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从不咬好人!你一个大小伙子,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狗都看不过去了!”

王老太尖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林然低头看着自己小腿上那个清晰的牙印,没有说话。

他没闹,也没报警。

一个月后,当两名治安官站在他家门口,问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让那条狗“消失”时,他才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整个小区的宁静,从那一刻起,被彻底撕碎。

01

林然搬进这个叫“安逸里”的老小区时,图的就是“安逸”两个字。

他是个自由译者,在家干活,就想找个不吵的地方。市中心那房子楼下就是夜市,一到晚上鬼哭狼嚎的,稿子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搬家公司的货车刚开走,他就累得一屁股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

保安老张巡逻路过,看他满头大汗,从自己兜里掏了瓶还没开的矿泉水递过去。

“新来的?”老张四十多岁,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林然接过来,拧开就灌了两大口,“是啊,大哥,以后多关照。”

“好说好说。”老张笑了笑,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小伙子,一个人住啊?”

“嗯,图个清静。”林然实话实说。

“这儿是清静。”老张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在空气里打了个旋,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有一样不清静的,你得离远点。”

林然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王老太,住你这栋楼三楼的,还有她那只棕色的小泰迪。”老张朝三楼的方向努了努嘴,表情有点复杂。

“哦?”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看见她遛狗,绕着走。”老张一字一句地说,“千万别搭话,更别惹那只狗,听见没?”

林然觉得有点好笑,“一只小泰迪,能有多厉害?”

“狗不厉害,主人厉害。”老张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林然的肩膀,“反正你记住我的话,没错。”

林然当时以为,这就是老小区里常见的那种邻里之间的小九九,没太往心里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过得确实舒心。

白天鸟叫,晚上虫鸣,安静得能听见自己敲键盘的声音。他一天能比以前多翻译两千个单词,心里美滋滋的。

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他精心营造的安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正在阳台上伸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又急又气的尖叫。

“宝宝!宝宝别追了!快回来!”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妈妈,正满脸焦急地朝着草坪上大喊。

一只没牵绳的棕色泰迪,像个小炮弹一样,正发了疯似的追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吓得一边哭一边跑,脚下一绊,“噗通”一声摔倒在了草地上。

年轻妈妈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还在嚎啕大哭的孩子,心疼地检查他有没有摔伤。

这时候,一个身材微胖、烫着一头卷发的老太太,才慢悠悠地从不远处踱步过来。

“阿姨,您这狗怎么不牵绳啊?吓到孩子了!”年轻妈妈又气又怕,声音都在发抖。

那老太太,正是王老太。

她看都没看那对母子,径直走到泰迪跟前,一把将狗抱了起来,用脸蹭着狗毛,嘴里念叨着:“宝宝不怕,宝宝不怕,妈妈在。”

年轻妈妈气得脸都涨红了,“阿姨!我在跟你说话!你的狗吓到我儿子了!”

王老太这才不耐烦地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你嚷嚷什么?那么大声!”她呵斥道,“你家孩子没教好,看见我们宝宝可爱,伸手就想抓,吓到我们宝宝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儿子根本没碰它!是他自己冲过来的!”年轻妈妈急得快哭了。

“我不管!”王老太抱着她的“宝宝”,一脸的蛮横,“以后看好你家孩子,离我们宝宝远点!我们宝宝金贵着呢,吓出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说完,她扭头就走,头也不回。

年轻妈妈抱着哭泣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嚣张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阳台上的林然,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他现在有点明白,保安老张那句“狗不厉害,主人厉害”是什么意思了。

02

林然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打定主意,以后见到这位王老太和她的狗,一定绕着走。

但麻烦这东西,有时候就像苍蝇,你越躲着它,它越喜欢往你跟前凑。

周二傍晚,林然写完了一天的稿子,提着两大袋垃圾下楼。垃圾桶就在楼门外不远处,来回也就一分钟的事。

他刚走出楼道,还没走两步,忽然感觉右脚脚踝一紧,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刺痛。

“嗷!”

