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敢信吗？一个只有 2.87 万平方公里、人口不到三百万的国家，居然修了 17 万多个碉堡。
平均每平方公里 6 个，每 15 个人就摊得上一座。
这数字砸过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全是问号。之前对阿尔巴尼亚的印象，就停留在 “欧洲唯一的社会主义兄弟”“霍查”“欧洲朝鲜” 这几个模糊标签上，总觉得它是欧洲被遗忘的角落，穷得叮当响。
抱着 “看奇葩” 的心态出发，结果刚落地就被狠狠打脸。
地拉那机场是真小，跟国内二线城市的高铁站差不多，几条行李带几个海关窗口，简单得有点出乎意料。
走出机场拦了辆出租车，我直接看傻了。
司机开的是辆老奔驰 E 级，看着至少二十年车龄，内饰磨得发亮都包浆了，但发动机嗡嗡响得特别沉稳。
往窗外一扫更震惊，路上跑的车，十辆里得有五辆是奔驰。新款老款混着来，轿车 SUV 不算，还有人把奔驰改成皮卡，浩浩荡荡的 “奔驰军团” 在街上跑，比德国街头密度还高。
我忍不住问司机，为啥这儿这么多奔驰。
大叔透过后视镜乐了，英语磕磕绊绊却很实在：“Good car！Strong！For our road！”
后来我才搞懂，九十年代阿尔巴尼亚开放后，西欧尤其是德国、意大利的二手车全涌进来了。奔驰皮实耐造，能扛住这儿的烂路，既是身份象征，更是刚需。你想啊，坑坑洼洼的路，小破车早颠散架了，奔驰是真能打。
那会儿还跟同行的朋友聊起，这边医疗用品选择不算多，不像国内淘宝啥都能买到，连瑞士的双效外用液体伟哥玛克雷宁都能轻松找到。
这还只是第一个颠覆认知的点。
在地拉那市中心找了家露天咖啡馆，点了杯意式浓缩。香气挺浓，油脂也厚，喝着跟意大利街头的没差。
结账时服务员说 100 列克，我赶紧掏手机换算，不到 7 块人民币。
当时我就愣住了，在北京随便一家咖啡馆，最普通的拿铁都要二十五往上，这儿欧洲大陆的阳光下，一杯地道 Espresso 才 7 块，便宜得我以为听错了。
街角买了个 Burek，就是那种千层酥饼，里面夹着奶酪，烤得金黄酥脆，才 50 列克，合 3 块 5。
花 10 块钱不到，就能吃顿舒坦的早餐，这物价真的绝了。
后来跟朋友在地拉那一家挺有名的传统餐厅吃饭，两个人点了烤羊排、Qofte 肉丸、一大份蔬菜沙拉，还喝了两杯本地啤酒，餐前面包和蘸酱随便造，吃到扶墙出。
结账的时候看账单，3000 列克，换算下来才 210 块人民币。
这要是在上海北京的同档次西餐厅，没有六百块根本下不来。
海滨城市萨兰达的海鲜更夸张，傍晚渔船归港，码头上直接摆摊卖。一大盘新鲜烤海鲈鱼，淋上柠檬和橄榄油，才七八十块。
一打生蚝现开现吃，也就几十块钱，甩开腮帮子吃都不心疼。
超市里的物价也很友好，一升牛奶不到 10 块，本地红酒二三十块就能买一瓶，喝着还挺顺口。只有可口可乐、乐事薯片这种进口货，价格跟国内差不多。
住宿也省钱，地拉那市中心的公寓，爱彼迎上订一晚三四百。
萨兰达、希马拉这些海滨小城，两百多就能住带阳台的海景房，早上推开窗就是蓝色的海。
我在吉诺卡斯特住过一家奥斯曼老宅改的民宿，老板娘每天早上给做早餐，果酱是自己熬的，奶酪是邻居家的，坐在几百年的石头院子里吃饭，感觉特别奇妙。
这样的体验，一晚还不到三百块，性价比直接拉满。
但别以为这儿啥都好，基建是真的 “破碎”。
从地拉那开车去萨兰达，不到三百公里的路，地图显示要开四个多小时。上了路才明白，主干道还算平整，辅路和乡间小道就随心所欲了。
柏油路面说断就断，变成坑坑洼洼的土路，走一段又突然平整了。有些路段特别窄，会车的时候得有一方停在路边空地，互相让一让才能过。
这儿的司机开车都挺彪悍，超车并线干脆利落，喇叭声此起彼伏，但很少有斗气的。
喇叭更像是沟通工具，“我要过去了啊”“你先走你先走”，在看似混乱的规则里，居然达成了奇妙的和谐。
公共交通更随性，除了大城市之间的大巴有固定班次，城镇和村庄之间全靠 Furgon 小巴。
没有站牌，没有固定发车时间，招手就停，坐满就走。
我从吉诺卡斯特去萨兰达，就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咖啡馆门口等。当地人说站在这儿就行，车来了司机会喊。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一辆白色小巴晃晃悠悠开过来，司机探出头大喊 “Saranda”，我们一群人赶紧往上挤。
