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现在最挂在心上的事,其实就两件。一件是俄乌战争到底怎么收场,另一件是委内瑞拉这条线要不要、以及什么时候动手。他当然愿意把局面说得简单一点:泽连斯基已经公开表态,乌克兰放弃加入北约;美军战机闯入委内瑞拉领空,委方没拦截、更没开火。听上去,一个冲突正在松动,另一个对手也没表现出硬碰硬的姿态。
可麻烦也在这里。调停俄乌也好,盯着委内瑞拉的石油也好,都不是靠几句口号就能推进的事。越是准备把动作做实,越得面对各种掣肘。就在特朗普把战争选项摆上桌、准备往前推的时候,美国国内的程序和资源先替他开了一道口子。
这段时间,众议院做了两次关键投票。第一项是“要不要搁置弹劾特朗普的动议”。最终的结果是237票赞成、140票反对,搁置了众议员格林提出的动议。也就是说,想弹劾他的民主党人不少,但在当下,更多众议员并不愿意把事情推到那一步。
第二项投票是“是否通过国防授权法案”。结果是312票赞成、112票反对,法案通过得很顺利。按法案内容,美国将在2026年再次加大军事投入。对一个已经把委内瑞拉写进作战清单、并且反复强调要对外施压的总统来说,这当然是实打实的利好。
国会这边的风向一旦定下来,白宫的动作就更敢放开。特朗普很快就借着这股势头,在白宫发表了“战争讲话”,说美国很快就会发起地面打击。他强调这不是针对委内瑞拉的战争,但外界都明白,他对委内瑞拉发出最后通牒、要求马杜罗主动下台,又一再把石油摆在台面上,真正念兹在兹的,就是让美军对委内瑞拉发动地面军事行动,以实现既定目标。很多人也把他的底气,直接和众议院搁置弹劾动议、通过国防授权法案联系在一起。
可政治程序上的顺利,并没有把国内压力一并抹掉。投票结果出来之后,美国社会的反弹反而更清晰了。民调显示,在特朗普下令大规模驱逐非法移民、发起世界级关税战、迟迟未能解决美国通胀、未能兑现结束俄乌战争的承诺、又推出所谓“大而美”法案的情况下,他的支持率下滑到了重返白宫以来的最低点。
美国多地爆发了要求特朗普停止军事针对委内瑞拉的抗议游行,甚至有高达70%的民众认为,美国不应该对委内瑞拉使用武力。
还有一件事一直悬着。众议院要求五角大楼公布“美军在加勒比地区打击有关船只”的视频,以证实美国防长赫格赛思没有下令美军处决幸存者。但截至目前,美军仍未公布相关视频。对于白宫来说,这种拖延本身就会不断放大疑问,也会让反对对外动武的人找到新的抓手。于是,你会看到一种并行的局面:特朗普在公开场合更强硬,社会层面的质疑也更集中。
在这种气氛里,民主党的策略也变得更直接。舒默等人试图把焦点压在“宣战权属于国会,不属于总统”上。他们明里暗里都在警告:如果特朗普绕开国会、直接对委内瑞拉开战,民主党人会提交要求停战的决议;一旦美军在委内瑞拉付出沉重代价,就可能推动弹劾。
可这些话能不能变成真正的约束,另一套现实摆在那儿,无论是在众议院还是参议院,共和党议员数量都占优势。在这种结构下,舒默想像过去那样,联合佩洛西、拜登时期的那套力量去压特朗普,难度非常大。威胁说得再重,落到表决票数上就未必管用。
而国防授权法案的体量,又把这种“不好拦”的感觉放大了一截。众议院通过的法案价值9000多亿美元,让特朗普确认了一件事:即便战争持续数个月,他也不用担心军费不够用。从以往例子看,只要众议院通过,参议院大概率也会通过,最后还得由特朗普签署。对外动武最现实的一道门槛,恰恰被这套流程抬了过去。
可也正是在这个时间点,外部变量插了进来。普京与马杜罗通了电话,俄方对委内瑞拉放话称会并肩站在一起,相当于给委内瑞拉吃下一颗“定心丸”。这显然不是特朗普想看到的结果:他想要的是对手动摇、谈判桌先软下来,而不是在开打之前先被人撑住场面。
就在这种“看上去更敢动手、但阻力也更扎眼”的阶段,白宫又遇到了所谓“3个噩耗”。把它们放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看,意思就更清楚:特朗普越想把自己包装成能解决冲突、能主导局势的人,现实越爱在关键处给他添一个转折。
