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张文华的声音在客厅里炸响。
我攥着手里的退休金存折，感觉血压都要飙升了。
五年的搭伙生活，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站在我面前，七十岁的人了，为了钱竟然能这样理直气壮。
"老王，咱们是夫妻，你的退休金就是咱们的共同财产。"他伸出手，"每个月四千，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死死盯着他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这个曾经让我以为可以相守到老的男人，原来心里打的是这个算盘。
01
三个月前，我还是那个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去公园练太极的王秀兰。
六十八岁，退休十三年，每月四千八百元的退休金让我的晚年生活过得相当舒心。
女儿慧敏工作稳定，孙子已经上了大学，我一个人住在这套八十平米的房子里，日子清静得很。
如果不是那次在超市里遇到张文华，也许我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王老师？真的是你！"他在蔬菜区叫住了我。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略显佝偻的老头，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
"张文华？"我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住在附近的小区。"他笑得有些拘谨，"退休后从老厂房那边搬过来了。"
张文华是我以前学校隔壁工厂的工人，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
他妻子李桂芬生前和我关系不错，经常一起买菜聊天。
"桂芬走了快十年了吧？"我轻声问道。
他的眼神暗淡下来："嗯，癌症，走得很突然。"
我们在超市里聊了很久，从孩子谈到生活，从过去说到现在。
临别时，他有些犹豫地说："王老师，如果你不嫌弃，改天我请你吃个饭？"
我心里莫名地温暖了一下。
一个人生活久了，有时候真的需要有人说说话。
02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粤菜馆。
张文华穿了一件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衬衫，头发也特意理过，看起来比超市里遇到时精神多了。
"王老师，这些年辛苦了。"他给我倒茶时说。
我摇摇头："还好，就是有时候觉得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有点空。"
"我也是，晓红她们在外地工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他叹了口气，"有时候一天说不上几句话。"
我们都是孤独的老人，这种感觉让彼此有了更多的理解。
慢慢地，我们开始经常见面。
他会陪我去菜市场买菜，我会给他做他爱吃的红烧肉。
他告诉我，因为是临时工，退休后没有正式的退休金，只能靠一点微薄的养老补助过日子。
"每个月就八百块钱，够什么用啊。"他苦笑着说，"好在晓红她们会给点生活费。"
我当时心里有些同情他。
一个劳动了一辈子的老人，晚年却过得如此拮据。
"老张，以后你就到我这里来吃饭吧。"我主动提议，"一个人做饭也是做，两个人做饭也是做。"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老朋友了。"
就这样，张文华开始经常到我家吃饭。
渐渐地，他来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甚至在我家过夜。
邻居们开始议论纷纷，说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03
2019年春天，张文华正式向我求婚。
"王老师，咱们都是孤独的人，不如就搭伙过日子吧。"他在我家客厅里，认真地说，"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当时心里很复杂。
说不动心是假的，毕竟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个伴确实比较好。
但是结婚这件事，我还是有些犹豫。
"老张，咱们年纪都不小了，结婚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就是领个证，图个心安。"他握着我的手，"王老师，我真的很需要你。"
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女儿慧敏开始是反对的。
"妈，你们这个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她在电话里说，"万一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有什么问题？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妈，你想过没有，他没有退休金，以后会不会..."
"慧敏！"我打断了她，"你妈还没老糊涂，这点事情我心里有数。"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领了结婚证。
婚礼很简单，就请了几个老邻居吃了顿饭。
张文华搬到了我家，我们开始了搭伙过日子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美好。
他会陪我散步，帮我做家务，晚上我们一起看电视聊天。
我感觉自己重新有了家的温暖。
但是慢慢地，一些问题开始显现出来。
04
生活习惯的不同是最先暴露的问题。
我习惯早睡早起，他喜欢熬夜看电视。
我喜欢房间整洁，他总是乱放东西。
我节俭惯了，他花钱大手大脚。
"老王，这个月水电费怎么这么高？"他拿着账单问我。
"你天天开着电视，能不高吗？"我有些不耐烦。
"看个电视还费什么电，你也太小气了。"
类似的争吵越来越多。
更让我不舒服的是，他开始对我的退休金表现出了明显的关注。
"老王，你每个月的退休金都存起来了？"他有一次无意中问道。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这样存着也是存着，不如拿出来改善一下生活。"
我心里警觉起来。
"我的钱我自己会安排。"
"咱们现在是夫妻了，应该共同计划才对。"他的语气有些不高兴。
从那以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提及钱的问题。
"老王，你看咱们要不要买个新冰箱？"
"现在的冰箱用得好好的，买什么新的？"
"那个太小了，不够用。你有退休金，买个大点的呗。"
"我的退休金是我自己的，凭什么给你买冰箱？"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王秀兰，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咱们的钱。"
"那你的钱呢？你那八百块钱养老金怎么从来不拿出来？"
"我那点钱够干什么的？"
我们的矛盾开始升级。
05
上个月，张文华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不再拐弯抹角，而是开始直接提出要求。
"老王，咱们商量个事。"那天晚饭后，他突然很正式地坐到我对面。
"什么事？"
"你看，咱们结婚都五年了，一直都是你在花钱维持家庭开支。"他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这样不公平。"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每个月应该给我一部分退休金，这样我也能为这个家做点贡献。"
"给你多少？"我强压着怒火问。
"不用太多，四千块钱就行。"他说得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拿着这些钱，可以买菜做饭，补贴家用。"
四千块钱！
我的退休金一共才四千八百，他张口就要四千！
"老张，你是不是疯了？"我瞪着他，"四千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什么叫抢？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的钱不应该共同支配吗？"他振振有词，"再说了，我也不是白拿，我会好好管理家庭开支的。"
"管理家庭开支？你是想拿我的钱去贴补你女儿吧？"
他的脸色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我站了起来，"张文华，你别把我当傻子！"
连续几天，他都在纠缠这个问题。
今天早上，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摊牌了。
"王秀兰，我跟你说清楚，这四千块钱你必须给我！"他拍着桌子说，"不然这个家就没法过下去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要钱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
五年的搭伙生活，原来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一笔生意。
他伸出手，等着我把钱交给他。
我握紧了手里的存折，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
看着他那张贪婪的脸，我慢慢张开了嘴...
