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建华,你爸当年那笔钱……真就打算这么算了?”
母亲曾无数次在我耳边低声念叨,那声音里藏着无奈与不甘,就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痛我的心。
1996年舅舅一声“周转下”,便从我家借走了整整30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几乎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可谁能想到,这一借就是14年,期间我从未催过债,心里总念着那点亲情。
直到他儿子考上国科大,政审在即,我思来想去,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01
1996年的秋天,重庆这座城市,终日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
它就像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带着老工业城市独有的厚重与沉闷。
街头巷尾弥漫着机器运转的机油味,还有工厂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我的父亲李国强,在第二机械厂当钳工。
他手艺精湛,厂里那些复杂的零件,到了他手里就跟变戏法似的,总能被修得妥妥当当。
时间一长,他在厂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工友们见了面,都会亲切地喊他一声“李师傅”。
那年我刚好二十岁,从技校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父亲的厂子里。
每月能拿到一百块钱的工资,在当时来说,这收入还算不错,够我每个月买点生活用品,偶尔还能下馆子改善改善伙食。
我心里挺满足的,想着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在厂里干下去,以后娶个媳妇,过过小日子。
我的舅舅王建军,比父亲小五岁。
他这人脑子特别灵活,一直在外面做点小生意。
一开始卖鞋垫,每天天不亮就背着个大包,去批发市场进货,然后走街串巷地叫卖。
后来又倒腾过服装,在夜市摆了个摊,跟那些顾客为了几块钱讨价还价,嗓子都喊哑了。
可尽管他这么拼命,手里却从来没有过太多的钱,每次赚点钱,不是家里有点急事花了,就是生意上出了点小状况赔了。
那时候,改革开放的热潮正席卷全国,到处都在谈论下海经商。
报纸上、电视里,到处都是那些靠做生意发家致富的报道。
舅舅看着心里痒痒的,也动了下海经商的心思。
他觉得这是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要是能抓住,说不定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十月的一个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把地面照得昏黄。
舅舅突然来到了我们家。
他平时很少来,这次来却显得格外郑重。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但还算整洁的中山装,头发也特意梳理得很整齐,还抹了点头油,在路灯下泛着光。
母亲赵秀兰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锅里炖着红烧肉,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她听到舅舅的声音,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建军啊,你咋来了,快进来坐。”
舅舅没有像往常那样和我们闲聊,而是直接切入主题。
他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对财富的极度渴望,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
“哥,我有个大机会,但是需要你帮忙。”舅舅的声音有些急切,带着一丝兴奋。
父亲正坐在小方桌旁喝茶,听到舅舅的话,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什么机会?”
舅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褶皱的地图,在我们家的小方桌上小心翼翼地摊开。
那地图看起来有些旧了,边角都有点卷曲。
他指着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一大片区域,说道:“我打听到了,市里要在南郊开发新区,那一片的地皮现在还很便宜,但用不了两年价格就要翻好几倍。”
我凑过去一看,地图上那片用红笔圈出的区域,当时还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野狗在里面跑来跑去,看起来毫无价值。
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地方能有啥发展啊?
但舅舅却说得信誓旦旦,眼神里透着一种商人的精明,就像一只老狐狸,看到了猎物的弱点。
他接着说道:“我已经联系好了,那边有个村子要整体搬迁,村长答应把那块地卖给我,但是需要现金,而且要一次付清。”
父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用手摸了摸下巴,问道:“需要多少钱?”
“三十万。”舅舅的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怕父亲会拒绝。
这个数字一出口,我们全家都愣住了。
1996年的三十万,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工人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父亲在厂里辛辛苦苦干一年,工资也不过三千多块,这意味着要不吃不喝工作将近十年才能攒够。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可又不敢说出来。
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锅铲上的油滴在了地上。
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就像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
她着急地说道:“建军,这钱我们哪有啊?”
