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22年美联储开启激进加息周期以来,全球资本流动格局发生深刻变化。高利率环境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世界各地的资金涌入美元资产,其中就包括中国通过贸易顺差积累的巨额外汇收入。

据估算,2022年至2025年间,中国累计对外贸易顺差规模高达约3.8万亿美元,仅2025年一年顺差预计就达1.3万亿美元。大量贸易所得并未及时汇回并结转为人民币,而是以美元形式滞留于美国金融市场,追逐着数十年未见的无风险高额利息。当前,估算滞留海外、尚未回流结汇的中国资金规模不低于3万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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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状况导致了中国流动性紧缺:

一方面,国内制造业耗费大量资源与人力,生产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商品,持续创造庞大的贸易盈余;

另一方面,这些“出口创汇”对应的巨额人民币资金却并未在国内金融体系内生成,形成了“看不见回头钱”的独特局面。这成为当前国内市场中长期流动性结构性偏紧、实体与资产领域普遍感受“缺钱”的关键宏观背景之一。

美国以高利率强力虹吸全球流动性的策略,本质上是一种代价高昂的“七伤拳”。它在吸引外部资金的同时,也对本国经济造成了沉重内伤。极高的政策利率显著抑制了国内投资与消费,增加了企业和家庭的融资成本,加剧了经济衰退的风险。更直接的压力体现在联邦财政层面。为偿付规模已超34万亿美元的国债利息,美国政府每年需支付的利息支出已突破1.2万亿美元,这一数字不仅远超军费开支,更成为联邦财政头号支出项目,对国家财政健康构成持续威胁。

在无法通过高利率周期成功引爆海外重大危机、进而廉价收购优质资产以平衡代价的情况下,持续维持如此高的利率水平对美国而言已日渐成为难以承受之重,政策转向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美国国内经济承受力逼近阈值,预计美联储将在未来两到三年内开启并完成一个显著的降息周期,政策利率最终可能回归至零附近。

长期均衡利率本质上是本国实体经济平均投资回报率的映射,最终由生产力增长潜力决定。当前美国制造业占GDP比重偏低,产业空心化问题依然突出,其实体经济基础难以长期支撑远高于历史平均与主要经济体的资本成本。从这个角度看,利率正常化是经济规律作用的必然结果。

当美国利率显著下行,美元资产吸引力相对减弱,目前囤积于美国金融体系内、规模高达数万亿美元的中国海外资金,将面临收益率急剧收缩的境况。这部分资金既无法通过长期滞留“拉爆”中国金融体系(中国资本管制与外汇储备体系构筑了防火墙),其继续滞留反而会成为美国维持金融市场稳定的潜在负担与成本。逻辑上,引导这部分资金有序回流其来源国,几乎是市场的必然选择。

一旦这估算约3万亿美元的资金在未来数年内逐步回流中国并结汇,将直接向中国金融体系注入超过21万亿元人民币的巨额基础流动性。如此规模的流动性释放,将对国内资产价格产生深远影响:

1. 房地产市场:流动性预期的根本性改善将直接扭转市场极度悲观的预期,推动房地产资产价格止跌企稳。尤其是核心区域的优质资产,将率先成为回流资金配置的对象,从而带动市场信心的整体修复。

2. 股票市场:股市对流动性的敏感度更高。假设其中约有10万亿元人民币的资金直接或间接配置于A股市场,在当前的市场结构与监管环境下,通过场内融资、金融产品嵌套等多种渠道,可能形成显著的杠杆效应。若以相对保守的宏观杠杆倍数估算,其推动的市值增长将是巨大的。从指数点位进行概念性推演,这可能推动A股主要指数走出长期低迷,实现显著的估值修复与上涨,其高度可能远超当前水平。

3. 长期趋势:这轮潜在回流并非一次性事件。中国制造业在全球产业链中的竞争力仍在持续提升,贸易顺差在可预见的未来仍将维持年度万亿级美元的规模。如果海外主要经济体长期陷入增长乏力、投资回报低迷的境地,那么中国每年新增的巨额贸易顺差资金,其回流境内的动机将更加强烈。这将可能使中国从过去的资本净输出国,阶段性转向为资本净流入国,从而在国内形成“流动性充裕—资产价格重估—投资消费提振”的正向循环。

当然,这一过程的实现有赖于多方面的条件:中国需保持经济的稳定增长与金融市场的健康度,以容纳和有效利用回流资本;同时需要完善的宏观审慎管理工具,防范短期资本大进大出可能引发的金融风险,引导资金更多地服务于实体经济转型升级。

当前由美联储高利率政策导致的全球资本异常流动格局,正在积蓄未来流动性流向逆转的巨大势能。一旦美国因内力不支而收招“降息”,蛰伏于海外的天量中国贸易盈余资金,其回流之旅或将深刻重塑中国乃至全球的资产价格图谱与金融环境。这不仅是金融市场周期轮动的故事,更是全球格局变迁在资本流动维度上的一个生动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