06
"去找你女儿要！"
这四个字从我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张文华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就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你...你说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你要钱，去找你女儿张晓红要！"我把存折狠狠地拍在茶几上，"别来找我！"
他的脸色刷地白了："王秀兰，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冷笑一声，"张文华，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女儿在深圳开了三家服装店，一年赚几十万，你却跑到我这里来要钱？"
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五年来一直在骗我！"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你只有八百块钱养老金，你女儿很少给你生活费，这些都是假的吧？"
张文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王秀兰，你别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我走到客厅的抽屉前，拿出一沓照片，"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我托人从深圳带回来的照片，张晓红的三家服装店，每一家都装修得富丽堂皇。
还有一张是张晓红和她丈夫站在一辆奔驰车前的合影。
张文华看到照片，整个人都瘫软了。
07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张文华的声音在颤抖。
"我女儿慧敏的同事就在深圳，她早就认识你女儿了。"我把照片一张张地摆在他面前，"张文华，你女儿每个月给你多少钱？说实话！"
他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不说是吧？那我来说。"我拿出手机，调出一条微信记录，"这是晓红给你发的微信转账记录，每个月八千块钱！从我们结婚开始，她就没有断过！"
张文华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你怎么会有这些？"
"因为晓红早就把我当成了继母！"我冷冷地说，"她三个月前主动加了我的微信，还跟我说了很多你们的事情。"
事实上，张晓红确实在三个月前加了我的微信。
她在微信里很客气地称呼我"王阿姨"，还经常问我和她爸爸的生活情况。
一开始我还很高兴，觉得这个继女很懂事。
但是慢慢地，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总是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询问我有没有什么慢性病。
她还特别关注我的经济情况，问我退休金够不够花。
最让我起疑心的是，她有一次无意中提到了她爸爸的真实收入情况。
"王阿姨，我爸爸年纪大了，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一些生活费，您不用太操心。"她在微信里这样说。
我追问她给多少，她说每个月八千。
八千！
而张文华一直跟我说他女儿很少给钱，一个月最多一两千。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张文华在骗我。
08
"王秀兰，你听我解释..."张文华想要站起来。
"解释什么？"我打断了他，"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五年？解释你为什么明明不缺钱却要来要我的退休金？"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吗？"我看着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相守终老的男人，心中只剩下失望，"张文华，你接近我，跟我结婚，就是为了我的退休金，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急忙否认。
"不是这样？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你女儿的真实情况？为什么要隐瞒她每个月给你八千块钱的事实？"
张文华彻底说不出话了。
良久，他才低着头说："王老师，我承认我撒了谎，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感情？"我苦笑了一声，"张文华，你口口声声说感情，可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情吗？五年了，整整五年，我被你当成一个傻子一样骗着！"
"我没有把你当傻子..."
"你没有？那你每个月拿着女儿给的八千块钱，却跟我哭穷说只有八百块钱，这叫什么？你女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开着奔驰住着别墅，你却跟我说她没钱，这又叫什么？"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五年来积压的愤怒和委屈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王秀兰，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指着门口，"张文华，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他愣住了："你要赶我走？"
"对，我要赶你走！"我毫不犹豫地说，"这里是我的家，你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可是我们是夫妻..."
"夫妻？"我冷笑，"夫妻是建立在信任和真诚基础上的，而你给我的只有欺骗和贪婪！"
张文华沉默了很久，最后他缓缓地说："王老师，如果我现在跟你说实话，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摇摇头，"张文华，有些东西一旦破了，就再也修不好了。信任就是这样。"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夕阳。
"我们离婚吧。"我平静地说，"五年的搭伙生活，就到此为止了。"
张文华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回到卧室收拾东西。
一个小时后，他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王老师，这五年，谢谢你的照顾。"他最后说了这句话，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房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那本存折。
四千八百元的退休金，这是我一辈子的保障，也是我晚年生活的尊严。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剥夺它。
哪怕是以爱情的名义。
几天后，慧敏专门请假回来看我。
"妈，你还好吗？"她担心地问。
"我很好。"我笑了笑，"比以前更好。"
"妈，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我摇摇头，"慧敏，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不能犯第二次。"
慧敏点点头："妈，你想得很清楚。"
"是啊，我想得很清楚。"我看着窗外，"一个人生活，虽然孤独，但至少心安。"
从此以后，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去公园练太极。
每月四千八百元的退休金，完全由我自己支配。
没有人再来要求我分钱，没有人再来欺骗我。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至于张文华，我听说他又搬回了原来的小区。
他女儿晓红还专门给我发了微信，为她父亲的行为道歉。
"王阿姨，我爸爸做错了，我代他向您道歉。"
我回复她："不用道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是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张文华选择了欺骗和贪婪，他得到的是失去了一个真心对他好的老伴。
而我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益，我得到的是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六十八岁了，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情可以分享，但是尊严不能出让。
退休金可以共同使用，但绝不能被人算计。
搭伙过日子，需要的是真诚和信任，而不是欺骗和利用。
如果没有这些基础，那么一个人生活，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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