父亲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看着舅舅,无奈地说道:“建军,不是哥不帮你,这钱数太大了,我们家实在拿不出来啊。”
谁知道,舅舅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在我们家的客厅里,膝盖重重地跪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一跪把我们全家都吓了一跳,母亲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锅铲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哥,我知道这钱数不少,但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舅舅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哽咽着说道:“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做生意总是亏本,老婆孩子跟着我受苦。
每次看到她们穿着破旧的衣服,吃着简单的饭菜,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这次要是能成功,我们全家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以后我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受穷了。”
父亲赶紧起身去扶舅舅,他一边拉舅舅的胳膊,一边说道:“建军,快起来,有啥事儿咱们好好说。”
可舅舅死活不起来,他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裤腿,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声泪俱下地说道:“哥,我发誓,一年之内,我连本带息还给你。
到时候我赚了钱,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我们是亲兄弟,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帮忙?
你要是也不帮我,我就真的没活路了。”
那天晚上,舅舅在我们家待到很晚。
父亲和母亲在厨房里商量了很久,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两只蚊子在嗡嗡叫。
可我还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
母亲一脸焦急,她皱着眉头,对父亲说道:“国强,家里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能全部拿出来啊。
万一小舅的生意失败了怎么办?
咱们这个家可就毁了,到时候孩子上学、生活都得花钱,咱们拿什么来维持啊?”
父亲则一脸坚定,他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说道:“秀兰,亲兄弟有困难必须帮。
建军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个投资确实有前景。
要是他能成功,咱们以后也能跟着沾光。
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困境不管啊。”
母亲还是有些犹豫,她咬着嘴唇,说道:“可是这风险太大了,三十万啊,不是个小数目。
咱们要是把钱都借出去了,万一打水漂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秀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但建军是我的亲弟弟,我不能见死不救。
咱们就赌这一把,说不定他真的能成功呢。”
最终,父亲还是答应了舅舅的请求。
他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对舅舅说道:“建军,哥答应你了。
但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让哥失望。”
舅舅听了,激动得眼泪又流了下来,他连连点头,说道:“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家开始了疯狂的筹钱行动。
父亲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块祖传的玉佩找了出来。
那玉佩是爷爷传下来的,据说有些年头了,玉质温润,上面还刻着一些精美的花纹。
父亲拿着玉佩,心里有些不舍,但为了帮舅舅,他还是咬了咬牙,把它卖给了古董商人。
母亲则把她结婚时的金戒指、金项链都找了出来。
那些首饰是她结婚时父亲送给她的,承载着他们多年的感情。
母亲拿着首饰,手有些颤抖,她看着父亲,说道:“国强,这些可都是咱们的宝贝啊,卖了怪可惜的。”
父亲安慰母亲道:“秀兰,现在救建军要紧,这些以后咱们再想办法买回来。”
母亲点了点头,把首饰包好,和父亲一起去了当铺。
父亲还到处找亲戚朋友借钱,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城市的街头巷尾穿梭。
每到一家,他都要陪着笑脸,跟人家说明情况。
有些亲戚朋友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借给了他一些钱;
可也有些亲戚朋友,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父亲每次被拒绝,心里都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继续去下一家。
我看着父亲每天为了凑钱四处奔波,心里特别心疼。
他的头发白了一大片,就像落了一层雪,人也瘦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有时候我想劝他算了,别为了舅舅把自己累垮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有困难而不管。
我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舅舅的生意能成功,这样父亲的辛苦就不会白费。
终于,在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家凑齐了三十万。
那天,父亲把钱装在一个黑色的包里,和舅舅约好了在我们家见面。
当舅舅来到我们家时,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
父亲把钱交给舅舅的时候,舅舅又跪了下来,他双手接过包,然后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响头都磕得很响,就像敲在了我们的心上。
“哥,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舅舅握着父亲的手,眼含热泪,声音有些哽咽。
他的手很粗糙,上面还有一些老茧,那是他多年来做生意留下的痕迹。
父亲拍拍舅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建军,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好好干,争取早日成功。
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哥说。”
舅舅拿走钱的时候,还专门写了一张借条。
他找来一张普通的白纸,用笔认真地写着:借款三十万元整,借期一年,到期还本付息。
署名是王建军,然后他按了手印,那手印红红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那张借条,父亲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在家里的抽屉里。
