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冬天,朝鲜战场上气温低到令人发指。
零下三十度,地面硬得像铁。
那天,美军突然对志愿军阵地发动猛烈空袭。
一枚炸弹直接命中了39军115师的指挥部,整座房子瞬间被夷为平地。
周围的士兵冲上前去,废墟堆得老高,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师长王扶之也在里面。
军长吴信泉当场就红了眼。
连夜组织人手抢救,可炸弹炸得太狠,木梁、石块、钢筋压得死死的,根本进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系统瘫痪,部队陷入混乱。24小时后,吴信泉咬着牙,在那份牺牲报告上签了字。
但彭德怀不同意。
他说:“没有找到遗体,就不能说人死了。”这句话,谁都记得。
38个小时后,挖掘终于有了结果。
王扶之被从瓦砾底下抬出来,脸上全是灰,身上几处重伤,但竟然还活着。
那一刻,现场没人说得出话来,几个老兵当场跪下了。
说实话,能从那种爆炸中活下来,靠的已经不是运气了。
不过说到底,他这辈子本来就不是走运那一挂的。
1923年,陕西子洲。
王扶之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12岁那年,他非要参军。
那时候红军有规定,不收娃娃兵。
可他个头长得快,已经一米六几,自报年龄17岁,征兵的也没多想,就把他收了。
刚进部队那会儿,他被安排做测绘员。
别看是个“文职”,可这工作一点不轻松。
要走山路、钻密林,还得搞清楚地形、标出坐标、绘地图。
一场仗打下来,指挥官看图布阵,全靠他们。
1936年,他光荣入党——那年他才13岁。
部队里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连连长都说:“这小子脑子灵,胆子也不小。”
那时候的中国,可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东北已经沦陷,华北局势紧张,陕北更是时局动荡。
红军刚刚结束长征,部队严重缺人缺粮。
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
后来部队整编,红十五军团成立,他跟着徐海东干。
再后来进了新四军第三师,成了黄克诚的部下。
抗战打得最狠的时候,他负责通信调度,整天带着地图和对讲机,在前后方来回跑。
1945年,抗战胜利。
他跟着部队北上,进了东北。
那时候的东北,是另一场大棋局。
苏联红军刚刚撤离,国共两军在争夺战略要地。
王扶之调入野战军,成了主力团长。
三年解放战争,他立了三次功,成了重点培养的青年指挥员。
要说他打仗厉害,确实没错。
但是更难得的是,他从不轻敌,也不逞能。
一次追击战中,有人催他快打,说敌人就在眼前。
他摇摇头:“前面是小股,后面可能有埋伏。”后来果然发现敌人主力就在后头埋伏着,差点误了大事。
1950年10月,抗美援朝爆发。
他随军入朝,带的是39军115师。
这支部队后来参与了长津湖战役、清川江战役等关键战斗。
他指挥镇定,战术灵活,屡次打出漂亮仗。
彭德怀亲口说:“这小子不简单,打仗有脑子。”
那次被炸之前,他刚刚组织完一次夜袭,歼敌上千。
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生还之后,他并没有休养多久,很快又回到了前线。
1955年,军队首次授衔。
他被评为“大校”。
那时候已经是中高层指挥员了。1964年,根据军官晋升条例,他被授予少将军衔。
但也就是那年,军衔制度被取消了。
他成了最后一批开国将军之一。
建国后,他被派往新疆,任乌鲁木齐军区副司令员。
那是个大军区级别的岗位,事务繁杂,责任极重。
他干得挺稳,还参与过边防建设和部队整编。
后来又调回地方,担任山西省委书记,军政双线都有建树。
1988年,国家给他颁发了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这项荣誉只给了极少数人,都是经历过长征、抗战、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老将。
这几年,他的名字又一次被媒体提起。
原因很简单——他成了唯一在世的开国将军。
今年102岁,身体还算硬朗,讲话条理清楚,神情也很坚定。
说起来,这个“唯一”其实有点沉重。
上世纪50年代授衔的1600多位将军,几乎都已经离世。
有的在战争中牺牲,有的在文革中遭遇冲击,有的退休后默默无闻。
他们的故事,很多人都没听过。
王扶之是个例外,不只是因为他活得久,更因为他的经历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全过程。
从十三岁的小红军,到百岁老将,他像是一部活着的史书。
2019年,有人去采访他。
他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旧相册,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人,炸死了。
那会儿我就在旁边。”声音很轻,但手一点都不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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