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祭日里,爷爷的刺刀与未凉的血!
12月13日,国家公祭日。当凄厉的防空警报划破长空,我总会想起爷爷——那个1916年生于陕北黄土坡,2008年12月最后一天闭上眼的抗日老战士。
爷爷这辈子没讲过什么“战役”,只翻来覆去说些“打日本鬼子”的零碎片段:冬夜里趴在华北平原的雪地里,冻得流脓的脚黏在草鞋上拔不下来;弹片擦过左臂留下的月牙形伤疤,阴雨天会痒得他整夜搓个不停;还有那句重复了一辈子的叹息,“好多弟兄,头天还一起分干粮,第二天就倒下再也没有回来”。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仿佛在寻找那些失散在烽火里的战友。
不足20岁的爷爷走出陕北土窑洞,一头扎进抗日烽火里。后来参加解放战争、50年代初跨过鸭绿江,投身抗美援朝战役。枪林弹雨里半辈子,但最让他刻骨铭心的,仍是与“小鬼子”面对面的刺刀拼杀:“你不杀他,他就挑了你”。爷爷说,刺刀捅进敌人身体的瞬间,他能闻见自己虎口震裂的血腥味,“那时候不怕死,就怕对不起这身军装,对不起老家的爹娘”。
2008年12月,爷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枯瘦的手还在我手心比划着拼刺刀的动作。他说最后一次跟鬼子白刃战时,胃里空得发慌,身上的旧伤渗着血,可只要举起刺刀,双臂便有了劈山裂石的力量:“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弟兄,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把鬼子赶出去!”。那是他最后一次讲“打鬼子”,后来他连话都说不清了,却还在昏迷中嘟囔着:冲啊!杀啊!
爷爷有个同乡战友,比他大九岁,参军时家里已有怀孕的媳妇。但这名战友没能等到儿子出生,就倒在了与鬼子厮杀的战场上,尸骨至今没有找到。几年前,战友的儿子(我喊他“老叔”)为父亲立了一座空冢。没有尸骨,他就把父亲唯一的军功章裹在红布里,埋进了黄土。
(大漠鱼代父写的《祭父文》)
今天,我们低头默哀,纪念南京城里30万手无寸铁被日本鬼子残杀的同胞,同时也纪念千千万万为抗击侵略、守护家园的烈士英雄。
我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就是爷爷们的眼睛,替他们好好看看他们用生命和热血换来的盛世和平;我们就是爷爷们的声音,替他们把故事讲给后来人听:记住历史,守护家园,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爷爷走了17年,他胳膊、肩背上的伤疤、拼刺刀的姿势、临终呢喃的“冲啊”,都刻在我心里。这或许就是公祭日最深的意义:让每个“爷爷”的私人记忆,都变成民族的集体记忆;让每一声“不忘历史”,都能告慰那些没能等到和平的灵魂!(大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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