每次打开抽屉看到那张借条,父亲的眼神都会变得有些复杂,有期待,也有担忧。
后来,那张借条成了我们家一个沉重的负担,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们的心头。
每次想到那三十万,我心里就会一阵紧张,不知道舅舅的生意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们家的未来又会怎样。
02
1997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着整个中国,舅舅也在这股浪潮中投身商海,尝试着做些小生意。
起初,他的生意并不顺利,资金紧张、市场不熟,各种问题接踵而至。
但他没有放弃,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四处奔波,寻找商机。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的生意终于开始有了起色。
春节前夕,街道上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这天,一辆二手的桑塔纳缓缓驶进了我们这个老旧的小区。
车子在楼前停下,车门打开,舅舅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夹克衫,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舅舅的这辆车,可是我们这片儿第一辆私人汽车。
消息一传开,邻居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围在车子周围,好奇地打量着。
有的伸手摸摸车身,有的问问车子的性能和价格,眼神里满是羡慕。
舅舅笑着和邻居们打着招呼,然后拿着从车上带来的礼物,朝着我们家走去。
进了家门,舅舅把礼物放在桌上,和父母寒暄了几句后,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身体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说:“哥,我跟你说,我那判断一点儿没错。之前买的那块地,现在价格都涨了两倍了。这生意啊,就得有眼光,敢下手。”
父亲坐在一旁,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
他看着舅舅,脸上露出笑容,说道:“那就好,你能成功,咱们全家都开心。你这些年不容易,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舅舅听了,更是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生意经。
从如何选项目,到怎么和客户打交道,再到市场上的各种门道,说得头头是道。
这时,父亲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建军啊,你看你生意现在好了,之前从我这儿借的钱,是不是该考虑还一下了?家里最近经济压力也挺大的。”
舅舅原本眉飞色舞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眼神有些闪烁。
他坐直了身子,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地说:“哥,现在正是扩大投资的关键时候啊。我手里的钱都投到新项目里去了,资金周转有点紧。你再给我几个月时间,等这批房子卖出去,我马上就还你,连本带息,一分都不会少。”
父亲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心里,一直觉得兄弟之间就该相互扶持。
舅舅既然生意有了起色,还钱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逼得太紧。
而我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却有些不安。
我悄悄观察着舅舅,发现他和一年前相比,变化实在太大了。
一年前,舅舅来家里借钱的时候,态度谦卑,说话小心翼翼,生怕我们不借给他。
可现在,他身上那股傲慢劲儿越来越明显,仿佛已经忘了当初借钱的窘迫。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1997年底。
舅舅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新房子。
房子是两室一厅,八十多平米,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搬家那天,舅舅请了一些亲戚朋友去家里做客。
我跟着父母也去了。
走进新家,里面装修得焕然一新,新的家具、新的电器,一应俱全。
舅舅带着我们四处参观,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哥,嫂子,你们看我这房子怎么样?以后有空就常来住住。”舅舅笑着说道。
父母嘴上说着好,但我看得出,他们心里并不是滋味。
从舅舅家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因为借钱给舅舅,我们家欠了一屁股债。
父亲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要用来还债,家里的生活质量急剧下降。
母亲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为了省钱,她每天都舍不得买菜。
家里的菜地里种了一些青菜,她就天天吃这些自己种的菜,偶尔才会买一点便宜的肉。
我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面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我自己,也受到了这件事的严重影响。
我在一家工厂上班,本来厂里有个机会让我去成都进修,学习新的技术。
这对我的职业发展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但去进修需要交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满心期待地跟父亲说了这件事,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父亲听了,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久。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儿子,不是爸爸不想让你去,实在是家里拿不出这笔钱啊。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你也能看到,欠了一屁股债,每个月的工资都用来还债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我听了,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透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那种无力感和失落感,让我好久都缓不过来。
1998年春天,万物复苏,但家里的经济状况却没有丝毫好转。
父亲看着家里日益拮据的生活,终于决定再次找到舅舅,希望他能还一部分钱,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这天,父亲特意挑了个舅舅有空的时间,去了他家。
我在家里等着父亲回来,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几个小时后,父亲回来了。
他一进门,整个人就显得很失落,脸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抽起烟来。
母亲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她试探性地问道:“国强,建军怎么说?他答应还钱了吗?”