他疼得叫了一声,低头一看,一只棕色的泰迪正死死地咬着他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两只小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敌意。

正是王老太那只叫“宝宝”的狗。

林然下意识地一甩腿,想把狗给甩开。

“哎!你干什么!你敢踢我们家宝宝!”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像平地惊雷一样从不远处炸开。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王老太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来,一把就将林然推了个趔趄,手里的垃圾袋都掉在了地上。

她根本没看林然,而是紧张地抱起她的泰迪,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宝宝不怕,吓死妈妈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被这个坏人踢坏?”

她那架势,仿佛林然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施暴者。

林然强压着心里的火气,他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但被人这么冤枉,也来了火。

他指了指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腿,“阿姨,你的狗,咬到我了。”

王老太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咬到你了?不可能!”

她把狗重新放在地上,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林然,对着周围几个闻声出来看热闹的邻居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我们家宝宝胆子最小了,又乖又听话,它会主动咬人?”

她又把头转向林然,上下打量着他,那眼神里全是鄙夷和不屑。

“它从不咬好人!肯定是你走路不长眼,想踩我们宝宝,它那是自卫!懂不懂?”

林然简直要被这女人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他弯下腰,撩起自己的裤腿。休闲裤已经被咬出了几个小洞,小腿肚上,一排清晰的牙印泛着红,虽然没破皮,但也足够吓人。

“阿姨,我离它好几米远,是它自己冲过来的。你看看,这是不是牙印?还有,小区里明确规定,遛狗必须牵绳,您知道吗?”

“规定规定!你就知道拿规定压我?”王老太的嗓门陡然拔高了八度,“我们宝宝通人性,不用牵绳!它自己认识好人坏人!”

她往前一步,几乎要戳到林然的脸上。

“再说了,不就一个裤脚吗?破了没?流血了没?没有吧!你一个大小伙子,身强力壮的,跟一只小狗计较什么?心胸这么狭窄,怪不得我们宝宝不喜欢你!”

林然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邻居们那种同情又爱莫能助的眼神,他知道,任何争吵都是徒劳的。

跟疯子讲道理,只会把自己也变成疯子。

他深吸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所有反驳,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没再看王老太,也没再看那只还在对着他呲牙咧嘴的狗。

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希望没有下次。”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垃圾袋,转身上楼,把王老太那刺耳的叫骂声,重重地关在了门后。

“什么态度!什么东西!没教养的玩意儿!我们宝宝以后见你一次咬你一次!”

林然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听着楼下传来的咒骂,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怕事,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评估。评估和这种人彻底撕破脸的成本。

结论是,不值得。

但这件事,没完。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03

林然还是低估了王老太的执着,和那只泰迪的“记仇”。

王老太那句“见你一次咬你一次”,竟然不是一句单纯的气话,而是成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从那天起,一个怪异的现象发生了。

那只叫“宝宝”的泰迪,好像真的把林然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只要林然出门,不管是去楼下便利店买包烟,还是下楼取个快递,只要那只狗在楼下活动,它必定会像安装了雷达一样,第一时间发现他,然后像一颗棕色的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对着他狂吠、追咬。

但奇怪的是,它对小区里其他所有的人,包括之前被它追哭的那个小男孩,都再没有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攻击性。有时候别人逗它,它还摇摇尾巴。

它好像,只针对林然一个人。

这让林然的生活变得无比烦躁。他是个需要专注工作的人,现在每次出门都要提心吊胆,跟做贼一样,严重影响了他的心态和效率。

“小林啊,你是不是那天真把那狗给得罪狠了?”住在对门的李大妈,一次在楼道里遇到他,好心地提醒道。

林然只能苦笑,“李大妈,我什么都没做。”

“唉,那你可得小心点。”李大妈压低声音,“王老太那个人,护犊子护得厉害,你别跟她硬碰硬,吃亏的是你。”

林然不想硬碰硬,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他向物业投诉过两次,物业经理每次都说“好的好的,我们去沟通”,但每次王老太都把物业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天,他又一次被那只狗堵在了楼道门口,对着他的新买的运动鞋又抓又咬。

林然忍无可忍,他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录下了全程。

他拿着视频,直接敲响了三楼王老太家的门。

王老太拉开门,看到是他,那张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像别人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阿姨,我不想跟你吵。”林然把手机递过去,点开视频,“我只希望您能管好您的狗。它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王老太只看了一眼视频里那只上蹿下跳、对着林然的鞋子撒泼的泰迪,非但没有一丝歉意,反而一把抢过手机,指着林然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好啊你!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偷拍?你想干什么?你想收集证据讹我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

“我只是想解决问题。”林然的语气已经冷得像冰。

“解决问题?我看你就是最大的问题!”王老太把手机狠狠扔回给他,“我们宝宝为什么只咬你,不咬别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肯定是你背地里对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这种人,心理阴暗,蔫儿坏!”

