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经》有云:“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

三千世界,无非心之倒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然,心魔不起,外魔不侵。若心中我执、嗔恨、嫉妒之念坚如金刚,纵使身处灵山,亦如置身无间血海。

这,便是阿修罗王罗睺,与大智文殊师利菩萨,一场跨越数劫的宿命纠缠。

此番因果,起于嫉妒,忠于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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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须弥山巅,七宝莲池旁,大智文殊师利菩萨正在为初证果位的菩萨们讲法。

他声音清越,如玉磬轻鸣,言语间并无华丽辞藻,却能引动天地法则,让听者醍醐灌顶,心生欢喜。

“所谓烦恼,即是菩提。只因众生妄起分别,故有烦恼;若了知烦恼本性即空,当下便是菩提净土。”

莲座上的菩萨们个个面露微笑,仿佛心头尘埃被一扫而空。

就在此时,一股狂暴、炽热的气息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吹得七宝树叶簌簌作响,莲池之水也泛起圈圈涟漪。

天空,被染上了一层暗沉的血红色。

一尊高达千丈的法相,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自虚空中显现。他手持日月轮、刀枪剑戟,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战意。

正是阿修罗王,罗睺。

“文殊!”

罗睺的声音如亿万雷霆同时炸响,震得修为稍浅的菩萨气血翻涌。

“你又在用这些虚无缥缈的空谈,蒙蔽他们的道心!”

他的一只手臂直指文殊,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文殊菩萨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澈如琉璃,平静地注视着暴怒的罗睺。他并未起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罗睺,别来无恙。”

他淡淡地开口,仿佛在问候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这种平静,彻底点燃了罗睺的怒火。

“我不好!文殊,我非常不好!”

“凭什么你生来便具大智慧,高坐莲台,受万众敬仰?”

“而我阿修罗一族,拥有无上神力,战天斗地,却被斥为‘非天’,归于魔道?”

罗睺的质问响彻云霄。

这是他积压了无数个元会的怨念。阿修罗一族,有天人之福,却无天人之德,因其好勇斗狠,猜忌多疑,始终无法证得究竟觉悟。

而罗睺,作为阿修罗之王,更是将这份不甘与嫉妒发挥到了极致。

他尤其看不惯的,就是文殊师利菩萨。

在他看来,文殊所谓的“大智慧”,不过是能言善辩的口舌之利,是逃避现实的懦夫之言。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宇宙间唯一的真理。

文殊菩萨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悲悯。

“罗睺,福德与智慧,皆由自身愿力与修行而来,非是天生。”

“你口中的‘空谈’,在我看来,是解脱之法。你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我看来,却是束缚你最深的牢笼。”

“一派胡言!”

罗睺怒吼。

“今日,我便要当着这三界众生的面,撕下你虚伪的面具!”

“我要证明,你的所谓‘智慧’,在绝对的困境与诱惑面前,不堪一击!”

“我要让你,亲手斩断自己的慧根,堕入我阿修罗道,与我为伍!”

说罢,他六臂齐挥,一股庞大的力量笼罩了整个须弥山。

“文殊,我为你设下三道魔障。你若能破,我罗睺在你面前长跪不起,奉你为师!”

“你若破不了,便随我归去,做我阿修罗道的‘智将’,如何?”

这狂妄的赌约,让在场的菩萨们都为文殊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文殊菩萨只是轻轻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重若须弥。

罗睺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负与残忍。

“好!好一个文殊!希望你的骨头,能和你的嘴一样硬!”

“第一障,即刻便至!”

话音未落,罗睺的巨大法相隐入虚空,天空的血色也随之褪去,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02.

罗睺离开后,一位菩萨忧心忡忡地问道:“世尊,罗睺凶性难驯,神通广大,其所设魔障,必定阴险毒辣,您为何要答应他?”

文殊菩萨目光扫过众人,微笑道:“魔由心生。他若不来,我心中无魔。他若来,便是助我拂拭心镜的善知识。何惧之有?”

言罢,他便继续讲法,仿佛刚才的惊天变故只是一阵清风拂过。

数日后,文殊菩萨结束讲法,独自一人行至恒河岸边。

此地本是佛光普照,清净庄严之地。

但就在文殊菩萨踏足的瞬间,天地变色。

原本清澈的恒河之水,刹那间化为一片沸腾的血海,无数残肢断臂在其中翻滚哀嚎,腥风扑面,怨气冲天。

河岸两旁,绿树繁花瞬间枯萎,化为焦土。焦土之上,燃起了熊熊业火,无数看不清面目的众生在火中挣扎、惨叫,发出世间最凄厉的哭嚎。

“救我……菩萨救我……”

“好痛啊!谁来救救我们!”