父亲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说:“他这次态度更敷衍了。说房地产市场有些不稳定,资金都压在项目上,让我再等等。”
母亲听了,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说:“他这什么意思啊?咱们家为了帮他,欠了这么多债,他现在生意好了,却一点儿都不想着还钱。”
父亲却还是那副态度,他摇了摇头,说:“我们是亲兄弟,不能为了钱伤了感情。建军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只是暂时有困难。等他的项目结束了,肯定会还钱的。”
母亲听了,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但从那以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了。
每次提到舅舅,她都会忍不住抱怨几句。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到了1999年。
这一年,舅舅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儿子王宇要出国留学,去英国读高中。
为了给儿子准备留学费用,舅舅又卖了一套房子。
据说,这套房子一卖,他就赚了四十万。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们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
母亲一边吃着饭,一边忍不住说道:“国强,你看看人家建军,随便卖套房子就是四十万。咱们的三十万对他来说算什么?咱们家为了那笔钱,债都还没还完,他倒好,儿子都要出国留学了,这日子过得可真潇洒。”
父亲听了,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抽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苍老,皱纹也更深了。
我看着父亲和母亲,心里一阵酸楚。
这一年,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
我和同厂的一个女孩谈恋爱,她叫刘芳,人很温柔,我们相处得很好。
我们俩都认定了彼此,想要结婚。
但结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买房子、办酒席、给彩礼,每一样都需要花钱。
而我们家,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父亲为了我的婚事,愁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能听到他在房间里唉声叹气。
“唉,都怪我没本事,连儿子的婚事都操办不好。”父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苍凉。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走到父亲房间门口,轻声说:“爸,你别太着急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父亲在屋里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刘芳的家里体谅我们。
他们知道我们家的困难,说结婚的费用他们可以出一部分,只要我们两个人真心相爱就行。
我听了,心里既感动又难过。
作为一个男人,连结婚的钱都拿不出来,这种愧疚感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对着刘芳和她的家人,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家里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刘芳家出了一部分钱,但还是有不少地方需要花钱。
母亲为了省钱,到处打听便宜的婚庆用品,和商家讨价还价。
父亲则四处奔波,借了一些钱,勉强把婚礼筹备得差不多了。
结婚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酒店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舅舅也来了,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红包,脸上带着笑容。
他把红包递给我,说:“侄子,新婚快乐。这是一点儿心意,别嫌少。”
我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千块钱。
在当时来说,这算是中等水平的礼金。
但一想到他欠我们家的那三十万,我心里就觉得这一千块钱简直是微不足道。
酒席上,舅舅和其他亲戚朋友高谈阔论,讲述着自己的生意经。
他拍着胸脯说:“我现在手里有好几个大项目,赚钱很容易。你们要是有什么好的项目,也可以跟我说,咱们一起发财。”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舅舅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愤怒。
我想起了我们家为了帮他而欠下的债,想起了因为没钱我失去的进修机会,想起了父亲为了我的婚事愁白的头发。
这些情绪在我心里翻滚,让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舅舅。
但这是我的婚礼,我不能发作。
我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坐在那里,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酒席结束后,父亲把舅舅拉到一边,再次提到了还钱的事。
父亲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小心翼翼地说:“建军,建华结婚我们也花了不少钱,你看能不能先还一部分?哪怕先还个几万也行,缓解一下家里的压力。”
