,而在另一个回音室里,正在回响的,依然是“特朗普无所不能”的声音。
但历史终会记住,在制度被加速侵蚀的关口,有人选择了发声。有的人选择了守夜。这三位总统在舞台上的重聚,也许不仅是警告,更是一种恳求:请别让这个国家,成为我们无法再相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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