林然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攥紧了拳头,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知道,再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当天晚上,小区的业主群就炸了。

王老太在群里连续发了十几条六十秒的语音,声泪俱下地控诉新搬来的这个年轻人林然,说他虐待动物,心理变态,整天像个特务一样偷拍她家“宝宝”,吓得狗一见到他就叫。

“@所有人,大家来评评理啊!有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吗?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阴沉沉的,大家以后都离他远点,看好自己家孩子!”

群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附和王老太,但同样,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林然说一句话。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最伤人的态度。

林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刺眼的话,感受着来自整个小区的无形压力和孤立。

他从最初的愤怒、烦躁,慢慢地,慢慢地,转变为一种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平静。

他彻底明白了。

在这个小小的王国里,道理、证据、沟通,全都是狗屁。

王老太用的不是道理,是规则。是她自己制定的、只对自己有利的“丛林规则”。谁的声音大,谁不要脸,谁就赢。

林然关掉手机,走到窗边。

他看着楼下,王老太正抱着她的泰迪,宝贝似的给它喂着火腿肠,一边喂还一边跟路过的邻居抱怨着林然的“恶行”。

他的眼神里,再没有一丝波澜。

既然文明解决不了野蛮,那就用她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让她尝尝,失去“心头肉”的滋味。

04

计划,从去超市买一块猪肉开始。

在又一次被泰迪追着咬了半条街后,林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窝着一肚子火回家。他拐进了小区门口那家最大的连锁超市。

他没有走向五金区买什么铁棍,也没有去日化区买什么防狼喷雾。

他径直走到了生鲜区,站在了猪肉柜台前。

“师傅,给我来一块最好的猪后腿肉,要那种肥瘦相间的。”他对着柜台里戴着白帽子的师傅说。

“好嘞!”师傅手起刀落,利落地切下一大块,往秤上一扔,“小伙子,这肉不错,回去炒菜炖汤都香!”

林然提着那块沉甸甸的肉回了家。

他把肉仔细地清洗干净,然后用刀,极其耐心地把它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均匀肉丁。

然后,他拿出家里那口最好的平底锅,放了一小块从国外带回来的黄油。

黄油在温热的锅里慢慢融化,散发出一种让人口水直流的浓郁奶香味。他把切好的肉丁倒进锅里,开小火慢煎。

“滋啦——”

肉的香气混合着黄油的香气,像一颗炸弹,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肉丁的边缘被煎得微微焦黄酥脆,里面的油脂被逼出,散发出一种让任何食肉动物都无法抗拒的致命香味。

第二天傍晚,林然算准了王老太下楼遛狗的时间。

他用一个小小的保鲜袋装着几块煎好的肉丁,悄悄来到楼道门口的一个监控死角。那里是泰迪的必经之路,但又足够隐蔽。

很快,王老太那标志性的、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跟在她的宝贝“宝宝”后面,慢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泰迪一看到站在楼道口的林然,立刻条件反射地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但下一秒,它的鼻子就在空气中用力地嗅了嗅,小尾巴不自觉地停下了摇摆。

林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一块肉丁,轻轻地放在了离自己两步远的地上,然后又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像个没感情的雕塑。

泰迪对着肉丁警惕地叫了两声,又抬头看了看林然,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但那股霸道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它的胃,也抓住了它的灵魂。

它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这原始的诱惑。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飞快地把肉丁叼进嘴里,跑到一边的草丛里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王老太在不远处和人聊天,吹嘘着她儿子多有本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

从那天起,林然就像一个精准的钟表。

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用同样的方法,喂给那只泰迪一小块精心煎制的、带着黄油香气的猪肉。

变化,在悄然无声地发生着。

第一周,泰迪看到林然,虽然依旧保持警惕,但不再第一时间冲上来吠叫,而是会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放肉的角落。