舅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皱着眉头,提高了音量,说:“哥,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还钱?我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还差你这几个钱?只是现在资金有点紧张,你再等等。等我的项目结束了,一定连本带息还给你。”
父亲被舅舅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从那以后,舅舅来我们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即使来了,也很少提到还钱的事。
每次父亲想开口提醒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但我知道,父亲心里的那个结越来越大了。
03
接下来的十年,成了我们家有史以来最为艰难困苦的十年。
父亲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这么多年来,家庭经济的重压如同巨石一般,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再加上内心承受的巨大心理负担,让他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逐渐被拖垮。
他患上了极为严重的胃病,那钻心的疼痛常常毫无预兆地袭来,疼得他脸色煞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连饭都吃不下。
每次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我和母亲都心疼不已。
母亲看着父亲日渐憔悴,心里满是担忧和无奈。
她多次小心翼翼地劝父亲:“国强啊,你去找大哥要点钱吧,咱家现在这情况,实在太难了。”
母亲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希望父亲能松口。
然而,父亲每次都坚定地摇头拒绝,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我们是亲兄弟,不能为了钱伤了和气。再难,咱也得自己扛过去。”
可母亲分明能感觉到,父亲说这话时,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当年那股子坚定劲儿,多了几分无奈和疲惫。
日子就在这样的艰难中缓缓前行,很快,我的女儿李悦呱呱坠地了。
这本该是一件无比令人欣喜的大好事,整个家都该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之中。
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这份喜悦。
孩子的到来,意味着更大的经济压力如潮水般涌来。
奶粉,那是孩子成长的必需品,可价格却不便宜,每一罐都像是在从我们本就不宽裕的钱包里狠狠地挖走一块肉。
尿布,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天下来就得用好多片。
更别说孩子时不时生个小病,去医院看病拿药,那医药费更是让人头疼。
每一项开销,都像一把把小刀子,割着我们本就脆弱的经济神经。
母亲因为要全心全意地照顾年幼的孩子,根本没办法再出去工作。
这样一来,家里的收入来源就只剩下我和父亲的工资了。
父亲那点工资,因为身体不好,时不时还得请假看病,到手的钱更是少得可怜。
而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工资也就勉强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家里这么多开销压下来,常常让我觉得喘不过气。
而与此同时,舅舅家的生活却像是坐上了火箭,越来越富裕。
舅舅的儿子王宇,要去英国留学,那学费和生活费,每年加起来都要十几万人民币。
可舅舅呢,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那十几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轻轻松松地就把钱拿了出来。
不仅如此,舅舅还给自己买了一辆豪华轿车,那车开在路上,别提多气派了。
他还给自己的老婆买了好多昂贵的首饰,什么钻石项链、翡翠手镯,一件件都闪着耀眼的光,仿佛在向世人炫耀着他的财富。
此时,舅舅的房地产公司在当地已经渐渐有了名气,他本人也成了当地商会的理事。
他经常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今天和这个老板吃饭,明天和那个领导应酬,在那些场合里,他总是谈笑风生,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每次看到报纸上刊登着舅舅风光的照片,母亲都会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报纸,咬牙切齿地说:“白手起家?他还好意思说白手起家!他第一桶金是谁给他的?那是咱们家的血汗钱啊!这么多年,他把咱们家当什么了?”
母亲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起来。
可父亲呢,依旧像往常一样,选择沉默。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深深地埋在心里,从不轻易表露出来。
他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仿佛这样就能让生活变得好过一些。
有一次,我看着家里越来越拮据的生活,再想想舅舅家那挥金如土的样子,心里实在忍不住了。
我气冲冲地跟父亲说:“爸,我去舅舅家找他要钱!他欠咱们家这么多钱,凭什么不还?”
我的声音很大,带着一股子憋了很久的怒气。
父亲听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严厉地制止我:“建华,你不许去!”
父亲的语气十分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再说了,都是一家人,闹得太僵不好。”
我不理解父亲的固执,心里满是委屈和愤怒:“爸,他明明欠咱们家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能去要?咱们家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他倒好,过得那么滋润!”