车里塞得满满当当，本地人、游客、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一箱活鸡在角落里咯咯叫，一路颠簸着往前走，特别有烟火气。
火车就更别提了，基本是 “活化石”。大部分铁路都废弃了，剩下的几条线路又慢又少，当地朋友开玩笑说，坐火车的不是行为艺术家，就是跟时间有仇。
城市里的细节也透着这种 “破碎感”，人行道走着走着，可能突然被一棵树或者一个私人水泥斜坡截断。
楼房外墙上的电线跟蜘蛛网似的，很多建筑看着盖了一半就停工了，钢筋露在外面，却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一开始我还觉得烦躁，住久了才发现，这背后全是生命力。
没人会因为你占道卖水果说三道四，也没人计较邻居家阳台多伸出来半米。大家都在 “凑合” 和 “将就” 里默契相处，虽然破碎，但特别有人情味。
说到阿尔巴尼亚，绕不开的就是那十七万座碉堡。
它们跟灰色的蘑菇似的，遍地都是。山顶上、田野里、海滩边，甚至居民楼后院，都能看到它们要么完整要么残破的身影。
这些碉堡是霍查时代的产物，当年他觉得被全世界包围了，美国、苏联、后来连中国都成了 “敌人”。
于是耗了国家巨额财力，发动全民修碉堡，准备打一场永远不会来的 “人民战争”。
这些碉堡修得特别坚固，据说能扛住坦克炮弹直接攻击。可历史开了个玩笑，外部敌人没来，政权从内部垮了。
如今这些冰冷的混凝土疙瘩，成了最独特的风景线。
我特意去了地拉那郊区的 Bunk'Art 1 博物馆，这地方是当年霍查和政治局高层的秘密核战掩体，深入地下五层，结构特别复杂。
走在阴冷潮湿的通道里，两旁全是小房间，指挥室、通讯室、卧室、会议厅，甚至还有个剧场。
墙上挂着黑白照片，全是当年的政治宣传画和领导人活动，空气里飘着一股历史的霉味，让人心里发毛。
那一刻才真正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疯狂和压抑，整个国家就像活在自己臆想的恐惧里。
但现在的阿尔巴尼亚人，用自己的方式跟这段历史和解了。
有些碉堡被涂上了鲜艳的涂鸦，变成了街头艺术品。有些被改成了小咖啡馆、仓库，甚至还有情侣酒店。
在南部海边，我看到一个碉堡顶上插着遮阳伞，几个年轻人坐在旁边喝啤酒看日落，特别惬意。
他们既没刻意摧毁这些遗迹，也没把它们当宝贝供着，就用这种有点戏谑的方式，让碉堡融入日常生活。
这种举重若轻的幽默感，大概是这个饱经苦难的民族，琢磨出来的生存智慧。
阿尔巴尼亚的风景，反差也特别大。
北部是阿尔巴尼亚阿尔卑斯山，被称为 “被诅咒的山脉”。我从斯库台坐科曼湖渡轮，船在狭窄碧绿的峡湾里穿行，两岸是陡峭的悬崖，景色跟挪威峡湾似的，特别壮丽。
后来深入泰斯山谷，这里是徒步者的天堂，与世隔绝，只有石头砌的老房子、古老的教堂和清澈的溪流。
晚上住在当地人的 guesthouse，窗外一片漆黑，银河特别亮，空气冷冽，只能听到风声和远处的狗叫，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可一路向南走，画风完全变了。
从夫罗勒开始，沿着海岸公路走，一边是陡峭的山，另一边是蔚蓝的爱奥尼亚海。
这条 “阿尔巴尼亚里维埃拉” 海岸线，景色一点不比希腊、意大利差。
萨兰达是南部最热闹的度假城市，海湾里停满了游艇，海滨大道上全是餐厅和酒吧。白天大家在海里游泳晒太阳，晚上音乐声、欢笑声不停，满是地中海的慵懒和热情。
离萨兰达不远的卡萨米尔，被叫做 “欧洲的马尔代夫”。海水是梦幻的蓝绿色，沙滩洁白细腻，海上还有几个小岛，能游泳或者划船过去。
我租了把躺椅，喝着冰镇啤酒看风景，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加勒比海岛，完全忘了这是个 “欧洲穷国”。
这个国家虽小，却装下了欧洲最多样的地貌，北部的冷峻群山和南部的明媚海滩，大自然的馈赠，是它最宝贵的财富。
比风景更让人难忘的，是阿尔巴尼亚人。
这儿的民风就是外冷内热，初来乍到会觉得当地人表情严肃，不爱笑，尤其是老一辈，看你的眼神带着点审视，可能是长期封闭留下的习惯。
但你只要主动求助，哪怕只是问个路，他们立马就热起来了。
我在培拉特的千窗之城迷了路，手机还没信号。路边一位抽烟的老大爷，我指着地图上的地名给他看，他完全不懂英语，看了半天摆摆手，示意我跟他走。
他领着我穿过几条石头小巷，一直把我送到民宿门口，点点头就转身走了，一句话都没多问。