第二周,它看到林然出门,会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待,甚至会主动跑到那个角落旁,用小鼻子闻来闻去,摇着尾巴等待。

第三周,它已经完全把林然当成了移动的“投食机”。有时候林然出门晚了,它还会焦躁地在楼下打转,发出“呜呜”的催促声。

林然也开始尝试,在喂食的时候,伸出手,轻轻地摸一摸它的头。

它从最初的惊恐闪躲,到后来的默许,再到最后的主动用头去蹭他的手心。

这一切,王老太都看在眼里。但她的解读,却和事实截然相反,充满了荒谬的得意。

“看见没,老李,”她洋洋得意地对一起跳广场舞的邻居说,“我们家宝宝就是通人性!它知道那个小伙子是个软蛋,不敢惹我们了,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你看,现在见了他都不叫了,多聪明!多有灵性!”

邻居老李看着那只正围着林然脚边,像个哈巴狗一样打转的泰迪,表情有些古怪,但只是附和着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林然听着王老太的炫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泰迪柔软的毛发,心里默默地倒数着。

这个小区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之中。这和平像一个被越吹越大的气球,外表光鲜,内里却充满了危险的张力。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然这个看似“认怂”的计划,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想下一种慢性毒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狗暴毙?

还是想把狗彻底驯化,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它偷走卖掉?

又或者,这是一场更可怕、更复杂的阴谋的前奏?

林然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每天,准时,一丝不苟地,煎着他的猪肉。

05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小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金色。林然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的长椅上,喂泰迪吃了今天的最后一块猪肉。

泰迪吃完,心满意足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林然陪它玩了一会儿扔小树枝的游戏,几个路过的邻居都看到了这一幕,还善意地开了几句玩笑。

“哟,小林,跟宝宝这关系,比跟它亲妈都好了啊?”

林然笑了笑,摸着狗头,“是啊,它其实挺可爱的。”

晚上七点左右,林然看了看天色,起身回家准备做饭。泰迪还恋恋不舍地跟在他后面跑了两步,他回过头,对它摆了摆手,那只小狗才吐着舌头,转头朝另一个方向的草坪跑去。

这是它最后一次,被小区的邻居们看到。

晚上九点,小区里突然炸开了锅。

一阵凄厉的、撒泼打滚的哭嚎声,像厉鬼的嘶鸣,从楼下传来,穿透了墙壁,传遍了整个小区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宝宝啊!我的心肝啊!谁看到我的宝宝了!我的宝宝不见了!”

是王老太的声音。

紧接着,林然家的防盗门被“砰砰砰”地疯狂砸响,那力道像是要拆房子一样。

“开门!姓林的!你给我开门!一定是你!是你这个黑心肠的狗东西把我宝宝藏起来了!你还我宝宝!”

林然打开门。

门口,王老太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一样就要朝他扑过来,被闻声赶来的几个邻居死死拉住。

楼道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林然身上。有怀疑,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阿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面对王老太的指责,林然异常冷静,冷静得有些可怕。

他的这种冷静,在王老太歇斯底里的疯狂衬托下,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可疑。

“就是你!”王老太挣扎着,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傍晚就你跟它在一起!你肯定早就怀恨在心,把它偷走了!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你说啊!你是不是把它杀了!”

“我七点钟就回家了。”林然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当时它还跟我玩,后来自己跑开了,楼下的张大妈和棋牌室的刘师傅都看到了。”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就是你!你这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就在邻居们议论纷纷,王老太准备挣脱邻居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两个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身影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是治安官。

王老太立刻像见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其中一名治安官的胳膊,哭天抢地:“同志!你们来得正好!就是他!就是这个小畜生!他嫉恨我们家狗,把它偷走了!你们快搜他家!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枪毙!”

领头的治安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安抚地拍了拍王老太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然后,他径直走到林然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像鹰一样,上上下下地审视着他。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家都在等着治安官开口盘问林然,“你有没有看到狗?”“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然而,领头的治安官并没有这么问。

他微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然后向前一步,凑到林然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音量,开口了。

他的问题,像一颗冰冷的子弹,没有任何预兆,瞬间击中了林然。

“我们不是为了一只走失的宠物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