我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喊出来。
但在那个年代,在父亲那一代人的观念里,亲情和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总觉得,兄弟之间,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能撕破脸皮,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父亲就是这样,他把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哪怕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也不愿意去破坏这份亲情。
时间过得很快,表弟王宇从英国的大学顺利毕业了,而且还考上了牛津大学的研究生。
这可是一件大事,舅舅高兴得不得了,决定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他邀请了很多商界的朋友和亲戚参加,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我们家也收到了请帖。
我看着那张请帖,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去参加这个宴席。
可父亲却严肃地说:“必须去,这是礼貌。人家邀请咱们了,不去像什么话。”
父亲的话让我无法反驳,只能不情愿地跟着去了。
宴席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举行,一走进酒店大厅,就能感受到那股奢华的气息。
酒席的规格很高,每一桌都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每桌都要好几千块钱。
王宇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他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开始感谢很多人。
他感谢了他的父母,说父母为他付出了很多;感谢了他的老师,说老师是他成长路上的引路人;还感谢了他的朋友,说朋友在他困难的时候给了他帮助。
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我的父亲。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舅舅和表弟那风光无限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就像被点燃的干柴,越烧越旺。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1996年那个秋天。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舅舅突然来到我们家。
他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家客厅里,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声音带着哭腔说:“国强啊,我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要是没有这笔钱,公司就完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保证,以后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舅舅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期待,仿佛父亲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父亲看着跪在地上的舅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心软了,把自己多年积攒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借给了舅舅。
舅舅接过钱,信誓旦旦地说:“国强,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等我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可现在呢,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家对他们的帮助,仿佛那些承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我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王宇,又看看被一群人围着,满脸得意的舅舅,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宴席结束后,父亲本想和舅舅说几句话,毕竟这么多年没好好聊过了。
可舅舅呢,被一群商界的朋友围着,又是喝酒,又是谈生意,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时间理我们。
父亲站在一旁,等了好久,脸上露出尴尬和失落的神情。
最后,他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车里气氛很压抑。
父亲坐在车里,一句话也没说。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神里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那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我看着父亲那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
那天晚上,母亲坐在床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一边哭,一边说:“国强,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啊?咱们家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们这么辛苦地过日子,他们倒好,过得那么逍遥自在,这公平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父亲坐在母亲身边,轻轻地抱着母亲,安慰她说:“别哭了,会好起来的。都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
可父亲自己的心里也很难过。
04
李国强,那个曾经把兄弟情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在那次与弟弟王建军因为借款产生不愉快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主动提过让王建军还钱的事儿。
平日里,家里人凑在一起聊天,要是有人不小心说起王建军,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眼神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然后便一声不吭地起身走开,仿佛多听一句,心里就会多添一份堵。
王建军这边呢,事业那叫一个顺风顺水,一路高歌猛进。
他的房地产公司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大树,在当地房地产行业扎下了深深的根,很快就成了众人皆知的知名企业。
他自己呢,也从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摇身一变成了当地响当当的大老板,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风光无限。
可反观李国强他们家,日子却过得紧紧巴巴,艰难得很。
李国强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些年又因为生活的压力,胃病愈发严重了。
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去医院住上几天,接受治疗。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每次看到医药费单子,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他的妻子,也就是李建华的母亲,身体同样不乐观。
高血压和心脏病就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每天都得按时吃药,稍微累一点,就会头晕目眩,胸口发闷。
家里为了给她看病,也花了不少钱。
李建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为了能多赚点钱,照顾好父母,给孩子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生活环境,只能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
他在一家工厂上班,每天早早地就赶到工厂,一直忙到晚上很晚才回家。
工厂里的活又累又脏,可他从来不敢喊一声累。
即便如此,他每个月到手的工资也就那么点,扣除家里的日常开销,根本剩不下多少。
每次看着账户里那少得可怜的余额,他心里就一阵发慌,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2010年,对李建华一家来说,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彻底击垮了。
那天,李国强正在家里吃饭,突然感觉一阵剧痛从胃部传来,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他双手紧紧地捂住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家人见状,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李建华:“你父亲的病情恶化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不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不过手术费用比较高,大概需要十几万。”
李建华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十几万,这对他们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他们家这些年的积蓄,早就因为给父母看病花得差不多了,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心急如焚,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四处去借钱。
他先去了亲戚家,一家一家地敲门,把自己的难处跟亲戚们说了。
可是,大多数亲戚自己家里也不富裕,能借给他的钱少得可怜。
有的亲戚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几百块,还一脸为难地说:“建华啊,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自己家里也还有一堆事儿呢。”
李建华心里明白,大家都不容易,可这点钱对于父亲的手术费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他又去了朋友那里,可结果也差不多。
一圈下来,他手里只凑到了几万块钱,离手术费还差一大截。
看着病床上痛苦不堪的父亲,李建华心里一阵酸涩。
他知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建军了。
虽然他心里对王建军之前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为了父亲,他还是决定给王建军打个电话。
他走到医院的楼梯间,这里比较安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拨通了王建军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李建华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传来了王建军的声音:“喂,建华啊,有啥事儿吗?”