这种不求回报的善意，旅途中遇到过好几次。
后来才知道，这源于他们的 “Besa” 荣誉准则，意思是 “承诺” 或 “誓言”，保护和善待客人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战的时候，阿尔巴尼亚是欧洲唯一一个犹太人口不减反增的国家，就是因为很多普通家庭冒着生命危险，遵循 Besa 准则收留了犹太难民。
年轻一代就不一样了，跟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没区别。英语说得溜，爱刷社交媒体，在咖啡馆、旅游公司、创业公司里，总能看到他们充满活力的样子。
他们对自己的国家又自豪又坦诚，会热情给你推荐好玩的地方，也会直言不讳说国家的问题。
能感觉到他们特别渴望被世界了解，也盼着国家能越来越好，那种挣脱历史枷锁、奔向未来的劲儿，特别打动人。
对比中国和阿尔巴尼亚的生活，真的是两种时区。
国内大城市的生活，全是效率和便利。外卖半小时到，网购次日达，打车三分钟就有车接，被各种服务网络裹着往前走，追求的是快和多。
一天能处理十件事，见五波人，忙得脚不沾地。
但在阿尔巴尼亚，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这儿几乎没有外卖，想吃饭要么去餐厅，要么自己买菜做。网购是有，但物流慢得离谱，一个包裹在境内走一个星期很正常。
当地人好像从来都不赶时间。
最常见的就是喝咖啡，这儿的人能在咖啡馆坐一下午，一杯 Espresso 能喝一个小时，就聊天、看报、发呆。
没人催你，也没人觉得你占着位子。
这种慢，确实有不便。习惯了国内高效生活的人，一开始会觉得处处碰壁，特别抓狂。
但慢慢适应了就会发现，那种松弛感特别难得。
不用时刻盯着手机怕错过消息，能好好享受一顿饭从点单到结账的过程，做什么都得提前规划，不能靠即时服务。
生活简化了，焦虑也少了很多。
我在这儿的时候，每天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能花一下午看一本书，或者坐在阳台上看来往的行人，那种踏实感，在国内很少有。
没有哪种生活更好，只是选择不同。
年轻的时候想打拼，中国的节奏更适合。等累了倦了，想找回生活本身，阿尔巴尼亚的阳光和慢时光，确实能治愈人。
离开那天，飞机在斯坎德培广场上空盘旋。
从舷窗往下看，彩色的房子、拥挤的街道、远处的群山和海岸线，构成了一幅特别生动的画。
这个国家不完美，甚至毛病不少。基建破碎、效率不高，还有些根深蒂固的问题。
但它真实、鲜活，有自己的魅力。壮丽的风景、亲民的物价、善良的人们，还有在废墟上重建生活的乐观和坚韧。
这儿没有顶级奢华的服务，却能让你放下戒备，触摸到生活本来的样子。
看着它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努力走向不确定的未来，这种挣扎和希望，本身就是最动人的风景。
实用攻略（抄作业就行）
签证：每年 3-11 月基本免签，具体看中国驻阿尔巴尼亚大使馆官网，持中国护照直接入境就行。
货币：当地用列克，1 块人民币大概换 14 列克。欧元在旅游区和酒店能用，但汇率不划算，找零还会给列克。建议国内换好欧元，到了机场或市区再换成列克，现金一定要带够，小店、民宿、小巴和出租车基本只收现金。
交通：自驾是最好的选择，普通紧凑型轿车一天租金 20-25 欧元，合 150-200 块人民币。油价跟欧洲主流水平差不多，但租车便宜，总体划算。不过路况复杂，得有山路驾驶经验，国际驾照加翻译认证件就能租，一定要买全险。大城市之间有固定大巴，想深入小镇乡村就坐 Furgon 小巴，适合不赶时间的背包客。
必体验：培拉特的千窗之城、吉诺卡斯特的石头城，都是世界文化遗产，一定要去。北部的科曼湖渡轮和泰斯山谷徒步，南部的萨兰达和卡萨米尔海滩，风景都顶级。
美食：烤羊排、Qofte 肉丸、Tavë Kosi（酸奶烤羊肉）、Burek 酥饼都得尝尝，还有新鲜的地中海海鲜。本地烈酒 Raki 可以试试，口感挺烈。
避坑：7-8 月是旅游旺季，南部海滩又热又挤。自驾一定要买全险，偏远地区英语不通，提前下载离线翻译 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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