这并非单纯的幻术,而是罗睺以阿修罗道的大神通,截取了无间地狱的一角景象,混合着他强大的精神力量,制造出的“真实幻境”。

此为第一障,名为“慈悲之障”。

虚空中,罗睺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

文殊菩萨以大慈大悲著称。面对如此惨状,他若出手相救,必然要动用神通法力。但此境乃罗睺以心力所化,寻常法力根本无法破解,除非动用根本性的杀伐之力,以力破之。

可一旦动用杀伐之力,便违背了菩萨不杀生的根本戒律,道心必会受损。

他若不出手,只是口诵经文,那么在这些“受苦众生”的哀嚎中,他的“见死不救”便会成为一颗钉子,深深楔入他的慈悲心,让他产生“我之无能”的自我怀疑。

无论出手还是不出手,都是输。

“来吧,文殊。让我看看你的‘大慈悲’,究竟有多可笑!”罗睺在心中狂笑。

然而,文殊菩萨的反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面对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文殊菩萨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不忍,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水月镜花。

他缓缓闭上双眼。

既没有出手施法,也没有口诵经文。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如一株万古不动的菩提树,任由血海翻腾,业火焚烧,将自身置于无尽的怨气与哀嚎之中。

“他在做什么?”罗睺眉头紧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文殊菩萨始终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入定。

而那些哀嚎的“众生”,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他们似乎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凄惨,都无法引动这位菩萨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们的怨气,像是打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渐渐地,一个在火中挣扎的“人”停了下来,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开始扭曲,最终化为了罗睺的一丝神念。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血海中的残肢,焦土上的怨灵,纷纷停止了哀嚎,他们的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最终全部化为一缕缕黑气,消散在空中。

原来,这整个地狱景象,都需要罗睺的心神来维持。而维持这一切的根基,便是要引动文殊的情绪——无论是愤怒、是悲伤、还是怜悯。

只要文殊心动,此境便能从他的心念中汲取力量,化虚为实。

可文殊,根本“无心可动”。

他以“无分别智”观之,了知眼前一切皆为虚妄,是因缘和合的假象。他不生憎恶,亦不生怜爱,只是如如不动。

罗睺的心神,得不到任何反馈,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自行瓦解了。

转瞬间,血海消逝,业火熄灭。

恒河依旧清澈,两岸依旧繁花似锦。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文殊菩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虚空某处,淡然一笑。

“多谢罗睺王,助我勘破‘慈悲相’。”

虚空中,传来罗睺一声又羞又怒的冷哼。

第一阵,他输得莫名其妙,输得憋屈至极。

“文殊!你少得意!不动心是吗?好!下一障,我便要乱你的‘智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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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七日后,三十三天之上,善法堂。

帝释天召集诸天善神,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会。而今日法会的主题,却有些特殊。

阿修罗王罗睺,竟主动请缨,要与大智文殊菩萨,当众进行一场关于“法”的辩论。

这便是罗睺的第二障,“智慧之辩”。

他深知文殊智慧第一,若是以常规辩论,自己必输无疑。

所以,他要设下一个语言的陷阱,一个逻辑的死局。

善法堂内,诸天云集,佛光与神光交相辉映。

文殊菩萨安坐于莲台之上,神情自若。

罗睺则立于大殿中央,魔气收敛,化为人形,虽面容依旧英俊邪异,但眼中闪烁的,是算计与挑衅的光芒。

“文殊菩萨,”罗睺先发制人,声音洪亮,“我听闻,佛法常言‘四大皆空,万法皆空’,世间一切,皆是虚妄,对也不对?”

这问题看似寻常,却是陷阱的开始。

文殊菩萨颔首:“然。”

罗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立刻追问:

“好!既然万法皆空,那我们所修之‘法’,是否也是空?”

“我们所求之‘果’,是否也是空?”

“我们度化‘众生’,那‘众生’是否也是空?”

“既然一切皆空,那我们在此辩论是空,修行是空,成佛作祖亦是空!一切都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修行?为何不随心所欲,快意恩仇?反正最终结果都是‘空’,何必多此一举,用这些虚假的戒律来束缚自己?”