第一个噩耗来自泰国和柬埔寨。特朗普的说法是,他分别与泰国、柬埔寨通电话后,两国准备实现和平,同意从12日晚间起停止一切射击。话刚说完,泰国在12月13日就发起了新的进攻,还出动F-16战机对柬埔寨目标发起攻击。泰国的解释也很硬:任何有意义的缓和措施,都需要美国施压柬埔寨、要求柬埔寨停止进攻;在确保泰国领土与民众不再受到威胁之前,泰国不会停止军事行动。
特朗普这边当然火大,白宫随即放话称,总统特朗普要求各方全面履行他们在签署协议时所作出的承诺,并将根据需要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可结果也摆在那儿:占据主动与优势的一方暂时不肯停火,而特朗普坚持“两国必须停火”。他一直强调自己调停了多场战争,理应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但这种场面很难替他加分。再把委内瑞拉放进去看,如果他真下令美军动手,那几乎等于亲手关上诺奖的大门。
第二个噩耗则落在国内司法战线上。特朗普试图将H-1B签证费用大幅提高至10万美元,加州等20州因此联合起诉。起诉方认为,10万美元的费用超出成本,而且特朗普无权征收这一费用,相关权力属于国会。他们还强调,这么做会给美国多个行业带去冲击,包括加剧劳动力短缺。
逻辑也不复杂,一旦费用抬到那个高度,美国企业要承担更高成本,还要面对人才流失,专业人才进入美国也会变得更难。民主党州给出的理由是,如果不采取措施阻止特朗普,美国经济势必受到冲击,这不符合美国长远利益。特朗普早在拜登主导白宫的时候就没少被告,上台之后,加州等民主党州更是隔三岔五就来一次。对他来说,这种“打不完的官司”会持续消耗精力,他能做的往往只剩下长叹一口气、再把怒火撒向纽森和舒默。
而第三个噩耗,回到他最想解决、却也最难解决的那条主线:俄乌战争。美国提出的和平协议从28条改到19条,再改到20条,版本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依旧没有一个能让美欧俄乌都点头的方案。12月14日,俄罗斯明确表示,当下还没有看到新版和平协议,如果基辅加入不可接受的内容,俄罗斯将坚决反对,美国应该明白俄罗斯的立场。
普京的态度同样强硬:除非乌克兰从顿巴斯撤军并停止战斗,否则俄军就会继续行动,直到实现所有既定目标。泽连斯基这边则认为,只让乌克兰撤军、俄军却在顿巴斯按兵不动“不公平”,因此必须双方同时撤军,后撤距离完全一致。两边的要求摆在一起,俄罗斯几乎不可能接受泽连斯基的条件。
谈判谈到最后,还是绕不开战场。乌军总司令瑟尔斯基在12月13日表示,战场形势依然严峻。虽然付出巨大代价,但约71万名俄军仍沿整条接触线发起进攻,乌军没有丢弃阵地,乌克兰仍在防御。他的说法还包括:俄军在前线部署的兵力几乎一直维持在约71万,俄罗斯无法增加这一数量,因为乌军每天都会让俄军付出巨大伤亡。
可只要前线总体优势在俄军一侧,乌方的谈判筹码就很难比俄方更多。也正因为此,外界才会看到“拖时间”的迹象:有迹象表明,泽连斯基在等待新的变数出现,比如欧盟使用被冻结的俄罗斯资产援乌、乌克兰自研的远程导弹大量投入实战、英法德等国向乌克兰派兵等。
这样一来,特朗普“极限施压”的算盘就显得不稳。逼基辅低头,很可能碰一鼻子灰;想对俄罗斯施压,也更行不通,因为俄军仍占据着绝对优势。更刺眼的是那句他在重返白宫之前说过的话:只用24小时就能结束俄乌战争。现在240天都过去了,承诺依旧没兑现,这不仅让他在国内更难解释,也难免让外界对美国的影响力打上问号。
把这些因素放在同一个画面里,就能理解他为什么一边在白宫讲“很快地面打击”,一边又不得不面对越来越多的反弹、诉讼和外部牵制。委内瑞拉那条线看似更容易下手,但国内民意与国会争议会一路跟着走,俄罗斯的态度也让成本变得不可预估;俄乌这条线更是拖住了他的时间表,既拖住了外交承诺,也拖住了政治叙事。接下来美国到底怎么想、白宫怎么选,都得在这些现实里掂量。特朗普应该很清楚,俄罗斯绝对不是好惹的,而乌克兰也不会轻易低头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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