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最坑人的房地产公司,大众会习惯性地看向那个欠了两万亿的恒大。可如果把目光聚焦到2025年,会发现一个尴尬的记录诞生了:这一年,金科成为了全国第一家正式启动破产重整的上市房企。不仅老板亲自下场做局套现,还将1470亿的债务,留给8400多个债主和血本无归的股民。
这个曾经总资产冲上4000亿、被誉为“西南王”的庞然大物,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田地的?这笔巨额债务又该如何清算呢?
让我们先回到十年前那个疯狂的股市,那里藏着金科老板黄红云的一段“封神”操作,也是众多股民噩梦的开始。
把日历翻回2014年,当时的A股市场就像个躁动的青春期少年,只要沾上点新概念,猪都能飞上天。那时候最火的词叫“新能源”,在这个节骨眼上,本身做地产起家的黄红云,突然变得格外时髦,高调对外放话:金科要进军新能源了。
这话一出,资本市场的嗅觉比狗还灵,金科的股价原本在两块多徘徊,愣是被这个“跨界”的宏伟蓝图一路推高,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窜。哪怕当时所谓的“新能源业务”连个影子都还没见到,股价已经并不客气地翻了三四倍,直冲九块大关。
在这个股价飙升的过程中,坊间传闻不断,后来媒体复盘时也隐晦地提到,当时有一股“神秘资金”在背后疯狂扫货,似乎在配合着这波利好消息,把股价往死里推。就在大家都盯着K线图兴奋的时候,那个讲故事的人,正在悄悄撤退。
根据后来公开的数据追踪,就在2015年4月前后,也就是股价摸到9.76元这个历史高位附近时,并没有见到黄红云真的在大兴土木搞新能源工厂,反而是看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减持。
短短7天,黄红云家族就如同要把手里的筹码甩光一样,疯狂抛售了价值28亿的股票。这还没完,这波操作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后续的减持动作接二连三,算下来,前前后后总共套现了约60亿元。
试想一下,一边的散户们还沉浸在金科转型的美梦里,幻想着这是一家既有地产底座又有科技未来的双引擎巨头。而另一边,作为掌舵人的黄红云,已经把自己变成了现金流最充沛的那个人。
如果你以为黄红云只是个会玩弄概念的资本猎手,那又看轻了这位起步于乡镇的泥瓦匠。他在地产主业上的那一套打法,同样是那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极致风格。而这,构成了金科崩塌的第二个致命切片:对于杠杆的无知与狂妄。
黄红云这个人的出身挺有意思,20岁还是个只存了8000块钱的小包工头,从建筑行业的底层摸爬滚打上来。这种出身让他有一个特质:敢赌,且极其迷信“以小博大”。
当年他之所以能在重庆一战成名,靠的就是在不起眼的地段,花死力气做绿化、做品质,把所谓的“金科花园”卖出了市中心的价格。
那时候的他,尝到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甜头。这种甜头到了资本运作层面,就变异成了对于控股权质押的过度依赖。
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到2022年,那是房地产行业真正的寒冬。在这个关口,一般的老板都会想着怎么降负债、保现金,哪怕断臂求生也要活下去,
但黄红云的选择似乎还是“硬扛”。数据显示,当时他为了盘活资金,把金科股份的股权质押比例推到了惊人的72.81%。
在金融圈混过的人都知道,股权质押是有警戒线的。通常来说,60%就是个黄灯区,再往上走那就是在悬崖边上开车。一旦市场风向不对,股价稍微一跌,就会触发平仓机制,那是神仙都救不回来的连环爆雷。
结果不出所料,市场的巴掌来得又快又狠。随着地产大环境恶化,金科股价下跌,券商为了保全自己的资金,根本不会和你讲什么情怀,直接动手强平。就在那段至暗时刻,硬生生有9000万股被强制平仓。
更要命的是,上市公司股权的大规模变动,按规矩是得提前向监管和公众报备的,但在那种焦头烂额的状态下,金科甚至连这层遮羞布都没顾上,违规被平仓的事实直接把企业信用的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这一连锁反应的破坏力是毁灭性的,从数据上看简直就是“大江东去不复回”:2020年金科的销售额还风光无限地冲在2000亿的高位,一副要和头部并肩的样子。结果到了2022年,这数字就像坐了跳楼机,直接蒸发了1450亿,跌得只剩下550亿的零头。
在房地产的高周转模式里,借新还旧是常态,销售额一旦断崖,后面所有的债务链条都会崩断。随之而来的就是巨额亏损:2023年亏了500亿,到了2024年继续失血,又亏了285亿。这哪是在经营企业,简直就是在烧钱取暖。
在这种由于过度杠杆导致的资金枯竭面前,所谓的产品力、所谓的“花园洋房专家”,都显得苍白无力。供应商拿着欠条要钱,购房者看着停工的楼盘发愁,而当年那个敢在乡下荒地上造豪宅的黄红云,这回却发现自己手里的“魔术棒”彻底失灵了。
到了2025年,金科走进了破产重整的程序,这个名头听着好像挺专业,叫“全国首家”,但实际上背后的酸楚只有债权人知道。1470亿的债务,那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那是8400多个债主的身家性命,是无数个家庭的安居梦。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好消息。就在今年7月,一笔大约26.68亿的“救命钱”确实是到位了。这笔钱一进来,资本市场也象征性地兴奋了一下,股价反弹,市值一度摸到了82亿元的边。
对于那些在绝望中等待的债权人来说,这大概就像是在漫漫长夜里看到了一根擦燃的火柴,哪怕火光微弱,好歹是个亮。
但这火柴能烧多久,能不能把这口千疮百孔的大锅给烧热,谁心里都没底。毕竟,那是近一千五百亿的坑,靠这二十多亿填进去,连个回响都不一定听得到。
更讽刺的是,在这一地鸡毛之中,故事的主角黄红云已经“体面”地离场了。虽然他也丢掉了董事长的头衔,失去了对公司的直接控制权,看起来好像也是个输家。
但别忘了他早在那个“概念狂欢”的年代,就已经把几十亿现金装进了口袋。和他现在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相比,他的个人财富或许早已在那几次精准的高位套现中,完成了安全的转移和沉淀。
眼下的金科,正在ICU里挂着点滴,外界能看到的,是一份份厚重的重整计划书和法院的公告。重整的路还很长,能不能真的像外界期待的那样起死回生,把欠大家的钱还上,把该交的楼交了,目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毕竟,在资本的算计面前,信心这种东西,一旦碎了,那是比钢筋混凝土还要难修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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