一连串的追问,如疾风骤雨,直击佛法理论的核心。

这是典型的“恶取空”,将“空性”曲解为“断灭空”,即虚无主义。

在场的许多天神听了,都露出了迷茫之色。是啊,既然一切都是空的,那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罗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文殊回答。

如果文殊说“不空”,那就等于推翻了“万法皆空”的根本,自相矛盾。

如果文殊继续说“空”,那就等于承认了修行的“无意义”,这会直接动摇无数修行者的道心。

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罗睺双臂环胸,得意地看着文殊,等待着他陷入逻辑的泥潭,等待着他百口莫辩的窘态。

整个善法堂,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文殊菩萨身上。

只见文殊菩萨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微笑。他看着洋洋得意的罗睺,缓缓开口,只问了一个问题:

“罗睺,你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罗睺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我自然是要在辩论中胜过你,证明你的智慧是虚假的!”

文殊菩萨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为何想要胜过我?”

罗睺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因为我嫉妒你!我看不惯你!我要让你堕落!这又如何?”

他将自己的阴暗用心,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文殊菩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很好。”

他说。

“你因为‘想要胜过我’,所以才提出‘一切皆空,修行无意义’这个问题。”

“你的‘想’,你的‘嫉妒’,你的‘嗔恨’,如此真实,如此炽烈,让你不远亿万里,来到这善法堂,费尽心机,与我辩论。”

文殊菩萨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剑,直刺罗睺的内心。

“罗睺,你告诉我。”

“你这份如此真实的‘想’,这份让你辗转反侧的‘嫉妒’,这份驱动你一切行为的‘嗔恨’……”

“……它,空吗?”

一语落下,如惊雷贯耳。

罗睺脸上的得意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如果一切都是空的,那自己心中这股强烈到无法遏制的嫉妒与恨意,又是什么?

如果连这都不是真实的,自己又为何会站在这里?

他用来攻击“佛法”的武器,恰恰证明了他自己,正被“不空”的烦恼所深深束缚。

他用自己的行为,完美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文殊菩萨根本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逻辑陷阱,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了他自己,让他用自身的“我执”,来击破他自己构建的“断灭空”。

这比任何精妙的经文辩解,都更加有力,更加直指人心!

“噗——”

罗睺只觉心神激荡,一口逆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第二阵,他又输了。

而且是输在了他最引以为傲的“计谋”上,输得体无完肤,颜面尽失。

“文殊……!”

罗睺死死地盯着文殊,眼中燃烧的,是混杂着羞辱、愤怒和更深层次嫉妒的火焰。

“你很好!”

“还有最后一障!这一障,我将赌上我全部的修为与神魂!”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堕落的!”

04.

罗睺的身影消失在善法堂,留下满堂震撼的诸天善神。

他们看向文殊菩萨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不与争辩,却胜于争辩。

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文殊菩萨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微微闭目,继续入定。但他知道,罗睺的第三障,必然是雷霆万钧,凶险万分。

果然,当文殊菩萨返回自己位于清凉山的道场时,发现道场中央,多了一个“人”。

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不,不对。

那个“人”虽然有着和文殊菩萨别无二致的容貌,身披同样的袈裟,手持同样的智慧之剑。

但他的气质,却截然相反。

他的眼神,不再是清澈与悲悯,而是洞悉一切之后的绝对冷静,甚至是……冷酷。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微笑中带着俯瞰众生的傲慢与掌控一切的欲望。

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智慧”气息,但这股智慧,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将整个宇宙的运行法则都计算在内。

这是罗睺的第三障,也是他最歹毒的一计——“我执之镜”。

他以自身一半的阿修罗本源神魂为代价,融合了对文殊智慧的理解与扭曲,创造出了一个“黑暗文殊”。

这个“黑暗文USHū”,并非幻象,而是一个真实不虚的、拥有文殊部分智慧与神通,却被注入了阿修罗道“我执”、“傲慢”、“控制欲”的恐怖存在。

罗睺的计策很简单:让文殊与“自己”为敌。

战,还是不战?