李建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说道:“舅舅,我爸住院了,情况很不好,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可手术费还差不少,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李建华能感觉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过了一会儿,王建军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建华啊,我知道你们家的困难,但是我现在手头也很紧啊。我正在筹备一个新的项目,资金都投进去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万块钱,先应应急。”
李建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一万块钱,对于王建军来说,可能也就是他出去吃一顿饭的钱,可对于他们家来说,这点钱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接受。
他强忍着心里的失望,说道:“那好吧,舅舅,谢谢你。”
挂了电话,李建华靠在楼梯间的墙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小时候,舅舅对他还挺好的,经常会给他买好吃的,带他出去玩。
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越想越生气,可又无可奈何。
他回到病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父亲。
李国强躺在病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绝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头。
他虚弱地抬起手,紧紧地握住李建华的手,声音颤抖地说:“建华啊,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这个家。当初我不该那么轻易地把钱借给他,现在落得这个下场……”
李建华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
他赶紧安慰父亲:“爸,你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你好好养病,钱的事儿我们再想办法。”
可李国强的病情并没有因为李建华的安慰而有所好转。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输液维持生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和对家人的不舍。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仿佛老天也在为这个家庭的遭遇而哭泣。
李国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手无力地搭在李建华的手上。
他断断续续地说:“建华……那三十万……你一定要要回来……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这口气……我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兄弟情谊,可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李建华跪在父亲的病床前,泪流满面。
他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手,说道:“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要回来的。你在天上看着我,我一定会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李国强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慢慢地滑落下来。
李建华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悲痛欲绝,他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病房里回荡。
父亲去世后,李建华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张已经发黄的借条。
借条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王建军的签名和手印依然清晰可见。
他看着这张借条,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把钱要回来。
但他并没有马上行动。
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必须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要把事情考虑周全,想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办法。
王建军呢,依然过着他的富裕生活。
他经常参加各种慈善活动,在媒体面前慷慨解囊,捐款数额都很可观。
每次在电视上看到王建军风光无限的样子,李建华心里就一阵讽刺。
他心想:一个欠了自己亲哥哥三十万不还的人,却在外面装成一个大慈善家,这算什么回事?
2010年的夏天,天气格外炎热,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
王建军的孙子王浩考上了中科院大学的博士,这个消息就像一颗炸弹,在王建军的家族里炸开了锅。
王建军全家都高兴坏了,他们觉得这是家族的大喜事,必须要好好庆祝一番。
于是,他们开始张罗着大摆宴席,邀请了亲朋好友,准备好好热闹热闹。
李建华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或许可以借此让王建军把那三十万还回来。
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着,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他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不想和王建军有太多的瓜葛,另一方面他又为了父亲的遗愿,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拨通了王建军的电话。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主动联系王建军。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李建华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传来了王建军有些惊讶的声音:“喂,建华啊,有啥事儿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李建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道:“舅舅,听说王浩要政审了?”
电话那头的王建军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建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你问这个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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