如果文殊出手攻击这个“黑暗文殊”,那就等同于在攻击“自己”。对“自我”的否定与战斗,会瞬间引发最根本的“我执”——执着于消灭“不好的我”,执着于维护“正确的我”。

一旦陷入这种自我对抗,道心便会立刻蒙尘,智慧将被我执所染,堕落只在顷刻之间。

如果不战,那这个“黑暗文殊”便会取代他。他会用文殊的身份,说着似是而非的“智慧之言”,行着掌控众生的“魔道之事”,从根本上污染“文殊”这个名号,让亿万信众的信仰崩塌。

这,是一个比前两障加起来还要凶险百倍的阳谋。

“你来了。”

“黑暗文殊”开口了,声音与文殊一般无二,但语调中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或者说,‘我’来了。”

他看着真正的文殊菩萨,眼神中满是讥讽。

“看看你,文殊。空有无上智慧,却用来谈什么慈悲、谈什么普度。多么的浪费!”

“智慧,是宇宙间最锋利的武器!它应该用来建立秩序,修正愚昧,掌控一切!而不是像你这样,放任那些愚蠢的众生在轮回里打滚!”

“黑暗文殊”摊开手,一朵黑色的莲花在他掌心绽放。

“顺我者,我赐其开悟,一步登天。逆我者,我破其妄念,打入虚无。”

“这,才是智慧该有的样子!绝对的理性,绝对的掌控!”

“而你,”他指着文殊菩萨,厉声喝道,“你那所谓的‘慈悲’,不过是你不敢行使智慧之力的软弱!是你最大的心魔!”

“今日,我便要替你,斩了这心魔!”

话音落下,“黑暗文殊”手中的智慧之剑爆发出刺目的黑光,不由分说,一剑便朝着文殊菩萨当头斩下!

这一剑,蕴含着精纯的法则之力,凌厉无比,似乎要将整个空间都劈开。

虚空中,罗睺的神念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已经赌上了一切。

成败,在此一举!

面对这致命的一剑,面对“自己”的指控与攻击,文殊菩萨,会如何应对?

然而,文殊菩萨依旧没有动。

他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把斩向自己的剑,看着那个愤怒而傲慢的“自己”。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对抗。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悲悯。

仿佛在看一个走错了路,却不自知的孩子。

就在那把剑即将触及他头顶的刹那,文殊菩萨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

不是去格挡,不是去反击。

而是……想要去轻轻地,抚摸那个“黑暗文殊”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黑暗文殊”的凌厉攻势,猛地一滞。

也让藏于虚空的罗睺,心神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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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黑暗文殊”的剑,停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冷酷与傲慢,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一丝困惑。

“你……为什么不还手?”他厉声质问,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文殊菩萨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穿透了“黑暗文殊”的表象,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那个真正脆弱而愤怒的神魂。

“因为你,就是我。”文殊菩萨轻声说道。

“你所有的愤怒,我感受得到。”

“你所有的不甘,我能理解。”

“你所谓的‘掌控’,不过是源于内心深处对失序的恐惧。你所谓的‘冷酷’,不过是害怕自己的慈悲受到伤害而筑起的高墙。”

“你不是‘黑暗文殊’,你只是一个迷路的我。”

“而我,又怎会与迷路的自己为敌呢?”

“回家吧。”

文殊菩萨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温暖的阳光,消融着“黑暗文殊”身上冰冷的铠甲。

“不!一派胡言!”

“黑暗文殊”怒吼着,试图重新凝聚力量,但他的剑,却在微微颤抖。

他身上的黑气开始剧烈地翻涌,时而化为罗睺那愤怒的面孔,时而又变回文殊的模样。

他,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混乱之中。

罗睺的计策,从根基上,又一次失败了。

文殊菩萨用最彻底的“接纳”,代替了“对抗”,从而让“对抗”本身,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啊啊啊啊——!”

虚空中,传来罗睺不甘到极致的咆哮。

他赌上一切的第三障,非但没有让文殊堕落,反而成了文殊勘破“我执障”的垫脚石!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清凉山响起。

“闹够了,罗睺。”

只见一位菩萨,骑着六牙白象,从云端缓缓降下。他宝相庄严,神态安详,正是大行普贤菩萨。

普贤菩萨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一变。

罗睺从虚空中显出身形,他死死地盯着普贤,又怨毒地看了一眼文殊,状若疯魔。

“普贤!你也来看我的笑话吗?!”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菩萨,永远不会懂!永远!”

普贤菩萨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怜悯。

“罗睺,你机关算尽,设下三场魔障,欲让文殊道心受损。可你至今,还不明白吗?”

罗睺怒吼道:“明白什么?!明白他的智慧无人能及?明白我罗睺生来就该被他踩在脚下吗?!”

普贤菩萨摇了摇头,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不。”

“你只是不明白……”

普贤菩萨的声音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罗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